第729章 第二百六十九章(2 / 2)

王憐花隻好把標準一降再降,收了不少他眼中的蠢材做手下,每次他去萬花門處理事務,沒少把那些蠢材揪過來罵上幾句,對他們的愚蠢怨念甚深。

因此王憐花聽了曲平的話,想到萬花門那些蠢材,登時起了愛才之心,心想:“我那些手下要是個個都和他一樣能乾,得幫我省下多少麻煩。”

先前王憐花要烏老大和曲平當著眾人的麵,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他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死活,等他們回答完他的問題以後,他隨時都可以把他們殺了。現在王憐花既然對曲平起了拉攏之心,當然不會當著眾人的麵,繼續審問曲平了。

王憐花看向坐在曲平旁邊的人,問道:“你又是從哪裡聽說百鬼盛宴的?”

這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身材魁梧高大,相貌隻能說是普通。

他靜靜地望著王憐花,沒有說話。

王憐花心下不耐煩,微笑道:“你怎麼不說話,是要我說第二遍嗎?”

那青年搖了搖頭,雙手緊緊交握,突然呼出一口氣來,似是下定了決心,說道:“我不是為了百鬼盛宴來的。”

王憐花心中一動,微笑道:“那你是為了什麼來的?”

那青年道:“我是為了一位姑娘來的。那位姑娘的父親,是衛國的一位翰林,而我隻是一個江湖莽漢。我和那位姑娘在一個菊花會上相遇,我見到她以後,心裡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彆的念頭,就追到了她家,但又覺得直接進去拜訪,實在太過冒昧,所以在她家外麵踱來踱去,心裡七上八下,明知自己這麼做實在太過不妥,但還是說什麼也舍不得離開。”

王憐花見這青年本來眉宇間頗有抑鬱之色,顯然心中藏著無窮無儘的煩惱,這時說起這姑娘,臉上登時現出奇異的光芒來,眼中光彩流動,知道這青年當真愛極了這姑娘,心想:“莫非他愛上了趙無忌的老婆衛鳳娘,知道衛鳳娘來昆侖山找趙無忌了,就追了過來,想要勸衛鳳娘改嫁?”

那青年道:“當時我在外麵徘徊了三個多時辰,天快黑了,我還是不肯走,突然一個丫鬟出來,問我怎麼還不走,說她們小姐請我回家去吧。還說她和小姐打了好幾個賭,來賭我幾時才會離開,小姐已經輸給她兩個銀指環了。

我心裡真歡喜,就跟那丫鬟說,我聽說府上有幾盆名貴的綠菊,我想觀賞一下,行不行。那丫鬟就說,她去求求小姐,如果小姐答允,就會把綠菊放在那樓的窗檻上。那天晚上,我在外麵坐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真的好福氣,那兩盆綠菊果然出現在了那裡。

那兩盆綠菊,一盆叫作‘春水碧波’,一盆叫作‘碧玉如意’,都是非常珍貴罕見的菊花,我生平最愛菊花,可是那時我根本看不進它們,我隻能看見,在那簾子後麵,那張天下間最美麗的臉龐,悄悄地露出半張臉來,向我望了一眼,然後滿臉紅暈,躲進了簾子後麵,再也不肯出來了。

這樣子過去了七八個月,無論刮風下雪,我每天早上都會去府外賞花,那位小姐每天早上都會換一盆鮮花,放在窗檻上,每次都會看我一眼,隻看我一眼,然後就滿臉紅暈地隱到了簾子後麵。其實我也知道,我不過是一個江湖草莽,怎麼配得上那位小姐,隻要每天都能遠遠地看她一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從沒跟我說過話,我也不敢跟她說話,更不敢給她寫信,隻是這樣,就很好很好了。四個多月前的早晨,我再去小姐家的後花園外,就見窗檻上放的鮮花,竟然是昨天那盆黃薔薇。我想小姐一定還沒起床,就在外麵靜靜等候,哪想到了中午,還是不見小姐,窗檻上放著的也始終是那盆黃薔薇。

我心裡好生焦躁,擔心小姐是生病了,想要去府上問問,但又擔心小姐隻是不想見到我了,我冒然去她家裡,向她家人打聽她的事,隻會惹得她對我更加厭煩。我在府外等了一天一夜,始終不見小姐,也不見她的丫鬟,到了第二天早晨,我還是沒有見到小姐,窗台上放著的,也還是那盆黃薔薇。

我知道小姐是一個愛花之人,即使她已經厭煩每天搬出一盆鮮花來,給我欣賞了,她也不會一直把這盆黃薔薇放在外麵,我越來越擔心,但不好直接去小姐家裡,向她的家人詢問她的近況,隻好冒充小姐的丫鬟的遠方表哥,到小姐家裡,說我是來看望那丫鬟的。

哪知小姐家裡的下人竟跟我說,那丫鬟已經死了。我呆在原地,說那丫鬟前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沒了?那下人就跟我說,那丫鬟是生了一種很厲害的病,早上突然發起高燒,下午人就沒了。我又問那下人,小姐現在怎麼樣了。我知道她和那丫鬟十分要好,那丫鬟突然得病去世,小姐心裡一定十分難過,難怪這幾天一直沒有換掉那盆黃薔薇。

那下人就跟我說,小姐也得了這種病,好在當時小姐父親的老友來家裡做客,那位老友精通醫術,施展妙手,保住了小姐的性命,但是小姐得的病實在太過古怪,那位老友也沒有把握能治好小姐,就把小姐帶走了。

我到底在江湖上闖蕩過幾年,聽彆人說過、也親身經曆過不少害人的手段,聽了那下人的話,頓覺這位老友的行為大有蹊蹺,疑心小姐和那丫鬟根本不是得了什麼怪病,而是中了什麼厲害毒藥,而給小姐和那丫鬟下毒的人,就是這位老友。他這麼做,就是要以給小姐治病為由,把小姐帶去彆的地方。

我想到這裡,當真心急如焚,就問那下人,那位老友把小姐帶去哪裡了。那下人就跟我說:‘我怎會知道他把小姐帶去了哪裡。他可是我們老爺幾十年的老朋友,我們老爺都對他十分放心,親手把小姐交給了他,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我跟那下人解釋不清楚,心想那丫鬟如果如我所料,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隻要她的屍體還在,這件事就能查個水落石出。我不如先去看看那丫鬟的屍體,如果那丫鬟真是被人毒死的,小姐的父親當然不會把他那個老朋友當成好人了。

我就跟那下人說,我是那丫鬟的哥哥,那丫鬟和小姐得了同樣的病,而且那丫鬟現在已經病死了,我當然關心這件事了。我又問那下人,那丫鬟的屍體現在在哪裡,我是那丫鬟的哥哥,我來給她安排後事。

那下人就跟我說,我來晚了,那丫鬟已經入土了。不過我可以去她的墳前探望。我聽說那丫鬟前天剛死,現在已經入土了,更覺此事太也蹊蹺。我離開了小姐的家,先去買了一把鏟子,然後去了那丫鬟的墳前,等到天黑,就把她的棺材,從土裡挖了出來。

幸好我這麼做了。我打開那丫鬟的棺蓋,都不用把那丫鬟的屍身從棺材裡抱出來,就能看出來,她根本不是得病死的,她是被人用掌力打斷了心脈,氣絕身亡的,她胸前七八根肋骨,都被這道掌力打斷了。

我心裡恐懼極了,不明白那下人為什麼要撒謊,不明白是誰殺死的那丫鬟,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殺死那丫鬟,更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姐現在究竟在哪裡,小姐的父親,怎麼會允許彆人這麼對待他的親生女兒。

我當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找到小姐,就算拚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把小姐平安地帶回來。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信任誰,也許我能信任的人,隻有我自己,而我唯一的線索,就是那丫鬟的屍體。

我仔細檢查了她的屍身,發現她的幾片指甲都有折斷的痕跡,一片指甲上甚至還有一點點皮膚,顯然她臨死之前,曾經緊緊抓著一個人不放。我知道她平時很喜歡同時在右手中指和無名指戴小銀戒指,因為她跟我說過,這兩個小銀戒指,是小姐跟她打賭,輸給她的,所以我一直記在心上。

當時她的右手手指空空的,一枚戒指都沒有。我還發現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細細長長的劃痕,似乎是簪子留下的痕跡,我見她頭發上插著兩根簪子,就把那兩根簪子取了下來,和那道劃痕對照,發現她手臂上那道劃痕,不是這兩根簪子留下來的,應該是一根很細的簪子留下來的。

我當時想到這裡,一顆心就怦怦直跳,因為我曾經不止一次,在小姐的頭上見過那種很細的簪子,她很喜歡這種樣式的簪子,這種樣式的簪子也確實和她很配。我心裡就想:‘難道這是小姐用簪子在她手臂上劃了這麼一道傷痕?不會啊,小姐平日裡和她那麼要好,怎麼會用簪子去劃她的手臂呢?’

我再仔細看了一遍那丫鬟手臂上的傷痕,我突然反應過來,當時如果是小姐用簪子去劃那丫鬟的手臂,傷痕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當時應該是小姐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拿在手裡,情緒非常激動,想要做什麼事情,極有可能是用簪子傷害自己,那丫鬟擔心小姐真的傷到自己,上前去奪小姐手裡的簪子。但是那丫鬟用的力氣太大,將簪子奪過來以後,一不小心,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

可是小姐為什麼會想到用簪子來傷害自己?我實在想不出來,在那丫鬟身上也找不到答案。於是我將那丫鬟埋了回去,然後趁著夜深,溜進了小姐的房間。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踏足這裡,但如果可以,我情願一輩子都不踏足這裡,隻要小姐能夠一生平安,諸事順利,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忍住心中的悲痛,借著月色,仔細打量小姐的房間。我見過那丫鬟的屍體以後,猜到小姐在房間裡和彆人發生過激烈爭吵,料想房間一定十分淩亂,沒想到房間十分整齊,大大小小的家具,都整整齊齊地擺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

雖然我從沒來過小姐的房間,也不知道小姐的房間,會是什麼模樣,但我隻看了一眼,就知道小姐的房間,從前不是這樣的,小姐離開之前,一定在這裡發生過非常激烈的爭吵,而且小姐當時一定把房間裡的東西弄得一團糟,現在這裡這麼整齊,是因為小姐被人帶走以後,府裡的下人重新收拾過小姐的房間。

我這可不是胡說八道,而是因為我知道小姐是一個非常愛花的人,可是現在她的房間裡,竟然一盆花都沒有。這聽上去也像是我自說自話,畢竟我一句話都沒有和小姐說過,我怎麼知道,小姐會不會在房間裡擺上鮮花。

但我一直覺得,我和小姐早就是朋友、是知己了,我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她一定會在房間裡擺上好幾盆她喜愛的鮮花。我既已認定這件事,當然就要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隻有查出是誰帶走的小姐,我才能找到小姐,把她帶回來。

我想這件事和小姐的父親脫不了乾係,他一定知道,是誰把小姐帶走的。但我直接去問他,他隻怕不會告訴我,於是我去了他的書房,在他的書房裡翻來翻去,天快亮了,終於找到了他和帶走小姐的那人的信箋。

原來小姐的父親不僅考了進士,做過翰林,還是兩湖龍沙幫中的大龍頭,文才武功,都十分了得。他就是太聰明了,竟然從史書之中,發現荊州城中某個地方,可能埋藏著一批富可敵國的財寶。

當年梁元帝蕭繹在江陵做了三年皇帝,搜刮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後來魏兵攻破江陵,殺了梁元帝,但是梁元帝在此之前,就已猜到自己這次必死無疑,所以把自己搜刮來的那些財寶,都埋在了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

後來魏兵元帥於謹為了找到這批財寶,拷打殺掠了幾千人,但始終一無所得,他擔心梁元帝的後人會挖出這批財寶,然後用這批財寶招兵買馬,意圖複國,於是將江陵的百姓儘數趕去長安,坑殺了很多人,所以現在已經沒人知道這批珍寶的埋藏之處了。

小姐的父親自從發現這批寶藏的存在以後,就跟著了魔似的,始終沒法忘掉這批寶藏。他翻閱各種古籍,四處打聽消息,一心想要找到這批寶藏。而帶走小姐的這個人,恰好知道這批寶藏的線索,他用這批寶藏和小姐的父親談判,要小姐的父親跟他一起做大事,到時他回到中原,就把這批寶藏挖出來,他可以把寶藏分三成給小姐的父親。

他們沒有在信上提到,他們要做什麼大事,我看得有些稀裡糊塗,繼續往下看,很快就看到那人提到了小姐。

那人說他有一個朋友,祖上是前朝的皇帝,具體是哪一朝的皇帝,那人沒有說。他這個朋友的祖上,就和梁元帝一樣,在被人殺死之前,就已把自己搜刮來的金銀財寶,藏在了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和梁元帝這批寶藏不同的事,他這個朋友一脈,一直知道這批寶藏,到底藏在什麼地方,等到時局穩定以後,就找了個機會,把這批寶藏挖了出來,運去了西域。

那人說他這個朋友家裡子息單薄,到了他這一代,連孩子都沒有。那人知道小姐的父親,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兒,小姐的父親若是對他朋友手裡的這批寶藏感興趣,他可以做一回媒人,把小姐送到他這個朋友身邊。

那封信到這裡就結束了,小姐的父親是怎麼回複這人的,我沒有找到小姐的父親的回信,也就不知道他都說了些什麼,但我想小姐的父親一定是對信中提到的那批寶藏心動了,所以不顧小姐的意願,把小姐交給了那人,還把小姐的丫鬟殺死了,現在那人一定帶著小姐去了西域。

隻可惜那封信上沒有落款,我根本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好在那人離開的時候,是乘坐小姐家裡的馬車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就離開了小姐的家,四處打聽那輛馬車的消息,也是我洪福齊天,竟然打聽到了消息,隻可惜晚了兩天,始終追不上他們。

我就這樣一路追到了昆侖山,最後在一座懸崖上見到了小姐乘坐的那輛馬車,但是車裡一個人也沒有。我見附近有個山洞,心想那人說不定是把小姐帶到這裡來了,就輕手輕腳地走進山洞,還沒來得及看清山洞裡的景象,就被人一刀砍在了胸口上。”

那青年說到這裡,解開自己的衣服,隻見他胸膛之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從他的左肩到他的右肋下方,幾乎將他砍成兩半,看上去觸目驚心。

那青年合上衣服,苦笑道:“我現在想起這件事,都覺得我能活到今天,全靠我命大。當時我倒在血泊之中,無力動彈,我自己都以為我要死了,將我砍傷的那人,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就沒在我身上再補一刀,而是直接把我扔下了山。

那下麵正好是一片樹林,多虧那些張牙舞爪的樹枝,托住了我,我才沒有直接摔在石壁上,得以撿回了這條命。當時我在樹林裡躺了幾天,肚子餓了,就扒樹皮吃,後來傷勢沒有那麼嚴重了,就離開了那裡,找了一座木屋住下。

我那時雖然在養傷,但是心裡都是小姐,每天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傷勢起起伏伏,一直不好。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覺得自己能爬山了,就想去找小姐。那天我爬上那座山峰,知道山洞裡的人十分厲害,不敢冒然接近,就躲在石頭後麵,監視那個山洞,想要看看山洞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想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山洞裡,肯定會出來的,想不到我在那裡連著守了三天,都不見有人從山洞裡出來。我疑心山洞裡的人,已經離開了,想要過去看看,但又擔心他還在裡麵,這次他一定會吸取教訓,定要親眼看見我在他麵前咽氣了,才會把我扔下山去。

我就想去捉一隻野獸,把野獸扔進山洞,看看裡麵的人會是什麼反應。幸好當時我在雪地裡待的時間太久,身體已經凍得僵硬,行動非常緩慢,不等我站起來,就有一個人從山洞裡走了出來。”

那青年看向那中年瞎子,臉上露出極度痛恨的神色,咬牙切齒地道:“就是這瞎子!”

“我見這瞎子手裡沒有刀,知道他應該不是那個把我砍成重傷的人,但他和那個人一定是一夥的,他和把小姐帶走的那個人,也一定是一夥的。我找到小姐的希望,現在全都在他身上了。

我知道瞎子看不見東西,聽覺、嗅覺和觸覺,通常會比普通人靈敏許多,所以我不敢和這瞎子靠的太近,一直遠遠地跟著他,好在他穿的不是白色的衣服,在雪地裡非常顯眼,我和他離得雖然很遠,但一直沒有跟丟了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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