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樂得直笑,問道:“除了你和唐家堡,姬悲情還給她兒子和誰定下婚事了?”
九幽侯道:“嵩山派的左冷禪野心極大,一直想做武林中第一人。他如今是五嶽劍派盟主,但這隻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是要將五派歸一,由他一人出任掌門。
五嶽劍派在江湖上算不上什麼厲害門派,但若五派合在一起,實力倒也非同小可,足以與少林、武當、峨眉成為鼎足四立之勢,然後便可吞食崆峒、昆侖、青城、唐門這些稍弱的門派了。
等這些門派也都合並到五嶽劍派,奉他為掌門人以後,五嶽劍派必會成為江湖上實力最強大的一派,到時他就可以向少林、武當下手了。
‘墨玉夫人’知他心意,向他保證,她會助他促成五派歸一,當上五嶽劍派的掌門人,但是左冷禪也必須向她保證,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須得調動五嶽劍派所有弟子,儘心竭力地聽她差遣。
左冷禪這幾年來,一直想要說服五派合一,始終沒能成功,就是因為泰山、衡山、華山、恒山這四派,都不答允。‘墨玉夫人’有辦法幫左冷禪說服這四個門派的掌門人,左冷禪就答應了她的條件。
‘墨玉夫人’也答應給左冷禪一個妃子的名額,以示誠意。左冷禪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好在他的堂弟有一個女兒,左冷禪就把這個侄女認作女兒,和‘墨玉夫人’定下了婚約。”
賈珂和王憐花知道左冷禪早就因為賈珂調換的那壇毒酒,死在了山上,和“玉簫道人”不過是前後腳,說不定“玉簫道人”還在地府裡遇見他了,聽到這裡,忍不住對望一眼。
賈珂心想:“姬悲情找了這麼多江湖人士幫忙,看來她是擔心西門吹雪在衛國沒什麼威望,即使日後真的當上了皇帝,朝中的官員也未必會聽話,說不定還會有人起兵造反。她覺得朝廷的人靠不住,需要武林的人幫她穩住民心,鎮壓那些膽敢造反的人。”
王憐花心想:“江湖上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已有不少折在了昆侖山上,姬悲情找他們合作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如今她的西方魔教也要易主了,哈,咱們這趟來昆侖山,她的損失還真是慘重啊!”
言念及此,向賈珂一笑,然後向九幽侯道:“姬悲情要怎麼說服泰山、衡山、華山、恒山這四派?用刀圭之術,把自己的手下,變成這四派的掌門人,然後乾掉這四派真正的掌門人,讓這四個手下,假扮他們嗎?”
九幽侯道:“不錯,她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我就知道,她隻會用這一招。”
九幽侯心中一動,暗道:“聽他的意思,他似乎從前就知道,江湖上的某個或者某幾個成名人物,是‘墨玉夫人’的手下假扮的。難怪剛剛我跟他們說,‘墨玉夫人’精通刀圭之術和易容之術,可以找一個人來冒充韓延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不覺驚訝。
他們兩個究竟是誰?莫非是家人被‘墨玉夫人’的手下頂替了的苦主?這狼頭的武功如此厲害,料想他家中長輩,一定是個武學大宗師,絕不會在江湖上默默無聞。會是誰呢?”
他一邊思索,一邊答道:“招不在新,有用就好。這一招,‘墨玉夫人’確實已經用過很多次了,但每次都能奏效,她有什麼理由,不繼續用下去?”
賈珂道:“是麼,她都對什麼人用過這一招?”
九幽侯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一招的局限性還是很大的,不是她想用就能用了,不然她早就換下泰山、衡山、華山、恒山這四派的掌門人了。她要換下一個人,第一步是找到一個和這人長得頗為相似的人,眉目口鼻,頭型臉型,皮膚身材,這些地方,都得有六七分相似。
她找到這個人了,才能繼續第二步,也就是對這人施以刀圭之術,讓原本的六七分相似,變成八分相似,餘下的那兩分相似,就可以用易容之術來彌補了。
據我所知,她換下的人,不超過二十個。比如‘樂山老人’俞放鶴,他是一個江湖名宿,十幾年前就已經退隱江湖了。他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名氣很大,行走江湖之時,不知救過多少人的性命,江湖上很多成名高手,都欠過他的恩情。‘墨玉夫人’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讓她的手下,去假扮俞放鶴的。”
王憐花聽到“俞放鶴”這個名字,臉色就是一沉,斜眼向賈珂看去,目光中充滿了怨懟之意。
賈珂一愣,先是審視了一番自己,確定自己沒有做對不起王憐花的事情,然後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地看著王憐花,意思是說:“怎麼了?乾嗎這樣看我?”
王憐花目光中仍然充滿了怨懟之意,就像是在控訴賈珂的所作所為,語氣卻很正常,問道:“這個假扮俞放鶴的人是誰?”
賈珂見王憐花嘴唇張開的時候,仍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還以為王憐花是要跟自己說話呢。但他不知道假扮俞放鶴的人是誰,王憐花這句話,當然是跟九幽侯說的。
賈珂更加迷茫,心想:“為什麼他提起俞放鶴,要這麼看著我?我和俞放鶴有什麼交集嗎?就算是假俞放鶴,我也隻在那個小鎮上和他有過交集,而且是差點被他燒死的交集啊。”
九幽侯也以為王憐花是在跟賈珂說話,就沒有搭腔。
王憐花見九幽侯不回答,向他瞥了一眼,問道:“怎麼不說話?”然後繼續滿含怨懟地看著賈珂。
九幽侯見王憐花瞥向自己,方知王憐花那句話是跟自己說的,一怔之下,說道:“這人叫俞獨鶴,是俞放鶴的親生弟弟。俞放鶴是一個人人稱道的大俠,俞獨鶴卻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大盜。
俞放鶴比俞獨鶴年長十七八歲,俞獨鶴生下來不久,他們的父母就去世了。俞放鶴既是兄長,又是父親,將俞獨鶴撫養長大。沒過幾年,俞放鶴和當地一個還算有名的美女成親了。
俞夫人和俞放鶴感情很好,一直把俞獨鶴當作自己的弟弟,俞獨鶴卻對這個漂亮的嫂子,生出了歹心。俞獨鶴九歲的時候,有一天俞放鶴出門辦事,家裡隻有俞獨鶴和俞夫人兩個人在。俞獨鶴見俞夫人回屋睡覺了,就用迷香把她放倒,打算強|奸她。
當時他已經脫掉了俞夫人的衣服,自己也上了床,俞放鶴正好回來,見房門緊鎖,覺得事情不對,踹開房門,總算及時趕到,將俞獨鶴抓了個正著。
俞夫人雖然中了迷香,但隻是身體不能動彈,意識卻很清醒,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藥效過去以後,她就哭著要上吊自殺。俞放鶴為了安撫妻子,就把俞獨鶴逐出了家門,還跟俞獨鶴說,他這次看在父母的份上,不要俞獨鶴的性命,從此他們恩斷義絕,若是日後再讓他聽說,俞獨鶴又在哪裡作奸犯科了,他絕不會饒過俞獨鶴的。
俞獨鶴卻沒有把俞放鶴的話放在心上,而且他年紀這麼小,若不作奸犯科,他如何養活自己?不過他對俞放鶴到底心存忌憚,擔心俞放鶴真的找他麻煩,就離開了家鄉,一路北上,來到漠北,做起了大盜。
其實俞獨鶴資質不錯,如果跟在俞放鶴身邊長大,假以時日,定會是第二個俞放鶴。但是沒有如果,他離開家的時候隻有九歲,俞放鶴的本事,他連三成都沒有學到,在漠北待了那麼多年,靠著心狠手辣,精明膽大,倒也混出了一番名堂。
那些去塞外漠北做生意的人,在路上最害怕遇到三個人,一個是白熊,一個是黑熊,還有一個就是他,一旦遇到,即使僥幸不死,也得被他們扒下一層皮來。不過俞獨鶴擔心俞放鶴聽說自己在漠北做強盜,會來找自己,所以在漠北的時候,一直用的是‘一股煙’這個名字,而不是他的本名。
俞獨鶴在漠北也有奇遇,他從一處古跡之中,挖出來了一本武林秘笈,雖然不能與《九陰真經》這等曠世絕學相比,但也算是一門挺厲害的武功了。他花了五六年時間,練會了這門武功,實力大增,縱橫漠北,再無敵手。他見自己武功如此了得,不禁誌得意滿,以為天底下已經沒人是他對手了,俞放鶴更加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就回中原,去找俞放鶴,以報當年被逐之仇。
他在漠北做了這麼多年的強盜,早已習慣了強盜那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殺人去搶的生活。他回到中原的第三天,就在路上遇到了一對父女。父親是一個大官,調任京官,就把女兒帶上了。俞獨鶴見這大官帶了二十幾個箱子,每個箱子都沉甸甸的,他做了這麼多年強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箱子裡麵,起碼有九個箱子,裝的是古董玉器這種沉重的大件。
他貪財心起,又見那小姐長得很美,不禁色心大動。於是跟著他們來到荒郊野嶺,殺了那大官和他那些隨從,然後帶著那小姐和那二十幾個大箱子揚長而去了。他自以為自己本事了得,沒人是他對手,也沒太過遮掩行蹤,那小姐的未婚夫找了些武林高手,用了一個多月,找到了他,把小姐救了出來。
他雖然從包圍中逃了出去,但是受了重傷,找了一處山洞,養了兩三個月,傷勢才痊愈了。他這下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敢去找俞放鶴報仇了。不過他早已厭倦了漠北苦寒的生活,見中原如此繁華,再也不肯回了漠北了。
傷勢痊愈以後,他就重操舊業,在中原做起了大盜,奪走了無數的性命,盜走了無數的珍寶,也在武林中結下了無數的仇家,隻是他武功很高,又為人謹慎,從不與人深交,也從不在一個地方多待,行蹤飄忽不定,他那些仇家雖想將他碎屍萬段,但是根本抓不住他。
直到有一年的大年初二,他在一個名妓的家裡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卻不知那個名妓,其實早已被他的仇家買通,他過來的時候,那個名妓就已經放出了一隻鴿子,通知他的仇家了。他的仇家帶著幫手,將名妓的家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