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定了定神,先是覺得有些冷,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剛剛做的那個夢,似乎是在夏天,院子裡還能聽到陣陣蟬鳴,小賈姑娘也隻穿了一條小裙子.但其實現在是寒冬時節,正是昆侖山一年之中最冷的時候。雖然他內力深厚,已經不懼嚴寒,但該有的感覺還是有的,現在身周又這麼冷了,他這是睡醒了?
隨即反應過來王憐花說了什麼話,想起適才做的夢,兀自心有餘悸,又疑心自己仍在夢中,翻身摟住王憐花的腰,手掌便如一條小蛇,靈活地遊了過去。
王憐花感到賈珂的手去了哪裡,忍不住咯咯輕笑,摟住賈珂的脖頸,去親他的下巴,笑道:“你又想要啦?”
賈珂卻沒有去親他,而是鬆了口氣,然後將手搭在他的背上,臉埋在他的肩頭上,說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王憐花用臉頰蹭了蹭賈珂的腦袋,笑道:“你做了什麼噩夢,怎麼醒來以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你最喜歡的地方了?我竟不知道,那裡什麼時候還能安慰人了。”
賈珂忍不住一笑,然後苦著臉道:“我夢見你給我生了兩個女兒,一個長得像我,性格像你,一個長得像你,性格像我,都是三四歲年紀,應該是雙胞胎。”
王憐花嘖了一聲,一時不知應該高興,賈珂終於也和他一樣,覺得他倆若能有個孩子就好了,還是應該不滿,這兩個小姑娘為什麼是他生的,而不是賈珂生的。
不等他說話,就聽賈珂道:“我還夢見咱倆的小姑娘說,無缺因為楊子江不肯給他生孩子,就來找我訴苦。”
王憐花噗嗤一笑,去咬賈珂的耳朵。
剛咬了一下,就聽賈珂繼續道:“還有你媽找一個叫作鬼隱婆的人,給柴玉關做了一個手術,然後柴玉關就懷孕了,給你媽生了一個兒子。”
他二人摟在一起說悄悄話,自然不用大聲說話,賈珂這句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傳到王憐花耳中,縱使每一個字都是一道晴空霹靂,一齊打將下來,也絕沒有如此威勢。
王憐花隻聽得目瞪口呆,迷迷惘惘中,隻聽得賈珂叫道:“輕點,輕點!我這可不是豬耳朵,不給你當下酒菜的。”
他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見自己一驚之下,咬住了賈珂的耳朵,咬得還挺狠的,連忙鬆開,想起賈珂剛剛說的話,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感慨道:“賈珂啊賈珂,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有想象力。在你的夢裡,是不是男人都變成了女人,女人卻都變成了男人?”
賈珂想起小賈姑娘說起男人生孩子時的坦然,心想說不定真是這樣,歎道:“所以我說我做了一個噩夢嘛。我就是聽到咱倆的小姑娘,跟我說你媽對柴玉關做的事情,嚇了一跳,就離開了那裡,還沒來得及去見夢裡的你呢。”
王憐花笑道:“難怪你一覺醒來,就來找我的……嘿嘿,原來是為了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啊。你如今應該知道,你不是在做夢了吧?”輕輕撫摸賈珂的脊背,笑道:“那不過是一個夢,你現在醒了,就可以把那個夢忘了,你還在煩惱什麼?”
賈珂蹭了蹭王憐花的肩頭,歎道:“那個夢實在太真實了,雖然夢裡發生的事情荒誕離奇,聽著就不像是真事,但是夢裡的生活就和現實生活一樣。
就……我平時做夢,也不是沒夢到過很真實的夢,但是夢裡的我,經常會做一些,我其實不會做的事情,有時候我心裡想著要做這件事,其實我沒有做成這件事,但是夢裡其他人都會認定我已經做成這件事了,夢裡的一切,都會隨著我的意識,不斷發生變化。
但是我剛剛做的那個夢卻沒有,連蜘蛛身上的每一根硬毛,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唉,如果說這是夢,這個夢也真實得過分了。”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賈珂,我還以為你夢見的是一家團圓,怎麼還有蜘蛛的份?你就這麼喜歡蜘蛛,對它這麼念念不忘,做夢都要和它待在一起嗎?”然後假裝傷心欲絕,苦笑了一下,聲音低沉地道:“賈珂,你對蜘蛛如此一往深情,做夢也要和蜘蛛在一起.你和它在一起很快樂吧,快樂得都懶得去見我了.在你心裡,我和蜘蛛,到底——”
賈珂忍無可忍,伸手捂住王憐花的嘴,忿忿地道:“王公子,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吧!不要這麼惡心我了!”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怎麼就成我不放你生路了?不是你自己說,你在夢裡見到了蜘蛛,卻沒有去見我嗎?我不過是把你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就成不放你生路啦?賈珂,你這不會是做賊心虛——”
賈珂伸手捂住王憐花的嘴,把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又擔心這小壞蛋會用腹語繼續說話,連忙搶在他的前頭,說道:“我在那個夢裡,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隻毛茸茸的大蜘蛛,是咱倆的小姑娘,那個長得和我很像的小姑娘,把那隻蜘蛛拿在手裡,伸到我麵前,要我看它。
我把那隻蜘蛛殺死以後,跟她說了一會兒話,那個長的和你很像的小姑娘,就穿著一身新衣服來找我,還假裝和另一個小姑娘鬨彆扭,要我把她抱起來。
我剛把她抱起來,她就把一隻毛茸茸的大蜘蛛,從袖子裡甩了出來,扔到我的手臂上。我問她倆,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倆就跟我說,因為你這黑心的小鬼跟她倆說好了,這次她倆誰能讓蜘蛛在我身上停留眨兩下眼的功夫,就給她實現一個心願。”
王憐花越聽越覺得這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心想賈珂對他還真是了解,夢裡隨便想出來的王憐花,竟然也和他一模一樣,忍不住噗嗤一笑,問道:“你在夢裡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啦?而且我還不想向你承認,我因為這件事很不高興?我一向喜歡親自嚇唬你,若非必要,我是不會鼓動那兩個小不點嚇唬你的。”
賈珂道:“據咱倆的小姑娘說,因為我跟無缺說,我隻要她倆就夠了,絕對不會再要孩子了,你就生我的氣了。”
王憐花愣了一愣,然後吃吃一笑,說道:“你說這種話,我當然要生你的氣啦。”
賈珂聽到這話,有些無法理解,但又覺得是在意料之中,問道:“怎麼?咱們都有兩個小姑娘了,你還不滿足啊?”
王憐花嘻嘻一笑,靠在賈珂懷裡,隔了半晌,突然反應過來,說道:“賈珂,什麼叫‘咱們都有兩個小姑娘’了?咱們明明一個小姑娘都沒有!
唉,人家都說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夢裡我給你生了兩個小姑娘,現實裡不應該是你給我生了兩個小姑娘嗎?賈珂,我的兩個小姑娘在哪裡呢?你是不是把她們藏進你的肚子裡了?”說著去撓賈珂的肚皮。
賈珂被王憐花撓的渾身發癢,笑得縮成一團,好容易找了個機會,翻身壓在他的身上,按住他的手腳,咬住他的耳朵,說道:“夢境和現實也許是相反的,但若我做的那個夢,根本不是夢呢?一個人做的夢,應該是和他的潛意識息息相關的。
你看啊,我不喜歡小孩,但我知道你一直遺憾咱倆不能有孩子,我做夢可能會夢見咱倆有孩子,但我一直以為,對你來說,一個孩子就足夠了,兩個孩子就太多了,可是夢裡的你已經有兩個孩子了,竟然還不知足。
我當時聽到她們說,夢裡的你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隻覺得不敢相信,但你竟然和夢裡的你一樣,真的覺得兩個孩子還不夠多,而且你也覺得,你會指使她們兩個來嚇唬我。
我越想也覺得,夢裡的王憐花,和我的王憐花,真的太像了,而且有些我沒有想到的地方,竟然都很像。憐花,你說我做的這個夢,會不會跟你做的那些夢一樣?你不是經常在夢裡和其他世界的你碰麵嗎?你有沒有見過……嗯……”
賈珂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總不能直接用“懷孕”這個詞吧,那也太扭曲了,王憐花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時滿臉通紅,說道:“從來沒有!”然後小聲道:“要是有……有那樣的王憐花,那也太顯眼了,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賈珂瞧見王憐花的模樣,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問道:“你上次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啊?”
王憐花想了想,說道:“咱們去絕情穀之前吧,也沒有太久,四個月都不到吧。我們經常會聊一些自己的事,我從來沒聽哪個王憐花說過……說過什麼小姑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