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卻道:“當年你第一次做這種夢,見到的不就是五歲的我嗎?你後來做的那些夢,見到的其他世界的王公子,都是和你一個年紀的王公子。但你第一次見到的我,卻是五歲的我,可見你做夢的時候去的世界,並不一定和咱們的世界,是同一個時間。
而且那兩個小姑娘都三四歲了,以我的性格,即使真的在這件事上向你妥協了,也要先跟你過上幾年快快樂樂的兩人世界。我今年十八歲,起碼也要等到二十五歲以後,再考慮孩子的事吧。所以你沒見到……那樣的王公子,可能隻是因為,時間還沒有到呢。”
王憐花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雖然他一直非常遺憾,他和賈珂不能有親生兒女,但要他接受某個世界的自己,能夠生孩子,還給賈珂生了兩個女兒,他更是萬萬做不到。王憐花堂堂男兒,怎麼能做這種事?究竟是那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王憐花瘋了?
明明每次在夢裡聚會,那些王憐花看上去都很正常啊,究竟是這個奇奇怪怪的王憐花,從不曾參加聚會,還是他的偽裝手段實在太過高明,以致於他們這麼多個正常的王憐花,始終不曾發現,他們中間有一個異類?這個異類會是誰呢?
王憐花沉吟之際,隻覺賈珂溫熱的呼吸,不斷擦著他耳垂下方的皮膚向前湧去,想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給賈珂生了孩子,不由得麵紅耳赤,暗恨那個王憐花何以如此不爭氣,既然他的世界能生孩子,那就該讓賈珂給他生孩子,他給賈珂生孩子算什麼本事。
王憐花抓來賈珂的手,捂住自己的臉頰,一本正經地道:“就算你剛剛做的不是夢,你說的這些事,那也都是另一個世界的王憐花做的,和我這個王憐花,一點關係都沒有。賈珂,你可莫要搞混了。”
賈珂忍不住一笑,捏了捏王憐花的臉頰,隻覺臉頰一片滾燙,不由得又是一笑,然後道:“我怎麼會搞混了呢?”動了幾下,繼續道:“難道平時我會跟你說,‘王公子,給我生個孩子’嗎?”
王憐花登時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地道:“你要是敢跟我說這種話,我立馬把你踹下床去!”
賈珂吃吃一笑,問道:“咱倆玩遊戲的時候,我能不能這麼跟你說?”
王憐花聽到這話,也笑了起來,說道:“本公子乾嗎要跟你玩這種遊戲?本公子隻跟你玩這種遊戲。”轉過身來,摟住賈珂的脖頸,笑道:“賈珂,你給我……”
賈珂用嘴唇堵住了王憐花的嘴,笑道:“你要寶寶是吧?嗯,我給你,全都給你。”
第二天賈珂吃過飯後,就和王憐花去了小魚兒他們的帳篷,王憐花給他們搭過脈後,終於批準了賈珂用真氣給他們治療受損的經脈。木婉清昨天就已經醒了,但是賈珂也好,王憐花也好,都沒有提過她,更不用說去看望她,給她用真氣療傷了,隻當沒有她這個人,等他們回到中原了,再去找大理國皇帝要個說法。
賈珂一看到玉無缺和楊子江,登時想起了昨天那個夢,心情有些微妙,尋思:“如果我昨天做的不是夢,而是真的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無缺,都在煩惱孩子的事了。無缺總不會是剛和楊子江成親,就開始煩惱楊子江不肯給他生孩子,可見他和楊子江已經成親好幾年了,也就是說,楊子江沒有問題了?”
賈珂一邊將真氣送入小魚兒體內,一邊用一種隨意的語氣,說道:“楊兄,你叫楊子江,看來你是揚州人啦?”
楊子江笑了笑,說道:“賈兄可知道我為什麼叫楊子江?”不等賈珂回答,就道:“因為我是從揚子江裡被人撈出來的,所以我師父才給我起名,叫做楊子江。我父母是誰,我老家在哪,我通通都不知道。
不過據我師父說,她見到我的時候,我的年紀還很小,應該還不到一個月,我父母應該是在揚子江附近生下的我,大概是我生下來就討人厭,他們料定我長大後會更加討人厭,就把我扔進了江水裡。”
賈珂默默聽著,拿不準楊子江這個故事是真是假,但希望它是真的。
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楊子江自小就是一個棄嬰,被姬悲情撫養長大,他對姬悲情如此崇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把自己對母親的渴望,寄托在姬悲情的身上了。
楊子江若能找到他的親生母親,最好他的親生母親,當年是逼不得已,將他拋棄了,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完全把姬悲情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崇敬了。
賈珂略一沉吟,說道:“楊兄,我當差也有好幾年了,像你這樣遭遇的孩子,我從前也見過幾個。
母親十月懷胎,才能把孩子生下來。懷胎那十個月,就已經吃儘了苦頭,生孩子的時候,不誇張的說,我把你的兩條腿骨全都折斷,這痛苦也比不上生孩子的痛苦。一般來說,母親是不會想要拋棄自己的孩子的,除非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不得不拋棄自己的孩子。
比如說孩子出生前後,家裡突生大變,可能是丈夫死了,可能是家裡的錢都沒了,可能是仇人找上門來了,母親實在無力撫養這個孩子,隻能把孩子送給彆人。
再比如說母親是那種名門閨秀,家裡規矩很嚴,她瞞著家人,和孩子的父親偷偷來往,珠胎暗結以後,孩子的父親拋棄她自己走了,或者死了,後來月份大了,孩子藏不住了,她的家人為了家族顏麵,說什麼也不同意把孩子養在家裡,孩子出生以後,他們就把孩子送了出去。
這兩種情況是最常見的,但是那些孩子,通常都會被他們的父母送去寺廟、道觀、庵堂這樣的地方,或是交給那種經濟還算寬裕的人家收養。他們雖然沒法自己撫養孩子長大,但還是會竭儘所能,給孩子找一個好去處的。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孩子的父母,其實是想自己撫養孩子長大的,但是孩子出生不久,仇家就找上門來,為了報複他們,把他們的孩子搶走了。
仇家見孩子太小,不願親手殺他,就找了一個地方,把孩子扔在了那裡。對他來說,孩子是死是活不重要,隻要孩子的父母,一輩子都找不到孩子,他就算是大仇得報了。
仇家不在意孩子的死活,說不定孩子死了,他心裡更快活,當然不會像孩子的父母一樣,給孩子找一個好去處,說不定還會故意把孩子扔在危險的地方,比如高山上,樹林裡,還有就是江流裡了。”
楊子江初時跟賈珂說話,始終笑著看著賈珂,這時聽到賈珂說的事情,緩緩垂下了頭,凝望著手中的茶杯。他臉上麵無表情,眼光中流露出憂鬱之色,始終一言不發,隻是凝望著手中的茶杯,仿佛這隻茶杯有多麼好看似的。
賈珂鑒貌辨色,知道楊子江說起自己被父母拋棄的事情,嘻嘻哈哈,語氣隨意,似乎滿不在乎,其實心裡在意的要命,於是再接再厲,說道:“楊兄,我不是說,你出生不久,就被人扔進了揚子江裡,一定是你父母的仇家做的。
不過你也清楚,揚子江不是小水窪,一個嬰兒被人扔進了揚子江裡,即使躺在木盆裡,那也十分危險,隨時一個浪頭打過來,這個嬰兒可能就被卷進江水裡了。這和把一個嬰兒,留在到處都是野獸的山上,根本沒有任何差彆。如果這人不是對這個嬰兒懷著深深的恨意,怎麼可能對一個嬰兒,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有一個朋友,他被一個人害得家破人亡,為了報複這人,就把這人剛出生的孩子搶走了。他對這人雖然痛恨無比,卻也沒有把這人的孩子扔進江河之中,而是把那孩子送去了一座寺廟,那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人也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以為孩子早就死了,到死都沒能和孩子相認。
這世上不是每個身負仇怨的人,都和我這個朋友一樣心慈手軟,但我覺得,這世上應該不會有親生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如此狠辣,除非,當時他們被人追殺,自顧不暇,把你留在身邊,你就隻有死路一條,隻好把你扔進了揚子江裡,你雖然可能沉入江底,但也可能被人救上岸來。
你不必妄自菲薄,說自己是因為討人厭,被令尊令堂拋棄了,我看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十八年前的事情,說久也不算太久,我在揚州有幾個熟人,都是官場上的人,要查這種事情,官場上的人,比江湖上的人更容易查到。你若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等咱們回到中原了,我就托人幫你去查。”
楊子江沉默半晌,笑了笑,說道:“賈兄,其實,我從前也曾想過,我的父母是誰,又是誰把我放進揚子江裡的。但是我漂下來的時候,身上一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這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我便是想要去查,那也查不到了。
其實我的身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我這十八年不是跟著我的父母長大的,所以我才是現在的楊子江。如果我跟著我的父母長大,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稀奇古怪的人,但一定不是現在的楊子江了。我覺得現在的楊子江很好,我很滿意,我的父母是誰,根本就不重要了。”
賈珂見他如此猶豫,心想:“你若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父母是誰,怎麼會專門跟我強調,你父母是見你生下來就討人厭,料定你長大後會更加討人厭,就把你扔進了江水裡了。人總是越在意什麼,就越愛強調什麼,你明明心裡在意得緊,卻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是咱倆剛剛認識,你不願麻煩我,還是你擔心我會借著這件事套你的話,隻好回絕了我。”
然後點頭笑道:“也是,你若真的找到了他們,說不定無窮無儘的麻煩,也就跟著來找你了。日後你若是改變主意,想要去找你的父母了,跟我說一聲就是了。我是隨時願意幫你這個忙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