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從酒醉中清醒過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記憶深處找出這個人來,說道:“啊,她死了?”連忙跪在地上,說道:“掌門師伯明鑒,弟子和靜玄師太一句話都不曾說過,連她的死訊,都是現在才知道,又怎會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馬鈺道:“你真不知道靜玄師太是怎麼死的?”
趙誌敬忙道:“弟子願向三清發誓,弟子若是知道靜玄師太是怎麼死的,那便立刻被五雷轟頂,被惡鬼分食。”
滅絕師太一聲冷笑,說道:“我徒弟就死在這個帳篷裡,你一直待在這個帳篷裡,卻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難道她是被人殺死以後,自己跑過來的嗎?”
趙誌敬大吃一驚,說道:“什麼?靜玄師太死在了這裡?”
他四下張望,很快瞧見靜玄師太的屍體,登時麵如土色,心想:“她真的死在這裡了?這是怎麼回事?完了,完了,這下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隨即瞧見靜玄師太旁邊還躺著一個道士,臉上堆著白雪,完全遮住了麵容,根本認不出這是誰來,但他還是心下狂喜,心想:“好極了!帳篷裡不是隻有我和這尼姑,我完全可以把這尼姑的死,推到這小子身上!呸!我怎麼是推到這小子身上了!這尼姑壓根兒就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她會死在這裡,肯定是這小子乾的!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是誰。”
馬鈺鑒貌辨色,看出趙誌敬臉上驚詫不是偽裝,他是真的不知道靜玄師太竟然在這裡,登時鬆了口氣,但心下更加困惑,溫言道:“誌敬,你不必著急。我們並沒有說,靜玄師太的死,一定跟你與誌丙有關。
隻要靜玄師太不是被你們兩個害死的,我們當然也不會冤枉你們。不過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隻有你和誌丙清楚,如今誌丙仍然昏睡不醒,你便將你今天做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們說一遍吧。”
趙誌敬心想:“原來這小子是甄誌丙。是了,我先前確實是跟他坐在帳篷裡說話。”想到今天上午,他跟甄誌丙說過什麼話,臉上神色登時有些古怪,心想:“掌門師伯要我把我做過什麼事情,原原本本跟他們說了,可是我跟甄誌丙說的這些話,如何能夠告訴他們?”
在場這麼多個人精,趙誌敬臉上這一點變化,哪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丁敏君素來沉不住氣,又急於立功,搶先說道:“師父,他聽到馬道長的話,眼睛就滴溜溜的轉,他這是要撒謊。”
趙誌敬臉色大變,擔心丁敏君這句話,引得眾人以為靜玄師太是被他殺死的,再也顧不上那些小心思了,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弟子並不是想要撒謊,隻是……隻是有些事情,弟子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
馬鈺大驚,疑心這兩個弟子真的做了什麼敗壞全真教名聲的勾當。他們做的勾當,既然會敗壞全真教的名聲,當然不好說給外人知道,可是滅絕師太此刻就在帳中,而且此事可能與靜玄師太有關,他又怎能把滅絕師太趕走?隻得道:“你說。”
趙誌敬滿臉痛心疾首,說道:“我和甄師弟平時住在一起,所以有些事情,他雖然極力隱瞞,卻也瞞不過我的眼睛。我先前就發現,他自從見了峨嵋派的一個女弟子以後,就整日價地神不守舍,白天總是去看那女弟子,恨不得眼睛長在她的身上,還經常去她身邊轉悠,但又不敢跟她搭訕。晚上說起夢話,也都是叫那女弟子的名字,聽他說的那些話,似乎他整晚都把那女弟子抱在懷裡,和那女弟子親熱。”
滅絕師太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如此大膽包天,敢打她的弟子的主意,登時鐵青著臉,厲聲道:“這小賊是在打誰的主意?”若不是她現在雙手不能活動,早就把旁邊的小幾打爛了。
馬鈺忙道:“師太,誌敬所言如果屬實,甄誌丙犯了我教大戒,我等決不會包庇他。隻是這事如果傳揚開去,怕是會有礙貴教弟子的清譽。等誌敬把甄誌丙做的事情說完了,再讓他悄悄把這位女弟子的名字告訴你,如何?”
滅絕師太當然知道女子的名聲十分重要,雖然自己的弟子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一個女子和這種事扯上關係,本身就會引來無數難聽的流言蜚語。
她剛剛也是太過生氣,才忘了這些顧慮,直接詢問這個女弟子的名字,此刻聽了馬鈺的話,冷靜下來,覺得他說的有理,點了點頭,說道:“道長說的有理,確實是老尼衝動了。”然後瞪了趙誌敬一眼,說道:“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想要隱瞞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
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以趙誌敬和尹誌平武功最強,但甄誌丙日常處事細心冷靜,頗有急智,遠勝於趙誌敬和尹誌平,是以他的武功雖然不如趙、尹二人,但全真七子在考慮立誰做第三代首座弟子的時候,也將他納入了人選之列。
誰能當上第三代首座弟子,如今的掌教馬鈺百年以後,就能當上全真教掌教。趙誌敬對首座弟子的位子心熱不已,平日裡一直格外留心尹誌平和甄誌丙的一舉一動,以期找到他們的把柄,讓他們落選首座弟子。
趙誌敬討厭甄誌丙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顧及全真教的顏麵,又怎會遲疑要不要幫甄誌丙隱瞞,這時聽到滅絕師太催促他繼續往下說,大有他不繼續往下說,滅絕師太就要找他麻煩的架勢,心中害怕,也顧不上全真教的顏麵了,歎了口氣,說道:“甄師弟如果隻是在心裡想想,那也罷了,但是……但是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已經很晚了,他睡到一半,突然起來,離開了帳篷,而且過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我心中奇怪,就去找他,在營地找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他,就去營地附近找他,最後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他。那山洞很小,也很狹窄,勉強能容三四個人休息,山洞裡麵倒是布置的非常溫馨,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乾草,甘草上麵鋪著一層被子,角落裡還放著一個桌子。
我看見一個少年靠在山洞的角落裡,麵朝石壁,背朝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見他一動也不動,想是被人點住了昏睡穴,甄師弟他……他抱著一個姑娘的身體,兩個人躺在被子上麵,做那苟且之事。那個姑娘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我站在山洞外麵,看不清楚她的長相。
我本是想走的,就算甄師弟犯了淫戒,我也不能那時候去罵他,去阻止他,我若是這麼做了,最尷尬的人,不會是甄師弟,而是那個姑娘。但是我剛一轉身,就聽到了那個姑娘的聲音,她在說話,她在叫一個名字,可那不是甄師弟的名字,那是另一個人的名字,而且那個人,我是認識的。
我聽到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來,連忙轉身,細細打量靠在石壁上的那個男人,和甄師弟摟在懷裡的那個姑娘,這才發現,那個姑娘竟然就是甄師弟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魂牽夢縈的那個峨嵋派女弟子,而那個麵朝石壁,昏迷不醒的少年,似乎就是那個女弟子喊的那個人。”
丘處機又驚又怒,喀喇喇一聲響,拍爛了旁邊的小幾,罵道:“這種事他也做得出來,真連畜生都不如!”
他越說越氣,索性走上前去,踹了甄誌丙好幾腳。
甄誌丙“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終於清醒過來,一睜開眼,見師父滿臉怒容地瞪著自己,氣得臉都紅了。
甄誌丙從未見過師父這副模樣,心中十分害怕,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師父……”
丘處機提起了手,劈劈啪啪十聲連響,打了他十個耳光。
甄誌丙滿臉青紫,雙頰高高腫起,嘴裡全是鮮血,一張口,吐出四顆帶血的牙齒,卻也不敢反抗,隻是顫聲道:“師父……”
丘處機厲聲道:“小畜生,你還敢叫我師父?你把我當成師父嗎?我問你,全真教第四條戒律是什麼?”
甄誌丙“啊”的一聲,臉色慘白,顫聲道:“是……是……是淫戒……”
丘處機冷笑道:“原來你還記得啊。你既然記得,又怎敢以此卑劣手段,玷辱人家的清白?”
甄誌丙顫聲道:“弟子……弟子罪孽深重,趁人之危,隻因那蘇姑娘實乃天仙下凡,弟子一見之下,就把師尊教誨拋諸腦後,整日對她日思夜想,至於清靜無為,清心寡欲,這些畢生追求,更是忘得一乾二淨,隻記得她美麗無比的臉蛋了。
那天白天,弟子聽到蘇姑娘跟宋尋玉約好,晚上在一個山洞裡見麵,到了晚上,弟子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就離開了帳篷,到了蘇姑娘說的那個山洞附近,聽到宋尋玉跟蘇姑娘說,今天晚上,來玩一個有趣的遊戲,讓蘇姑娘先閉上眼睛。
弟子實在管不住自己,就點住了宋尋玉的昏睡穴,然後用一塊黑布,蒙住了蘇姑娘的眼睛。蘇姑娘以為弟子是宋尋玉,弟子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就是宋尋玉要跟她玩的遊戲,弟子也不解釋,把宋尋玉放到了山洞的角落裡,然後脫下了蘇姑娘的衣服。
不管弟子怎麼疼她愛她,她都非常順從,甚至主動就我,親我的臉龐,撫摸我的頭發,仿佛我和她是兩情相悅的愛侶一般。我……我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錯的,但我真的管不住自己。在我心裡,她就是灼若芙蕖的洛水神女,我今生得能看她一眼,跟她說一句話,那已是三生有幸,又怎能玷辱她高貴的身子。
我真是該死,真是罪大惡極,便是為她做牛做馬,做上千年萬年,也贖不清我的罪孽……”說到最後,忍不住啜泣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