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一見王憐花做出這個動作,便猜到了他的意思,藏在衣袖下麵的右手向上一揚,柔絲索自手中飛出,纏在玉天寶的腰上,賈珂稍一用力,便將玉天寶拽了起來,不等玉天寶站穩,就收回了柔絲索。玉天寶身上失去支撐,踉蹌了兩步,才在地上站穩。
賈珂出手極輕,動作極快,加上柔絲索幾乎透明,誰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甚至玉天寶都因為柔絲索隻在他身上纏了一瞬,便即離開,實在太快,而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群雄看來,就是王憐花右手向上一揚,便把百丈之外的玉天寶從地上扶了起來,沒有人覺得玉天寶是自己站起來的,畢竟他又不是一個蹣跚學步的稚兒,雖然身上受了傷,也不至於從地上站起來,都要踉蹌兩步。
群雄心下不勝駭異,不禁麵麵相覷,思忖如果是自己,最多能在多遠的地方,把玉天寶扶起來。越想越覺頹喪,覺得自己學不到厲害武功,這輩子可真是白活了。
西方魔教眾弟子更是如遭雷劈,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他們唯一的倚仗就是玉羅刹的神功,可是現在看來,玉羅刹的武功雖然厲害,但決不是王憐花的對手。
他現在不在大光明境,其實是僥幸逃脫大難。他們指望玉羅刹聽聞此事,即刻趕回大光明境。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那不過是癡人說夢,即使玉羅刹現在就回大光明境,也不過是給王憐花稱功頌德的人,又多了一個罷了。
王憐花見下麵鴉雀無聲,知道自己和賈珂唱的這一出雙簧,著實把眾人嚇得不輕,心下大為得意,淡淡地道:“祖千秋,你帶人將這裡收拾一下,從今而後,這裡就隻是一片廢墟,再也不會有人住了。”言下之意,自是讓祖千秋帶人將大光明境上的東西通通搬走,一個都不要留下。
早在山下的時候,王憐花就跟祖千秋提過此事,祖千秋早已找好人手,分派好差事,聽到王憐花的話,躬身說道:“是,謹遵公子吩咐。”然後招呼日月神教的人,分往各處搜查。
王憐花又客客氣氣地請各門各派的掌門人及弟子現先在空地上休息,等到祖千秋他們收拾好了各個大殿,再進去休息。
群雄跟著王憐花上山攻打西方魔教,一是為了懲奸除惡,二是為了揚名立萬,他們早已做好了跟西方魔教的妖人惡戰一場的準備,哪裡想到西方魔教竟然隻是一個空架子,自不免大失所望。
唯一的安慰,就是西方魔教財力雄厚,大光明境又是西方魔教的總壇,教主等高層人物在這裡住了百餘年時間,將這裡建的美輪美奐,到處都是中原難得一見的異域風光。若能在大光明境上參觀一下,倒也算是不虛此行。
但是王憐花要祖千秋等人先去各個廳堂屋宇掃蕩,看他們臨走之時,那摩拳擦掌、喜氣洋洋的架勢,定然不肯放過一針一線,經過這些祖扒皮、老扒皮、司馬扒皮的收拾,這些美輪美奐、富麗堂皇的廳堂屋宇,還能剩下從前的一兩分風光嗎?
群豪心中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看著麵前那顆巨大的石雕人頭,想想王憐花是如何把這顆石雕人頭踢下來的,又哪有人敢拒絕王憐花的“一片好意”,隻得聽從了他的話,在空地上待著。
好在賈珂指揮西方魔教的人的時候。搬來一些椅子桌子,分給各派的首腦人物休息,就像是招待貴賓,眾人麵子上過得去,心裡的意見倒不算大。
王憐花站在石像的斷頸之上,山風一陣急,一陣緩,吹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他極目遠望,見遠處山峰一座連著一座,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抬起頭,但見藍色的天空無邊無際,太陽已經偏斜,幾片白雲緩緩浮動,和他離得太近,仿佛伸手就可抓住,低下頭,但見空地上人來人往,甚是忙碌,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人人聽從他的號令,各行其是,十分的井然有序。
此時此刻,天地在他的麵前,萬民在他的腳下,似乎任何事情,隻要他想,他就能夠做到。他仿佛就是天地的主宰,一念就可以叫在場所有人失去性命,令這大光明境上的一塊塊青石,全都染上紅色。
王憐花緩緩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甚至覺得昔日那些至關重要的大事,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瑣事,自己始終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實在太過可笑。像自己這樣的人,怎能為了這些小事牽動心神呢?
昆侖山上的空氣本就清新,又剛剛下過大雪,空氣清新冷冽,吸上一口,便覺從裡到外,都煥然一新了。
王憐花迎風呼吸,將濁氣排出體外,胸腔中清氣充塞,飄飄然地似要乘風而去,塵世間的一切事情,似乎都和他無關,都無法牽動他的心神了。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個少年聲音說道:“怎麼還不下來?”
這個聲音傳入王憐花耳中,王憐花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本來在狂風中自由來去,誰也不值得他停留,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他,於是他就留了下來。
王憐花低下頭去,就見賈珂站在火炎殿的前方,仰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
王憐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在一個小鎮上,當時他穿著女裝,走回客棧,遠遠就瞧見賈珂站在窗戶後麵,笑吟吟地看著他。
當時也是這樣,陽光照射在賈珂的臉上,頭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唯一的不同,就是當時他站在街上,仰頭看著賈珂,賈珂站在屋裡,低頭看著他,此時他站在屋頂上,低頭看著賈珂,賈珂則站在地上,仰頭看著他。
王憐花覺得這樣很好,隻這一點不同就足夠了。
當時賈珂看到他以後,就跳了下來。
於是他也躍到地上,伸手緊緊抱住賈珂。
這一下力道極大,賈珂差點沒被勒斷了氣,心下大為詫異,王憐花剛剛不是在屋頂上擺弄武林至尊的威風嗎,怎麼跟剛剛經曆了生離死彆似的?
他輕輕撫摸王憐花的脊背,親了親王憐花的耳垂,問道:“怎麼了?”
王憐花歎道:“我隻是覺得,一個人做武林至尊,哪有什麼樂趣可言。”
賈珂一怔,覺得王憐花這句話實在太奇怪了。
哪怕現在王憐花跟他說,跟他做關係純潔的室友,一點樂趣都沒有,仿佛他們真的是關係純潔的室友,而不是同床共枕三年有餘的老夫老夫,也不會比這句話更奇怪了。
賈珂道:“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啊。我一直在你身邊,不是嗎?”
王憐花把臉埋在賈珂的肩頭,點了點頭,忽然直起身來,向賈珂一笑,說道:“是啊。”跟著摟住賈珂,縱身一躍,兩人來到了火炎殿的頂上。
王憐花牽著賈珂的手,來到石像的斷頸之上,望向遠處的群山,笑道:“你瞧,這裡的風景,是不是像圖畫一樣?”
賈珂見遠處群山縹緲嶸崢,低下頭,但見空地上烏壓壓的到處都是人,而且因為距離很遠,每個人都顯得很小,麵目也模糊不清。
他心頭通的一跳,隱約猜到了王憐花剛剛站在這裡的時候,腦海裡都閃過什麼念頭。
王憐花見賈珂不說話,側頭看他,詫異道:“怎麼了?”
賈珂忽然一笑,舉起王憐花的手,在他中指的戒指上親了一口,說道:“你放心吧,無論你到了什麼樣的高度,我都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的。”
賈珂也知道他和王憐花的武功相差太大,不過王憐花練的《逍遙禦風》和他練的《神照經》都是仙人留下的修煉心得,兩人隻是走的道路不同,自己未必追不上王憐花。賈珂一向對自己很有信心,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王憐花微微一怔,握住賈珂的手,在他的戒指上也親了一口,然後凶霸霸地道:“這是當然的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這輩子,下輩子,往後千千萬萬輩子,都是如此。你便是想要離開,難道我會放你離開嗎?”
然後一口咬住賈珂的耳朵,像一條毒蛇一樣,在賈珂耳邊輕聲道:“賈珂,你休想離開!我便是死上千千萬萬次,也不會放你離開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