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自從懷疑王重陽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以後,就一直在想害死他的凶手是誰,但是始終想不出江湖上誰有嫌疑,這時見賈珂說歐陽鋒可能不是主謀,也就是說,他又得去想江湖上誰有嫌疑了,也就懶得想了,畢竟他想了二十幾年都沒想出來,現在肯定也想不出來。
周伯通說道:“既然歐陽鋒可能知道這個主謀是誰,那咱們也不必在這裡費腦筋想了,日後見到歐陽鋒了,再想法子從他口中套出這個主謀的身份也就是了。”
然後從懷中掏出了兩本經書,遞給王憐花,眉飛色舞地道:“師父,這就是《九陰真經》了。當年我師哥去世以後,我知道歐陽鋒心誌堅毅,絕不會輕言放棄,他能來搶奪經書一次,就可能來搶第二次,第三次,我便帶上這兩本經書,打算送到雁蕩山收藏,豈知在途中遇到了黃老邪和他的新婚夫人。
他的新婚夫人當場背過了經書原文,然後騙我說這是江南到處流傳的占卜之文,一文不值,江南的小孩十有九都曾熟讀,她自己更是五歲就已經背過了,還要背給我聽。她從頭背了好幾句話,果然一字不差,又跟我說,任我從那一頁問她,隻要起一個頭,她都能背下來,我挑了幾頁,她果然都背了下來,我就對她的話信以為真,心想定是歐陽鋒當時闖進道觀奪經,將經書掉了個包。
師哥臨終之前,將經書托付給我,我絕不能讓歐陽鋒就這樣把經書奪走,於是把這兩本經書帶在身上,回到家鄉閉門習武,打算五年以後,我練成幾門厲害武功了,再拿著這兩本經書,去西域找歐陽鋒,把他揍得爬不起來,逼他把掉了包的經書還給我。
若不是黑風雙煞盜走了《九陰真經》,還在江湖上大出風頭,我可真要被黃老邪和黃夫人騙過去了。哈,這就是老天有眼了。師父,這《九陰真經》本就是道家無上絕學,待你鑽研透了,定能想出如何讓體內陰陽二氣分開的法子來了。”
王憐花接了過來,放進懷裡,說道:“好啊,我今天晚上,回去看看。”他說話之時,神態十分隨意,仿佛這不是一部曾在江湖上引起無數腥風血雨的武功秘笈,而隻是一部隨處可見的占卜之書一般。
周伯通見王憐花滿臉不以為然,反而擔心王憐花如此不把《九陰真經》放在心上,本來十天半個月就能練會上麵的武功了,但因為這份漫不經心,幾個月都未必記得去練上麵的武功,當下耐著性子,連哄帶求,好不容易求得王憐花鬆口,說是等到小老虎散完步了,他就回去鑽研這《九陰真經》。
周伯通想到王憐花一會兒就回去鑽研《九陰真經》,說不定過幾天就想出讓陰陽二氣分開的法門,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練那門很厲害的武功了,不禁大樂,又因為惦記著那門武功,一時半會兒,倒不急著去學其他武功,不耐煩繼續待在樹林,看一隻小白貓散步,當下向賈珂和王憐花說了一聲,自己喜滋滋地離開樹林,去小鎮上轉悠了。
待得周伯通的身影消失不見,王憐花才側頭看向賈珂,微微一笑,甚是得意。
賈珂也忍不住一笑,從後麵抱住王憐花,下頦抵在王憐花的肩頭,說道:“快翻開看看。”
王憐花從懷中取出《九陰真經》上卷,本是想要隨便翻翻,但見經中句句含義深奧,字字蘊含玄機,就一直看了下去。
其時天色已經不早,湖邊光線昏暗,賈珂隻是想要看看,這是不是貨真價實的《九陰真經》,可沒打算在這裡鑽研《九陰真經》。他見王憐花連著讀了五頁,又打算去讀第六頁,便去咬王憐花的耳朵,說道:“這《九陰真經》又沒有長腿,不會自己跑的,你何必如此心急,要在這裡把它看完?”
王憐花“嗯”了一聲,又看了幾頁,這才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道:“難怪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九陰真經》,這經文果然字字珠璣。”
他將經文放進懷裡,又道:“不過這《九陰真經》是黃裳撰述的,地府中的小鬼不是跟玉簫道人說,當今世上一共有三部仙人留下來的典籍麼,這《九陰真經》不在其中,黃裳最後肯定是沒有成仙,看來同為道家典籍,這《九陰真經》到底還是要遜色於《逍遙禦風》一籌的。”
賈珂心想:“這大概是因為,金庸寫《射雕英雄傳》的時候還比較寫實,到了《天龍八部》,就比較玄幻了。”
隨即轉念,笑道:“這可不一定。當年黃裳閱遍了五千四百八十一卷《萬壽道藏》,苦思四十餘年,才寫出了這部《九陰真經》,那時他得有八|九十歲了吧。逍遙派的武功可以延年益壽,青春永駐,其他武功可沒有這個效果。那位撰寫《神照經》的前輩,如果他是八|九十歲才寫出來的,也未必能在大限到來之前,得道成仙啊。”
王憐花聽到這話,轉過身來,摟住賈珂,蹭了蹭賈珂的鼻子,說道:“你既然知道逍遙派的武功有如此妙用,當年乾嗎不練逍遙派的武功?”
賈珂知道王憐花這是擔心兩人修仙不成,百餘年後,自己壽數已到,他卻仍在人世,忍不住一笑,說道:“我若是不練神照功,晚上怎麼給你按摩啊?”其實賈珂當年放著外掛一般的逍遙派的武功不練,去練《神照經》,就是看中了《神照經》練到大成以後,一來受了什麼難以治愈的重傷都能原地滿血,二來可以讓死人複生,不過這時候說這些事情,可就太煞風景了。
王憐花咬了賈珂一口,說道:“按摩有什麼重要的?難道晚上你不給我按摩,第二天我就起不來了嗎?”
賈珂笑道:“咦?難道不是嗎?”
王憐花又咬了賈珂一口,說道:“是或不是,你今天晚上試試,不就知道了?”
兩人摟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話,直到王憐花覺得褲腳一緊,低頭一看,原來是小老虎在咬他的褲腳,這才把小老虎抱了起來,帶著它回了客店。
次日一行人繼續趕路,漸漸行近西泥國。賈珂畢竟是衛國大官,不好大張旗鼓地進西泥國,索性吩咐眾人扮成在中原西域兩地行商的商隊。
這一日賈珂等人正在趕路,忽聽得馬蹄聲響,迎麵七八匹馬潑風似的奔了過來,馬上乘客個個神色驚懼,衣衫破爛,渾身鮮血淋漓,有兩人甚至沒了手臂,斷口處也隻是用布草草裹了起來,甚至有一匹馬的屁股上也被砍了一刀,這時向前疾行,屁股上的血一直自傷口噴湧而出。
周伯通看得興起,見這些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小了,隻怕他們聽不見,於是大叫道:“你們傷得這麼重,是有人在前麵打架嗎?妙極,妙極,這麼多天,總算有熱鬨可看了!”
周伯通這句話一出口,這一行人都露出憤恨之色。有人惡狠狠地瞪了周伯通一眼,捂著傷口,向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什麼熱鬨……”說到最後,忍不住流下淚來。
還有人見賈珂他們人多勢眾,起了向他們求援的心思,當即躍下馬來,跪在地上,顫聲道:“我看各位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想來都是打抱不平的英雄好漢,求求各你們救救我們吧!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這人怕賈珂他們不肯相救,話一說完,就在地上磕頭,頃刻間就磕了十幾個頭。他身上本就有傷,全身鮮血淋漓,從馬上來到地上,就流了一地鮮血,這會兒在地上磕頭,鮮血直往下流,周圍很快全都染紅了。
賈珂向方心騎使了個眼色,方心騎躍下馬來,來到這人麵前,說道:“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快快起來。前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一點也不知情,兄台隻求我們出手相救,卻不說要我們如何出手相救,我們如何知道應不應該答應?”
那人聽出方心騎話語中的友善之意,心中大喜,忙道:“小人叫白辛海,我家主人叫姬冰雁,是蘭州的富商,在蘭州也算是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賈珂大吃一驚,心想:“姬冰雁?是我認識的那個姬冰雁嗎?”連忙從盒中取出麵具,一邊把麵具戴在臉上,一邊說道:“你們是姬冰雁的夥計?你們在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姬冰雁呢?”
白辛海聽賈珂的意思,竟似是自家老爺的熟人,忙道:“公子,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夥蒙麵人,那一夥蒙麵人武功極高,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隻有我們老爺勉強能和他們打個平手。我們老爺要我們去找救兵,我們死了十幾個兄弟,終於逃了出來。公子,求你們救救我們老爺吧,我們老爺是蘭州數一數二的富豪,你們若能救我們老爺一命,我們老爺定有重謝!”
賈珂雖然覺得這件事實在太巧了,他疑心病發作,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哪能朋友有難,他卻袖手不理,說道:“好,我跟你們過去看看,你們在前麵帶路。”
白辛海聽到這話,登時喜出望外,連聲道謝,站起身來,躍到坐騎背上,其他人也都麵露喜色,調轉方向,向來的方向趕去。賈珂等人跟在後麵。賈珂為了方便,從馬車中離開,找了一匹馬騎,王憐花見賈珂不坐馬車了,便也換到馬背上。
眾人行得數十裡,忽聽得右前方傳來一聲慘叫。
白辛海登時臉色煞白,說道:“是阿木!”
賈珂道:“阿木是誰?”
白辛海道:“他也是我家老爺的夥計,武功很高,不過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曆,因為我家老爺從前對他有恩,他才留在我家老爺身邊的。我們逃出來的時候,他一直留在老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