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通見這些官兵氣勢洶洶地來找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心裡老大納悶,但他知道自己什麼壞事也沒有做,麵對這些官兵的時候,倒是很有底氣,隻盼能夠儘快跟他們把事情說清楚,解除了誤會,能不動手,當然就不要動手。是以武三通雖然脾氣暴躁,但這時跟罔萌世安說話,卻格外的客氣。
罔萌世安想起那少女說過,何沅君跟陸小鳳見麵的時候,神色十分緊張,時不時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就像是一個背著丈夫和情人偷情,心想:“他這副模樣倒未必是裝的,說不定是他女兒背著他,偷偷和陸小鳳來往,如今兩個人孩子都有了,他還被蒙在鼓裡,以為他女兒乖巧得很呢。”
他也是有女兒的人,如果他女兒長大以後,也背著他和彆的男人沒拜天地,就做了夫妻,明知這個男人犯了殺頭的大罪,還包庇這個男人,對這個男人不離不棄,他怕是會氣得中風,將心比心,對武三通生出幾分同情來,說道:“看來你女兒做的那些事情,都把你瞞的死死的呢。嗬,你現在都不知道,再過幾個月,你外孫都要出生了吧?”
武三通聽到這話,不由一愣,渾身僵在原地,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雙目直豎,目眥欲裂,伸手緊緊抓住罔萌世安的肩膀,說道:“你說什麼?什麼外孫?什麼外孫?”說話時滿臉通紅,臉上肌肉扭曲,咬著牙齒,兩旁肌肉凸了出來,便如一頭發了狂的凶獸,隨時都會把罔萌世安的脖子咬斷。
罔萌世安隻覺武三通兩隻大手猶如鐵鉗一般,緊緊捏住自己的肩膀,他武功不如武三通,拚命掙脫,卻掙脫不開,不由心下著惱,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這老匹夫的手砍下來!”眾官兵站在旁邊,本來被這驚變嚇得呆住,聽到罔萌世安的話,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揮刀衝了上來。
武三通乍聞何沅君已經有了骨肉,怒氣上湧,不管不顧地抓住罔萌世安的肩膀,這時聽到罔萌世安的話,也反應過來,罔萌世安又不是何沅君的奸夫,自己抓他的肩膀做什麼?
武三通連忙鬆開罔萌世安的肩膀,說道:“朋友,對不起,我聽到你說阿沅有了骨肉,我太激動了,冒犯了你,還請你原諒我。我是無意和你們為敵的。”
罔萌世安惱恨他讓自己當眾丟臉,“哼”了一聲,說道:“無意和我們為敵?晚了!你女兒早就已經和刺客勾結在一起了,現在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把他一起抓起來!”
武三通雖然不願得罪這些官兵,但是聽他們的意思,那個勾引何沅君的小白臉,竟然就是這些官兵一直在找的刺客,自己還要受這小白臉牽連,背上一個夥同刺客刺殺西泥國皇帝和公主的罪名,如何願意留在這裡,束手待斃?
武三通心一橫,一手一個,抓住最近的兩個官兵,將他們一個砸向罔萌世安,一個砸向其他官兵。這走廊本就不怎麼寬敞,上來的官兵雖然很多,但最多隻能四個官兵並肩站在一起,其他官兵,都被前麵這些官兵完全擋住,彆說碰到武三通一根手指了,個子普通的,甚至連武三通的影子都看不見。
但聽得咕咚咕咚幾聲,頃刻間五六個官兵都被武三通扔向人叢,連帶著二十幾個站在後麵的官兵都被砸得跌倒在地,罔萌世安身上壓著一個官兵,罔萌世安後腦勺著地,摔得很重,眼前金星直冒,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提不起力氣來,壓在罔萌世安身上的官兵前臉著地,鼻血流了一臉,額頭痛得他差點昏過去,一時也忘了從地上爬起來。
武三通也不戀戰,見這些官兵大多都倒在地上,沒人來阻攔自己,閃身來到何沅君的房門之前,一腳踹開房門,叫道:“阿沅,快跟爹爹走!”
門一打開,就見房間裡空無一人,而且桌上、椅上、床上也都乾乾淨淨的,除了客棧本來提供的東西以外,再沒有彆的東西,仿佛這裡從沒有人住過。
可是這裡怎麼會沒人住過。
武三通還記得昨天晚上,他從自己那間客房的窗戶出去,攀在這間客房的窗子外麵,伸手推開窗戶,透過窗縫去看何沅君睡得好不好。
何沅君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把床帳放下來,因為武三通不許她放下來。武三通跟何沅君說,床帳會擋住他的視線,如果有人偷偷溜進她的房間,爬到她的床上欺侮她,有床帳擋著,就算他一整晚都在旁邊守著她,也不一定能發現有人躺在她的床上。
何沅君一向很聽武三通的話,她知道武三通都已經這麼說了,她若是一意孤行,繼續把床帳放下來,武三通第二天就會搬進她的房裡,和她睡同一張床。
是以昨天晚上,武三通攀在牆上,透過窗縫,向裡張望,將何沅君熟睡時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他還記得昨晚何沅君躺在那條桃紅色的床單上,一個時辰之內,翻了幾次身,頭發是如何隨著她的翻身而移動,又是如何在她的身上散開的。如今這條桃紅色的床單仍然鋪在床上,何沅君怎會不見了?
武三通大叫道:“阿沅!阿沅!你在哪裡?”他脾氣本就暴躁,這時接連受到打擊,隻覺氣血聚到頭頂,太陽穴鼓了起來,蓬蓬的疼,揮舞手掌拽開擋在麵前的桌椅,砰彭喀喇數聲響過,桌椅儘數飛出房間,落在那些追過來的官兵身上,一時慘叫聲連成一片。
武三通一路來到床邊,見床上確實空無一人,頓覺一頭冷水劈頭澆下,喃喃地道:“阿沅,你忒也狠心,你明明說過永遠不離開我的,怎的年紀一大,就拋下了我,不聲不響地和那小白臉畜生走了!”大叫一聲,狠狠地打斷了床上的架子,轉身來到罔萌世安麵前,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喝道:“那小白臉是誰?那個把我的乖女兒拐走的小白臉是誰?”
罔萌世安本來覺得自己武功了得,身邊又有這麼多個幫手,要對付武三通和何沅君還不是小菜一碟,雖然身上帶著一瓶“悲酥清風”,卻根本沒有拿出來用。
後來變故接連發生,他知道自己不是武三通的敵手,想要去拿“悲酥清風”,可惜後腦勺撞得太重,眼前一陣陣發黑,時不時金星亂轉,根本沒力氣去拿懷裡那瓶“悲酥清風”。
還不等他積蓄好力氣,便又被武三通抓住了衣領,衣領緊緊勒住他的脖子,他幾乎呼吸不上來,心中恐懼之極,忙道:“陸小鳳!是陸小鳳!”
武三通當然聽說過陸小鳳,知道他是個和鎮南王一樣的風流人物,想到自己從前總是拿鎮南王當例子,告訴何沅君,外麵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可千萬要離他們遠一點,何沅君當時還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和一個與鎮南王一般風流,一般好色的小白臉畜生在一起了。
武三通恨得緊咬牙關,身子不住顫動,問道:“這畜生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罔萌世安被武三通拎在手裡,武三通雙手不住顫抖,罔萌世安也跟著不住顫抖,他的衣領本就緊緊勒著脖子,這會兒衣領顫抖起來,把他的脖子越勒越緊,他幾已經喘不上氣,甚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顫聲道:“不……不知道。我們就是來找他的。”
武三通瞪著罔萌世安,喝道:“不知道?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小畜生都找不到?”隨即聲音轉低,說道:“我的阿沅一定和他在一起,我不能讓他把阿沅帶出城去!決不能讓他把阿沅帶走!”
罔萌世安嘶聲道:“是……是……他決不可能帶走……你……你……你快鬆開……”
他這句話還未說完,武三通忽然縱身躍起,拎著他的身子躍下二樓,飛步向客棧外麵奔去。
客棧外麵圍著很多官兵,罔萌世安進客棧之前,交代過他們,不準任何人擅自離開客棧,這時見武三通硬闖出來,這些官兵本想上前阻攔,但見武三通將罔萌世安拎在手中,擔心刀劍無眼,他們本來想砍武三通,卻砍在了罔萌世安身上,不由手上一滯,但就在這瞬息之間,武三通已經拎著罔萌世安突破重圍,揚長而去了。
武三通離開客棧之後,也沒有放開罔萌世安,而是抓著罔萌世安的手臂,在街上大叫道:“阿沅,阿沅,你在哪裡!”
罔萌世安看出武三通是要拿自己當護身符,避開官兵的騷擾,雖然心裡又恨又懼,但是到底性命重要,知道自己不是武三通的對手,就沒敢反抗,乖乖地跟著武三通在街上亂轉。
眼看這一條街已經走到儘頭,應該選擇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了,忽見一個男人左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右手拿著一根豬八戒形狀的透明糖人,腰上掛著兩個麵具,頭上還斜掛著一個麵具,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在他們麵前站定,目光在他們臉上轉了兩轉,問道:“阿圓是誰?你們這麼急著找他做什麼?”
罔萌世安見這人雖然須發皆黑,但顯然已經過了中年,卻做小孩打扮,心想:“又來了一個瘋子!”
武三通看清楚來人,卻“咦”了一聲,說道:“周師叔,是你嗎?”
來人正是周伯通,他在姬家待得無聊,就自己出來閒轉,在街上見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倒也十分開心。適才聽到武三通一遍遍聲嘶力竭地喊“阿沅”這個名字,周伯通心想這個阿圓一定有什麼特彆之處,所以有人這麼著急找他,就是不知阿圓會有什麼特彆之處,難道是武功特彆厲害?當即興衝衝地趕了過來,如果阿圓是個武功高手,他一定要想辦法跟他交手。
這時聽到武三通認出了自己,周伯通不由有些吃驚,想不到自己竟然在這裡遇到了全真教弟子,上下打量武三通,沒認出他是誰來,想來不是熟人,就問道:“你是全真教哪個牛鼻子門下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