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第七十二章(1 / 2)

那灰衣老者平時幾乎與李訛龐寸步不離,李訛龐經手過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瞞不過他,他對榮華富貴沒有興趣,對國家大事也毫不在意,所以李訛龐也一直放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他把李訛龐當成自己的子侄,自然而然地把銀川公主當成自己的孫女,平時也對銀川公主的事情頗為上心,這時聽了賈珂的話,想了一會兒,說道:“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

王憐花適才雖然說天下可不止楚留香一個男人,名字裡有“香”這個字,但是“香”這個字,放在名字裡,未免顯得太過妖媚,正經人家的女子都很少用這個字來起名,更不用說男人了。說起名字裡有“香”這個字的男人,王憐花長這麼大,也隻認識楚留香一個人。

他見這灰衣老者真的認識這樣一個人,笑道:“這人叫什麼名字?”

那灰衣老者道:“他叫律香川。”

賈珂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律香川是《流星蝴蝶劍》裡的人物,當時江湖上最有影響力的人是孫玉伯,雖然他在明麵上隻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耆宿,但其實江湖上不少幫派都和他有關係,律香川就是孫玉伯的最得力的助手。他從小就跟在孫玉伯身邊,一邊兢兢業業地幫孫玉伯打理大大小小的事務,一邊強|奸孫玉伯的女兒孫蝶,與高老大密謀乾掉孫玉伯,好得到孫玉伯的一切。

如今這個世界高手如雲,孫玉伯自然不像書裡那般風光,不過他經過數十年的經營,總算也在江南打出了一片天下,江南不少幫派都和他有關係,幫派老大做出重要決定之前,都要先征求他的意見。

賈珂做閩浙節度使的時候,孫玉伯幾次托人送來禮物,賈珂都將禮物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像賈珂這樣的身份,當然不是隨便什麼人給他禮物,他就會收下的。

賈珂從沒關心過孫玉伯,孫玉伯的助手是不是叫律香川,他就更沒關心過了,真沒想到律香川如此有本事,在書裡強|奸頂頭上司的女兒,能讓對方生下他的孩子,被父親逐出家門,一直忍受他的性虐,始終不敢把他強|奸自己的事情告訴父親,現在能讓銀川公主死心塌地地愛上他,甚至心甘情願地跟他私奔。

賈珂忍不住在心裡感慨李灰露女士眼光好差,看上這麼一個衣冠禽獸,臉上絲毫不動聲色,說道:“他姓律?他是丹國人?”“律”這個姓源於“耶律”,耶律是丹國的國姓,所以賈珂這麼問了一句。

那灰衣老者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知道他是從江南來的漢人,四個多月前,公主去神目塔為皇後娘娘祈福,回興州城的路上,有天中午,公主突然不知去向,那些跟在公主身邊的侍衛也都找不到公主,到了傍晚,公主才回來,回到宮裡就跟皇上說,她在路上被奸人擄走,險些丟了性命,多虧一個陌生男人把她救了下來。這個男人就是律香川了。

公主隻知道他的名字,聽他的口音和皇太妃的口音很像,應該是自小在江南長大。他救下公主以後,因為還有要事在身,把公主送回隊伍附近就離開了,後來皇上還派人找過他,他畢竟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可得好好地賞賜一番,但是一直沒有找到他。倘若這個律香川就是公主的情人,夜夜都來宮裡與公主相會,公主又怎會一直不向皇上提起此事?”

賈珂道:“倘若銀川公主的情人真的是律香川,她一直不向皇上提起她找到律香川了,倒也不是不能解釋。比如她早就知道,皇帝一定不會同意她嫁給律香川。而且她顧忌的事情,一定不是律香川不是貴族子弟,而是武林人士這麼簡單。

因為律香川的出身是沒法改變的事情,銀川公主若是真的隻顧忌此事,還不如以律香川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為由,讓皇帝授予律香川一官半職,再慢慢說服皇帝同意她嫁給律香川。

我想銀川公主顧忌的事情,應該是現在還沒法解決,但是過段時間,就能解決了的事情,所以銀川公主一直拖著沒向皇帝提起律香川,也一直拖著沒用救命之恩這個殺手鐧來說服皇帝,她顯然就是想等事情解決了以後,再把律香川帶到皇帝麵前,用救命之恩說服皇帝同意他們成親。

說起來,銀川公主回來以後,隻跟皇帝提起過一次她被律香川所救的事,還是過段時間,她就會跟皇帝提起這件事來?”

賈珂覺得應該是後者,倘若銀川公主隻跟李訛龐提過一次律香川,這灰衣老者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想起了律香川。

果然那灰衣老者道:“公主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提起這件事,不過不是特意提起這件事,而是和皇上說起了彆的事情,順帶提起了這件事。”

賈珂微笑道:“銀川公主這是擔心時間久了,皇帝忘記這件事了,殺手鐧就不好用了,所以時不時提起這件事,給皇帝溫故而知新呢。”

王憐花噗嗤一笑,然後向那灰衣老者道:“你剛剛不是說你們找到了好幾條線索嗎?這第一條線索是這幾首詩詞,另外幾條線索又是什麼?”

那灰衣老者道:“第二條線索是那兩個宮女,就是和公主一起長大的那兩個宮女。她們兩個不僅是公主的宮女,還是公主的貼身護衛,從小跟著公主一起練武,所以皇上看到公主那封信以後,就篤定她們兩個一定知道內情。

公主從小在宮裡長大,即使偶爾出門,也會帶上很多仆婢。這兩個宮女武功不錯,不會成為公主的拖累,而且早就知道公主和她的情人的事,也一直沒有出賣公主,皇上想不通公主和情人私奔出走,為什麼不把這兩個宮女帶上,不怕在路上沒有人服侍自己麼。”

王憐花可是過來人了,心想,哪有人和情人私奔,會把侍女帶在身邊礙手礙腳?但隨即轉念,想起銀川公主自己喜歡牡丹的富麗堂皇,就不許宮女的身上出現牡丹一事,心想這女子如此囂張跋扈,又習慣了宮女太監在身邊伺候,如何過得來衣食都得自己動手的生活。

她又不像金瑤公主那樣,出去幾天,便會回去,她是打算先和情人在外麵生下幾個娃娃,再帶著丈夫和孩子回來看望李訛龐,至少也要在外麵住上三年兩載,不把那兩個幫她熬藥,幫她打掩護,對她忠心耿耿的宮女帶上,確實有些奇怪。於是問道:“銀川公主這次出走,身上帶的盤纏多嗎?”

那灰衣老者道:“公主房裡值錢的東西就是那些首飾和陳設,能在外麵用的金錠銀票,公主房裡沒有,所以公主離開的時候,隻帶走了一些值錢的首飾,幾樣小巧的陳設,比如手掌大小的羊脂白玉觀音像、比觀音像稍微大一點的青銅小鼎,一棵茶壺高的翡翠寶石樹,還有一些衣服和鞋子。

皇上還問過那兩個宮女,她們兩個都說,公主帶走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公主平時最喜歡穿的。皇上本來不願相信公主是和彆人私奔了,還問我公主被人抓走的可能性有多大,後來知道衣櫃裡沒了的衣服,鞋櫃裡沒了的鞋子,都是公主平時最喜歡穿的以後,就什麼話也不說了。”

賈珂聽到這裡,也覺得銀川公主是自願和律香川私奔的,至於律香川和姬苦情是不是一夥的,就不好說了。

倘若沒有姬苦情插手此事,銀川公主和律香川私奔出走,李訛龐抓來王語嫣冒充銀川公主嫁去衛國,日後銀川公主生下了孩子,和律香川回來看望李訛龐,李訛龐就算還肯認下這個女兒,也不可能讓她繼續做銀川公主了,最多將她收為義女,連郡主都當不上,那時她能享受的榮華富貴,自然不能與做公主的時候,享受的榮華富貴同日而語。

現在姬苦情插手了此事,如果一切順利,十二月二十七日那天,銀川公主會被人帶到拍賣會上拍賣,李訛龐想要為女兒保留下來銀川公主這個身份,所以不肯宣布銀川公主已經死了,但是他找來假扮銀川公主的王語嫣已經死了,新的假扮銀川公主的人還沒有找到。

拍賣會上不僅有銀川公主的熟人,作證那是貨真價實的銀川公主,拍賣銀川公主的人,手上也有宮裡的衣服、鞋子、首飾和陳設來證明銀川公主的身份,李訛龐再不情願,也隻能承認拍賣會上的銀川公主是真的,然後把銀川公主接回宮來。

銀川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事,自是丟儘顏麵,大損國威,要想稍稍挽回自己的顏麵,隻有出家或者自殺這兩條路可以走,但若律香川這時候演一出苦肉計,比如在宮外長跪不起,懇求李訛龐不要責怪銀川公主,說銀川公主之所以會被“十二月二十七”抓住,是因為心係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決心孤身犯險,去調查青龍會的陰謀雲雲。為李訛龐挽回顏麵,為銀川公主挽回清譽,李訛龐知道以後,豈會不感激他?銀川公主知道以後,豈會不更加愛他?

何況銀川公主和律香川早已有了夫妻之實,隻要律香川能夠說服李訛龐,無論他有沒有帶銀川公主私奔,銀川公主都會被“十二月二十七”抓住,李訛龐對律香川的怒火就會平息大半,將銀川公主許配給律香川,那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律香川就是銀川公主的駙馬,自然有享不儘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賈珂雖是這樣想的,但還是說道:“銀川公主的情人和她來往這麼久了,想要摸清楚她的喜好自然不難,區區幾件衣服鞋子,可沒法證明銀川公主一定是自願跟她的情人離開的。還有彆的線索嗎?”

那灰衣老者沉吟了半晌,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那兩個宮女或許知道的更多一點。皇上沒有殺死她們兩個,隻是給她們灌了啞藥,把她們關在了天牢裡。你們把律香川的事情告訴皇上,皇上定會把她們兩個從天牢裡叫出來問話的。”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賈珂還以為青鳳閣所有宮女太監都被李訛龐殺死滅口了呢,問道:“這兩個宮女叫什麼名字?”

那灰衣老者道:“一個叫做‘曉蕾’,一個叫做‘拂蕊’。”

王憐花瞧了賈珂一眼,見賈珂眨了眨眼,便向那灰衣老者笑道:“律香川的事情,我們會找這兩個宮女問個明白,你就在這裡安心養傷吧。如果事情有了進展,我們會回來告訴你的。”說罷,憑空出指,往那灰衣老者的昏睡穴上點去。

那灰衣老者瞧見他這招“隔空點穴”的神技,心中一驚,隨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好厲害的‘一陽指’!”

賈珂和王憐花將那灰衣老者扔回床底下,將金法海和銀娘子收了起來。

王憐花推開窗子,見外麵站著好些侍衛,找準了一個空檔,躍出窗子,飛奔而去。

總管太監陳默秋昨天就給王憐花準備好了住處,但是王憐花早就和賈珂計劃好了要在上官飛燕的溪月殿裡過夜,沒時間回陳默秋準備的住處,因此王憐花昨晚吃過飯後,就離開了皇宮,假裝要在宮外過夜。現在他要以李清盟的身份審問那兩個宮女,自然不能直接出現在宮裡,當下便直奔宮外,翻過宮牆,繞了幾條街,然後回到皇宮。

守門的侍衛都已認識王憐花這位新皇子,見到王憐花,連忙給他開門。

王憐花走進皇宮,直奔禦書房,見禦書房外麵還和他離開時一樣,四周站立著三排侍衛,都是錦衣華服,腰佩刀劍,門口站著幾個太監宮女,隨時等候皇帝差遣。

王憐花走到禦書房附近,眾人連忙向他行禮。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勞煩公公幫我進去通報,就說我有事要求見父皇。”

那太監應了一聲,走進禦書房,很快走了出來,說道:“六殿下請進。”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六殿下,皇上今天身上不太自在,一會半會兒不方便說話,隻能用紙筆交談。”

王憐花心下好笑,暗道:“這件事我比你清楚多了。”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公公提醒。”走了進去,就見賈珂又變回了李訛龐的模樣,坐在椅子上喝茶。

王憐花一笑,說道:“我著急忙慌地趕回來,生怕有人趁我不在,過來偷襲你,你坐在這裡倒是清閒。”說話之間,已經走到賈珂麵前。

賈珂也是一笑,伸手去抱王憐花。

王憐花嫌棄賈珂現在的臉,身子一轉,避開了賈珂的手,坐在賈珂旁邊的椅子上。見兩把椅子之間的小桌上放著一盤蘋果,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

賈珂雙手落空,隻好收回了手,在王憐花的頭頂上摸了一把,笑道:“你今天可有的忙呢。畢竟我現在是一個啞巴,說不出話來,要說的話,隻能交給我巧舌如簧的乖兒子代勞了。”

王憐花見賈珂叫自己“乖兒子”叫的這麼順口,心下不忿,眼珠一轉,向賈珂溫柔一笑,說道:“多謝父皇誇獎。不知父皇想不想看看,我這條舌頭到底有多麼靈巧?”

賈珂知道王憐花這句話雖然聽上去像是他要來親自己,但一定沒有這麼簡單,卻還是充滿期待地一笑,說道:“我當然想了。”

王憐花一笑,一邊摟住賈珂的脖頸,一邊將臉湊了過去,眼看他的嘴唇和賈珂的嘴唇越來越近,忽地眼前一紅,他的嘴裡多出一個紅豔豔的大蘋果,在這瞬息之間,蘋果撞進了賈珂的嘴裡。

賈珂猝不及防之下,來不及閃避,隻好張大了嘴,咬住了這個蘋果。

王憐花見賈珂咬住了蘋果,便鬆開蘋果,哈哈一笑,說道:“現在父皇知道我的舌頭有多靈巧了吧?”不等賈珂回答,霍地站起身來,走到書房外麵,把站在外麵的總管太監叫了進來。

陳默秋走了進來,見皇上坐在椅子上吃蘋果,皇上新認下的六皇子笑吟吟地站在皇帝身旁,他二人模樣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此刻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顯得格外的父慈子孝,其他皇子的長相都酷似母親,很難在他們的臉上找到皇上留下的痕跡,難怪皇上對六皇子如此寵愛。

王憐花道:“陳公公,父皇要見公主那兩個小宮女,一個叫‘曉蕾’,一個叫‘拂蕊’,這兩個名字,我沒有記錯吧。她們兩個現在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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