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第八十四章(1 / 2)

王憐花一笑,低下頭,將臉抵在賈珂的頭上。兩人相擁相抱,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張末星在外麵求見,這才如夢初醒,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賈珂將王憐花輕輕放到椅上,王憐花看了賈珂一眼,給賈珂整了整稍顯淩亂的衣服,然後道:“進來!”

張末星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包袱,說道:“皇上,殿下,上官娘娘近來做的幾樣刺繡,卑職都拿過來了。”說著拆開包袱,露出兩條手帕,一麵繡屏,然後將包袱遞了過去。

王憐花接過包袱,將那兩條手帕取了出來,但見一條手帕上繡著一龍一鳳,那頭龍在雲中穿梭,龍首龍尾都露了出來,身子大半都隱在雲中,那隻鳳在海上扇動雙翅,翅膀掀起的海水飛入雲中,那團白雲鼓了起來,似有什麼東西正欲從雲中鑽出來。

一條手帕上繡著一對黑色的燕子,在青色的柳枝中比翼齊飛,上方飄著幾朵白雲,下方有一片湖水,水麵上漂著幾片紅色的花瓣。

王憐花向這兩條手帕瞧了一眼,心想第一條手帕上有龍有鳳,龍指的是李訛龐,鳳指的是上官丹鳳,這條手帕八成是上官飛燕準備送給李訛龐的禮物。

第二條手帕上的這對燕子,與上官飛燕的本名相互呼應,顯然上官飛燕準備把這條手帕送給她自己的情人。手帕上繡著白雲和柳枝,白雲飄在天上,天空也就繡在手帕上了,柳枝不是綠色的,而是青色的,顯然是為了突出青色來,這個情人到底是誰,答案自更顯而易見。

王憐花將這兩條手帕放下,又去看那麵繡屏,繡屏隻繡了一半,依稀看出上官飛燕想要繡兩隻小狗在梅樹下打滾,這倒沒什麼稀奇的。

王憐花道:“張副總管,你確定這三樣東西都是上官娘娘親手繡的嗎?”

張末星道:“回殿下:這三樣刺繡,都是上官娘娘的宮女交給卑職的,卑職不放心,又去找了另外兩個宮女詢問,她們都可以作證,這三樣刺繡,是上官娘娘親手所繡。”

王憐花“嗯”了一聲,忽聽得腳步聲響,太監走了進來,說道:“皇上,侍衛總管都羅繼捧求見。”

賈珂點了點頭,王憐花幫賈珂翻譯:“傳他進來。”

張末星擔心皇上要和都羅繼捧談什麼機密要事,他站在這裡,未免不妥,說道:“皇上,殿下,卑職現在去找上官娘娘嗎?”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

都羅繼捧這次過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原來他已將全城所有熏香、花油和香粉,儘數帶來皇宮,雖然這些熏香、花油和香粉都是一樣一個,但是全城之數,何等巨大,足足用了二十三輛車,才堪堪裝完。

王憐花笑道:“這趟差事,你辦得還真是迅速。這些熏香、花油和香粉,凡是能和梅花沾上點關係的,便通通搬進來,再把公主從前那兩個宮女叫進來。”

都羅繼捧答應一聲,走出禦書房,見曉蕾和拂蕊不在外麵,一問才知,原來皇上先前就讓侍衛帶她們去侍衛房中休息了。當下便打發了一個侍衛,去侍衛房把她們帶過來,然後和其他侍衛一起找和梅花有關的熏香、花油和香粉。

好在將這些熏香、花油和香粉收上來的時候,都羅繼捧遵照王憐花的吩咐,將它們的來曆記得足夠詳細,其中就有這些東西是什麼香味,用了什麼材料,這時要找和梅花有關的東西,難倒是不難,隻是要花些時間。

王憐花將那兩條手帕和那麵繡屏一起放在麵前,仔細打量,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走到那雙鮮紅的繡鞋旁邊,將那雙繡鞋細細打量。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王憐花終於長歎一聲,說道:“沒想到這世上也有我王憐花做不到的事情。”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你平時又不繡花,現在想要臨時抱佛腳,也該找個經驗豐富的繡匠請教,自己在這裡閉門造車,自然什麼也想不出來。皇宮裡又不缺繡匠,咱們把他們通通叫來,讓他們看看這幾樣東西,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就是了。”

賈珂向來覺得專業的事情,就請專業人士做,他沒必要勉強自己,去學那些不感興趣的事情。王憐花卻不這樣想,暗道:“我從前總是吹噓自己文的詩詞歌賦樣樣皆能,武的十八般武藝件件精通,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算數韜略,絲竹彈唱,琴棋朽廁,飛鷹走狗,蹴鞠射覆,亦是無一不會,無一不精,想不到今日竟然栽在了刺繡上麵。

這個跟頭在彆人麵前栽一栽倒是無妨,偏偏是在賈珂麵前栽的。往後我再跟他吹噓,他家相公如何文武全才,博學多能,他如何能夠信服?我這幾天一定要練好刺繡,然後讓賈珂瞧瞧,他家相公到底有多厲害。”

他從前對刺繡毫無興趣,唯一做過的繡活,就是用針線去縫活人的皮肉,現在想練也毫無頭緒,略一沉吟,笑道:“好,我現在就去一趟文繡院。”

賈珂奇道:“不過是叫幾個繡匠過來,你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王憐花當然不會告訴賈珂,他是要去文繡院偷師,微微一笑,說道:“宮裡這些繡匠的水平如何,我還沒有親眼見過,如何能夠放心?萬一他們的水平很差,根本看不出來,這幾樣東西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為了應付差事,就說這幾樣東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怎麼辦?我先過去瞧瞧他們的手藝,再決定要不要找他們過來鑒定這四樣東西。”不等賈珂回答,便向賈珂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賈珂看著王憐花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他從前跟王憐花講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小花沒有偷”的故事,算是白講了。他雖然不知道王憐花到底想做什麼,但看王憐花這副迫不及待、心癢難搔的模樣,便知王憐花絕不隻是去看那些繡匠的水平。

賈珂隨即轉念,想起了去冷宮找上官飛燕的張末星,不禁苦笑,心想:“一個剛剛知道寵妃做了很多壞事,身邊藏著暗器、毒藥和三根斷指,想要刺殺公主,和彆人私通,正滿心惱火,想要給寵妃一個辯解的機會,卻發現寵妃不見了的啞巴皇上,應該怎麼演?”

過得片刻,張末星果然過來。他心下惴惴,硬著頭皮,說道:“皇上,卑職剛剛去冷宮,沒見到上官娘娘。”

賈珂眉頭一皺,提筆寫道:“看守冷宮的侍衛呢?”然後將這張紙團成一團,向張末星扔了過去,見張末星抓住紙團,登時想起上輩子在教室裡上課,他趁著老師在黑板上寫字,將紙團扔給朋友的時光,忍不住在心裡感慨:“我這真的是在做皇上,而不是在上課嗎?”

張末星道:“卑職問過他們,他們一直守在冷宮前麵,除了先前幾個通過地道,來到冷宮的侍衛之外,再沒有人從冷宮裡出來過,他們還是聽卑職說找不到上官娘娘,才知道上官娘娘不在冷宮裡的。”

賈珂眉頭緊皺,提筆寫道:“你在溪月殿裡找到了那麼多樣暗器,其中還有唐門的毒砂,上官丹鳳或許真的是大金鵬國的後裔,朕見到的上官丹鳳,卻未必和大金鵬國有關。

她手裡有唐門的毒砂,說不定她就是唐家的人。她會武功,想要避開那幾個侍衛的視線,悄無聲息地離開冷宮,一點也不難,誰知她是不是已經和姬苦情一起離開皇宮,去彆的地方逍遙快活了!”然後將紙條揉成一團,扔給了張末星。

張末星展開紙條,讀了一遍,見字跡張牙舞爪,十分猙獰,知道皇上這是被上官娘娘逃走刺激的不輕,心想皇上自小得先皇和皇太妃寵愛,從皇子到太子再到皇上,一路順風順水,遇到的最大的煩心事,就是十三年前受衛國和百姓所迫,不得不將皇太妃逐出皇宮,斷絕母子關係,如今遭到妃子背叛,可不好似挨了當頭一棒,心裡難受,也是正常。

張末星繼續往下讀,見到“誰知她是不是已經和姬苦情一起離開皇宮”這句話,不由一怔,說道:“皇上,這姬苦情不是……不是第三封信中提到的人嗎?”

心想:“這個姬苦情不是淩芳姑的親生父親嗎?淩芳姑的女兒都近二十歲了,這個姬苦情至少也得六七十歲了吧!他……他是上官娘娘的奸夫?上官娘娘的口味也太重了,雖然皇上長得比她還要漂亮,她和皇上睡在一起,心裡頭有多彆扭,我不是想象不出來,但她給自己找奸夫,竟然找了一個年紀足以當自己祖父的奸夫,比皇上還要大上二三十歲,她這是怎麼想的!”

賈珂恨恨寫道:“有次她睡在朕的旁邊,說起了夢話,連著叫了兩遍‘苦情’。朕本來想著這世上哪有人會給孩子起‘苦情’這種聽著就充滿了不幸的名字,沒當回事,哪想到過了一會兒,她又叫了起來。

朕就把她推醒,問她苦情是誰,她愣了一會兒,笑著跟朕說,她夢見了她小時候在戲台旁邊聽人唱戲的事,其中有句是:‘雨約雲期,最苦情濃處變成間離。寸心豈戀鴛鴦被,爭奈咫尺千裡。今難學莊周夢蝶,願飛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剛剛台上的戲子拉著她走上戲台,叫她跟她們一起唱戲,但她拚命回想,卻隻記得這一句話,隻好在戲台上翻來覆去地唱這一句話,可能她前麵的話沒有說清楚,所以朕就隻聽到了‘苦情’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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