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2 / 2)

賈珂點了點頭,又道:“但是隻憑他的五臟六腑看起來很正常這一點,可沒法斷定他們沒有中降頭,還是得另外想個辦法才好。”

王憐花略一沉吟,從屍體上削下一塊皮肉,扔到地上,然後晃亮火折,點燃樹枝,扔到那塊皮肉上。

樹枝上的火苗很快將這塊皮肉點著,王憐花蹲在旁邊,凝神看了好一會兒,說道:“如果他身上真有屍毒,隻是死的時間太短,屍毒隱而不發,此刻我將他的皮肉點著,他體內的屍毒被火焚燒,應該會發出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屍臭味,但是現在顯然沒有。我看這些屍體應該沒有中降頭,即使真的中了降頭,也不是江琴使的那種陰毒無比的屍降。”

然後站起身來,微笑著看向賈珂,低聲道:“其實玉羅刹不用真的給這些屍體下降頭,隻要他謊稱自己給這些屍體下了降頭,然後再描述一番降頭術的可怕之處,都不用他添油加醋,就足以說服西泥國皇帝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幫他找那座藏在山裡的地宮了。”

賈珂歎道:“我何嘗沒有想過這一點。畢竟西門吹雪現在就在興州城,玉羅刹應該能夠猜到,姬悲情現在十有八|九也在興州城,他若是對姬悲情情意如昨,那他肯定不會現在用這降頭術。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玉羅刹被姬苦情害得很慘,性情大變,想要拖著所有人一起死呢?說不定他就是知道姬悲情現在在興州城,才決定給這些屍體下降頭的。”

王憐花見賈珂臉上仍有幾分憂慮,知道他還是擔心玉羅刹對這些屍體做了手腳,畢竟無論是從他們聽說過的江湖傳聞,還是玉羅刹因為玉無缺和賈珂是親生兄弟,就要玉無缺親手殺死賈珂,亦或是玉羅刹一時興起,就殺死了興州城幾百人來看,玉羅刹都是世上少有的陰險惡毒,心狠手辣之輩。

尋常大奸大惡之徒,也就是視人命如草芥,殺死成百上千的人,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玉羅刹殺人的時候,眉頭想必也不會皺一下。但他不僅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還以彆人的痛苦為快樂,如果興州城這十幾萬人,都因為他染上瘟疫,痛苦而死,他隻怕能開心的多吃兩碗飯。

王憐花也不得不承認,不在屍體上做任何手腳,隻是把屍體扔進溪水裡,如此心慈手軟,確實不像是玉羅刹的風格。

賈珂沉吟片刻,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往壞事上去想,就當玉羅刹給這些屍體下了降頭吧。虛驚一場,總好過日後再後悔。”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好在青鸞山上的溪水是活水,就算這些屍體有毒,隻要不直接飲用山上的溪水,每次喝的時候,都燒開了喝,就沒有大礙。咱們去山上跟他們說說就是了。”

當下兩人來到青鸞山上,找到在山上負責打撈屍體的陸將軍陸海雲,跟他說了此事。

果如賈珂和王憐花所料,陸海雲聽說降頭術的厲害,登時嚇得魂飛天外,賈珂擔心他太過害怕,頭上的烏紗帽也不要了,直接逃出興州城,又寬慰了他幾句。

然後道:“所有在山上打撈屍體的人,都用麵巾捂住口鼻,手上戴上手套,身上穿上長袍,不要用手直接去碰屍體,從水裡打撈上的屍體,全部就地焚燒。如果要離開青鸞山,就把用過的麵巾、手套和長袍脫下來燒掉,不要帶出青鸞山去。隻要做好這些,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陸海雲兀自麵如土色,說道:“大人,我們剛剛從水裡打撈上來那麼多具屍體,可都沒有戴手套,臉上也都沒有蒙東西,要是這些屍體都是毒源,我們豈不是早就中毒了?”

王憐花道:“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你有沒有中毒。”

陸海雲聽到這話,連忙將右手遞給王憐花。

突然之間,遠處天上亮光一閃,跟著一團紅色火焰在空中炸開,宛然便是一隻在火焰中翩翩起舞的鳳凰。這時剛到下午,天空還很明亮,這隻鳳凰雖然顏色豔麗,光輝奪目,但在陽光下,不免顯得黯然失色。

賈珂和王憐花見煙花升空的地方,竟然和皇宮離得不遠,不由對望一眼,均想:“玉羅刹又出手了?”

就在他們對望的這一瞬間,又有一個橙黃色的煙花升空,好似一朵巨大的菊花,千百條花瓣紛紛墮下,在空中相互撞擊。

王憐花伸手抓住陸海雲的手腕,陸海雲本在擔心自己的安危,驀地裡見到煙花升空,心神都被煙花吸引,一時間竟然忘了王憐花要給自己號脈的事了,突然間被王憐花抓住手腕,他嚇一大跳,便想將右手縮回去。

王憐花本來隻是伸出一根食指,搭在陸海雲的手腕上,這時察覺到陸海雲想要將手縮回去,便抬起無名指,與食指一起夾住了陸海雲的手腕。他雖然隻用了兩根手指,但這兩根手指便如鐵鉗一般,夾著陸海雲的手腕不放。

陸海雲一驚之下,便即反應過來,忙道:“大人,真是對不住!我剛剛看天上的煙花看得入了迷,竟然忘了大人要給我搭一搭脈了。”

王憐花“嗯”了一聲,放下了無名指,很快放開陸海雲的手腕,說道:“你放心吧,你的脈搏十分平穩,並沒有染上屍毒。隻要你照著我們說的做,青鸞山上這些屍體都被你們撈出來了,你們也不會中毒的。”

陸海雲聽了這話,不由大喜,說道:“沒有中毒就好,沒有中毒就好。”然後向王憐花一揖,又道:“多謝大人為下官診斷。”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遠處已有十七八個煙花升空,有的是牡丹,有的是孔雀,有的是芙蓉,有的是貓咪,有的是水仙,有的是天鵝,瑰麗變幻,好看之極。

王憐花急著去那放煙花的地方一探究竟,哪有閒情和陸海雲客套,隨口說道:“陸將軍不必多禮,咱們都是為了皇上辦事,自當相互幫助,豈有袖手旁觀之禮。”

賈珂又道:“陸將軍,山下木棚裡的屍體,請你派人把他們連同木棚一起燒了。回去以後,我會找人送來一些漁網,放在山下這些溪流之中,免得屍體順著水流,流到了彆處。除了這些漁網以外,還有我剛剛提到的麵巾、手套和長袍,這些都會和漁網一起送來。一會兒送東西的人到了,還請你派人在山下接應一下。”

陸海雲連聲答應,送賈珂和王憐花下山。

賈珂和王憐花躍上馬背,向那煙花升起的地方趕去。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那個官兵,見他們要回去了,連忙牽來自己的馬,跟在他們的後麵疾馳。

那片天空的煙花一直沒有停歇,將近放煙花的地方,街上的人越來越多。

等到他們來到放煙花的地方,隻見一座四層高塔周圍,黑壓壓地站著許多人,少說也有二三百人,既有官兵,也有百姓,都仰著脖子,去看高塔上方的煙花。

賈珂和王憐花穿過人群,行到近處,隻見高塔的石門上被人潑了一種淡黃色的液體,不是什麼東西,黏性極強,幾個官兵在門前一陣搗鼓,卻始終沒能把石門推開。

塔頂上放著上百個煙花,一個人站在煙花之中,時不時彎下腰,將煙花點著,隻是高塔實在太高,那人又站在陽光下麵,他們站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麵容,依稀看出他是個身形苗條的男子。

王憐花看著有趣,便想躍上塔頂,一探究竟。

賈珂抓住他的手,低聲道:“這些煙花應該隻是他用來吸引人的手段,好戲還沒上演呢。咱們先待在下麵,看看他到底唱的是什麼戲。”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咱們何必在人群中站著,旁邊就有酒樓,咱們去樓頂上看戲多好。”

賈珂看著高塔,笑道:“說不定這裡就是最好的看戲地方呢。你看三樓那扇窗戶,是不是有點奇怪。”

王憐花聽了這話,仰起頭來,凝目望去。

這座高塔共有四層,每層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開了一扇窗戶,如今塔上窗戶緊閉,完全看不見塔中的情形,這時王憐花知道三樓的窗戶有異,專門去看三樓的窗戶,自然用上十二分的小心,很快就發現這扇窗戶看似關著,其實露出了一條微細的縫隙,幾非肉眼所能察見。

以王憐花的經驗,應該是窗戶後麵,放了某樣物事,這樣物事上麵纏著一條幾乎透明的細線,細線穿過那條縫隙,和彆的地方連在了一起,到時隻要塔上的人扯動這條細線,窗後這樣物事,立時便會破窗而出,隻是不知會飛向何方。

王憐花收回目光,看向賈珂,好奇道:“你怎麼發現這扇窗戶另有玄機的?”

賈珂笑道:“這種手段我從前見得太多,可不是一下就想到了麼。這其實是變戲法裡常用到的手段,他們故意在明麵上做一些很誇張的動作,來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的注意力都在這些很誇張的動作上,忽略了他偷偷做的一些小動作,這樣戲法就變成了。

我剛剛抬頭去看塔頂,見高塔的窗戶都緊緊閉著,就覺得這些窗戶肯定另有玄機。畢竟如果他是擔心有人爬上高塔,把他抓下來,才把石門封死,把窗戶緊緊閉上的,他關上底下兩層的窗戶就是了,這座高塔的第三層,相當於尋常高樓的第四層,有本事爬上高塔第三層的窗戶的人,就有本事直接爬上塔頂,他沒必要把第三層、第四層的窗戶也都緊緊關上。

所以我懷疑他把窗戶全都關上,隻是不想讓大家看見塔裡的情形。可是他不想讓人看見塔裡的情形,不在窗戶後麵放東西就行了,何必非要把窗戶關上?難道他有什麼東西,必須放在窗戶後麵?我順著這個思路,仔細看了看第四層和第三層的窗戶,自然一下就發現了第三層窗戶的秘密。”

王憐花笑道:“那你能不能猜到,窗戶後麵放的是什麼東西?”

賈珂搖了搖頭,說道:“倘若我知道上麵的人是誰,我或許還能有些頭緒,但是上麵的人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自然什麼也猜不出來。我隻懷疑窗子後麵站著一個人,上麵的人可能是想當著眾人的麵,把這人殺死。”

王憐花想象了一下這等場景,幸災樂禍地笑道:“果然是一出好戲!”

賈珂見站在塔頂上那個人還沒把煙花放完,便走出人群,找到一個副將,向他出示金牌,跟他說了青鸞山的事情,命他準備好所需物資,趕快送去青鸞山,然後回到王憐花身邊。

王憐花看向賈珂,臉上露出遺憾之色,說道:“我剛剛應該跟你打賭的。”

賈珂眉毛一揚,問道:“窗戶後麵的不是活人?”

王憐花低聲道:“這座高塔上,隻有一道呼吸聲。”

賈珂開玩笑道:“說不定你聽到的呼吸聲,是此刻站在窗子後麵的人的呼吸聲,而站在塔頂上的那個人,根本不用呼吸呢。”

王憐花噗嗤一笑,壓低聲音,說道:“還是不要了。上麵的人不用呼吸,那他豈不就是鬼了?他若是鬼,我的賈小珂豈不要跟當年見到原隨雲一樣,嚇得褲子都濕了?”

賈珂聽到王憐花又在這裡造謠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捏王憐花腰上的軟肉。

王憐花最是怕癢,賈珂的手指一碰到他的腰,不等使勁,他就忍不住格的一笑,掙脫了賈珂的手,說道:“老子手裡還提著盒子呢!你就不怕老子手上一鬆,把手裡的盒子扔出去了嗎?”

賈珂哼了一聲,說道:“扔出去就扔出去。”然後將嘴唇湊到王憐花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那幾隻蟲子身上的火焰如此厲害,不正好用來烘乾揚州那幾條濕漉漉的被子麼。”

王憐花登時漲紅了臉,像是尾巴被踩到的貓一樣,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他忿忿地看向賈珂,壓低聲音,質問道:“你不是已經忘了嗎?”

賈珂笑道:“我是忘了啊,但是誰叫王公子總是孜孜不倦地造謠我當年在船上見到原隨雲,嚇得尿濕了褲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這世上存在過幾條濕漉漉的被子呢。”說罷,向王憐花做了個鬼臉,顯然是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說我見到原隨雲死而複生,嚇得尿濕了褲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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