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隱居在山下的一個村子裡,有一天傍晚,小人自己在家裡喝酒,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走過去一看,就見姬葬花站在門外,笑眯眯地向我打招呼。
那時小人還不知道他是誰,見他身材像個孩子,臉上卻已有了皺紋,衣著打扮古裡古怪,又是衝著小人來的,肯定不懷好意。小人不想再跟這些人扯上關係,便要把門關上,姬葬花卻突然抓住了門。他身材小小,力氣卻大,輕而易舉地將門推開,讓小人動彈不得,然後笑著問小人,姬靈風把小人害成了這樣,難道小人不想報仇麼。
老實說,小人一聽到他說出‘姬靈風’這三個字,便有一股邪火直衝腦門,先前的種種打算,全都拋在腦後,問他真的能幫我報仇麼。
姬葬花跟小人說,如今姬靈風就在他的手裡,小人要殺死她,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但是就這樣讓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他這裡有一計,可以讓姬靈風顏麵掃地,痛苦無比地死去,隻是需要小人配合。
小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姬葬花,反正小人很快就要死了,即使他撒謊欺騙小人,小人也沒什麼好怕的。於是姬葬花帶我來到興州城外麵,和我們同行的,還有姬靈風和她母親淩芳姑。
每天晚上,姬葬花都會把淩芳姑帶去他的房間,有時候還會把姬靈風帶去他的房間,小人不知他都對淩芳姑和姬靈風做了些什麼,隻知她倆每次去了他的房間,進去不久,都會發出無比淒厲的慘叫聲,有幾次甚至慘叫了整整一個晚上。
小人每次聽到她倆的慘叫聲,都會擔心姬葬花下手太重,把她倆折磨死了,好在姬葬花雖然下手狠辣,但心裡十分有數,到了第二天,她倆也許會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但身上的傷勢從來沒有危及性命。
今天城門打開,姬葬花帶著我們進到城裡,去了一座大宅,好像是哪個王爺的住處。小人在外麵看守淩芳姑和姬靈風,姬葬花在大廳裡等著和主人見麵,後來小人才知道,姬葬花要見的這人,其實是他的母親姬悲情。
小人當時不在場,不知他們母子倆都說了一些什麼。之後姬葬花帶著姬悲情來找我,姬悲情看看淩芳姑,看看姬靈風,忽然冷笑一聲,淡淡地道:‘你們知不知道,姬苦情最喜歡做什麼?他最喜歡做蠟人,尤其是用活人做蠟人。你們一個是他的好女兒,一個是他的乖外孫,我想他若是見到了用你們做成的蠟人,定會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你們說是不是?’
她說完這句話,便命手下送一鍋滾燙的融蠟過來。那座宅子裡隻有一些蠟燭,她的手下隻好去外麵買來石蠟、白蠟等等製作蠟像需要的材料,放進鐵鍋裡熬,等到融化以後,再把鐵鍋端了過來。
這段時間,姬靈風和淩芳姑先是不信姬悲情會這麼做,後來大概是見姬悲情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又對姬悲情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最後見姬悲情始終無動於衷,又對她破口大罵。
小人聽淩芳姑的意思,似乎姬悲情搶走過淩芳姑的情人,同時也是姬靈風的親生父親,淩芳姑因此這事,一直對姬悲情恨之入骨,說是姬悲情不要以為把她殺死了,她們之間的賬就能一筆勾銷了,等她死了以後,定會化為厲鬼,來找姬悲情索命的。
姬悲情卻在旁邊悠然自得,似乎姬靈風和淩芳姑罵得越狠,她越高興。
等到融蠟送了過來,姬悲情讓小人把姬靈風和淩芳姑搬進那兩個大鐵籠中,那兩個鐵籠,都是姬葬花運進城裡的。她先是給姬靈風和淩芳姑吃了兩枚雪白的藥丸,然後拿起鐵勺,在鐵鍋裡舀了一勺滾燙的融蠟,便要澆在淩芳姑的身上。
小人後來才知道,姬悲情給姬靈風和淩芳姑吃的那兩枚雪白的藥丸,是用十餘種珍貴藥材煉製的補藥,垂死之人吃下一枚這樣的藥丸,便能再延續十日壽命。就是因為姬靈風和淩芳姑吃了這兩枚藥丸,所以她們被姬悲情做成蠟人以後,全身皮膚都被滾燙的融蠟燙熟了,卻還留著最後一口氣在。
當時姬葬花見姬悲情要將融蠟澆在淩芳姑身上,突然說道:‘母親,您就這樣把融蠟澆在她們身上,未免太便宜她們了。您莫要忘了,淩芳姑的身上,有一半曲家的臟血,而姬靈風的身上,不僅有一半曲家的臟血,還有一半俞家的臟血,像她們這樣又低賤、又肮臟的人,怎配像人一樣穿衣服,像豬狗一樣,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沒有,這才符合她們的身份。’
姬悲情點了點頭,讓姬葬花把姬靈風和淩芳姑的衣服鞋襪全都脫下來,然後舀了一勺融蠟,澆在了淩芳姑的胸口上。小人想這滾燙的融蠟澆在身上,一定非常難受,淩芳姑早就被姬葬花點住了啞穴,叫不出來,但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姬悲情嫌淩芳姑那副痛苦的表情太過醜陋,於是將鐵勺放回鍋中,走到淩芳姑麵前,對淩芳姑的臉蛋一通擺弄,給淩芳姑換了一個表情,然後取出十七八根銀針,紮在淩芳姑的臉上。之後她又將滾燙的融蠟澆在淩芳姑的身上,然後笑著說:
‘姬苦情從前就跟我說,要將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做成一個蠟人,可不是容易的事。融蠟的時候,既要將蠟完全融化,又不能將蠟熬得沸騰太久了,一定要在蠟剛剛開始起泡的時候,將蠟倒在這人身上。就像廣東人做油淋雞一樣,要將蠟慢慢澆在這人身上,要澆得十分均勻,等到第一層蠟完全凝固之後,再澆第二層蠟。
我從前總是嫌他做蠟人會弄得身上很臟,他做蠟人的時候,我從來不肯參與,最多隻遠遠看著,現在將這滾燙的融蠟澆在你的身上,才知原來用活人做蠟人,竟然這般有趣,我從前可真是錯過太多有趣的事情了,好在現在也不晚。姬苦情若是在這裡,看見我是如何將融蠟澆在你身上的,我想他一定會說,我做蠟人的手段,可比那妙手人廚做油淋雞的手段,還要細膩幾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融蠟澆在淩芳姑的身上,從頭到腳,一處都沒放過。等到淩芳姑身上的蠟凝固以後,她將淩芳姑臉上的銀針摘了下來,又在淩芳姑的身上澆了一遍蠟,然後把鐵籠關上,來到姬靈風麵前,將蠟澆在了姬靈風的身上。小人和姬靈風有深仇大恨,在旁邊瞧著姬悲情將一勺勺滾燙的融蠟澆在她的身上,心中隻覺說不出的痛快。
等到姬靈風也變成蠟人了,姬悲情離開鐵籠,將鐵籠關上,然後要小人配合她演這一出戲。她說姬苦情如今就在興州城裡,雖然咱們找不到他,而他隻怕也沒膽子過來找她,但若城裡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他是一定會過來湊個熱鬨的。
她命手下將這兩隻大鐵籠搬進塔裡,在窗子後麵布置好機關,然後將煙花全都搬上塔頂。小人則遵照計劃,來到塔頂坐著,待得收到了他們的信號,知道他們已經準備就緒了,便將塔頂上那些煙花,一個接一個地點著,後麵的事情,兩位都知道了。”
賈珂和王憐花對望一眼,知道齊天峰這一番話中,提到了很多秘密,絕不是外人憑空就能猜到的。
齊天峰即使在一些小事上有所隱瞞,比如他說他的蜈蚣珠是他的祖父被仇人重傷,臨死之前給他的,但更有可能是他將他的祖父打成重傷,然後從祖父那裡搶來的。再比如姬葬花每天把姬靈風和淩芳姑帶回房中,對她二人大肆折磨,在齊天峰的描述裡,齊天峰似乎從沒參與過這事,每天隻是因為姬靈風和淩芳姑的慘叫聲實在太大,不得不聽著她們的慘叫聲睡覺而已,但更有可能是他經常和姬葬花一起折磨姬靈風和淩芳姑。不過大事上應該都是真的。
賈珂略一沉吟,問道:“你為什麼要在那會兒啟動機括,點著鐵籠?你在人群中看到姬苦情了?”
齊天峰道:“小人壓根沒有見過姬苦情,就算他現在站在我麵前,小人也認不出他來。小人隻是看見姬靈風的屍骨碎成了二十七八塊碎塊,覺得大仇得報,從此再沒什麼牽掛了,就想儘快結束這件事,於是啟動機括,把淩芳姑一起燒了。小人剛剛就說,你們要殺要剮,小人都無所謂,小人是真的無所謂。因為小人現在根本就不是人了。”
賈珂心中一凜,問道:“你不是人了?那你是什麼?”
齊天峰淒然一笑,說道:“小人的雙手被繩子幫著,沒法自己做,你們可以用刀在小人的手臂上砍上一刀,就算把小人整條手臂都砍下來,那也沒關係,因為小人從昨天開始,就一點痛楚也感覺不到了。
想是小人將蜈蚣珠埋入手腕以後,最初的十五年裡,每天都吃四兩毒物,而且都是劇毒之物,那種毒性隻能給人撓癢癢的毒物,吃了還不如不吃。過了這十五年,就沒有這麼嚴格了,不過從前已經習慣了每天吃毒物,這習慣就一時半會改不過來,所以又多吃了很多毒物。
不過小人從前有蜈蚣珠在,百毒不侵,什麼毒物都敢吃,後來被姬靈風奪走了蜈蚣珠,小人雖然不敢像從前一樣吃毒物了,但是小人從前吃的那些毒物,它們的毒素已與小人的血液融為一體,如今沒了蜈蚣珠來化解體內的毒血,小人遭到毒血反噬,雖然丟不了性命,但天天不是這疼,就是那疼,後來痛覺越來越遲鈍,其他感覺也越來越麻木,現在小人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王憐花一聽,從懷中抽出匕首,在齊天峰的手臂上劃了一道,登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齊天峰卻神色十分平淡,似乎一點疼也感覺不到。
王憐花心想:“這道傷不算什麼,就算是他用匕首在我的手臂上劃這麼一道,我一樣可以麵不改色。”手腕一轉,刀鋒向下,便將齊天峰變成了太監。
齊天峰見王憐花將匕首歸鞘,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隨即瞧見賈珂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於是順著賈珂的目光,低頭一看,見自己的褲子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而褲子裡似乎裹著一團肉塊,那團肉塊正自順著自己的腿滾到地上,就像是被人扔了一塊牛肉。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王憐花對自己做了什麼,一時氣急攻心,竟爾頭暈腦漲,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便即暈倒在地。
賈珂捏著自己的下巴,將自己的嘴巴合上,然後像個機器人一樣,轉頭看向王憐花,動作又僵硬,又緩慢,甚至還給自己配上了“軋軋”的機括轉動的聲音。
王憐花噗嗤一笑,說道:“你這是做什麼?看到我對彆人出手太狠,就被我嚇成蠟人了?”
賈珂聽到“蠟人”二字,登時想起姬靈風和淩芳姑死前的慘狀,不由臉上一白,甚至有些想吐,說道:“彆說蠟人,怪嚇人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蠟人了。”
王憐花哈哈一笑,說道:“好吧,你不是蠟人,你是銅人。所以你看我出手太狠,就被嚇成銅人了?”
賈珂心想:“不,我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人。”乾笑一聲,說道:“你想要驗證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他的肚子上捅一刀多容易,乾嗎把他變成太監了?你現在把人變成太監,越來越順手了,真怕哪天你又喝醉了酒,然後問我是不是你老公,我隨口說一句‘不是’,你就手起刀落,把我也變成太監了。”
王憐花哈哈大笑,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喝醉了以後有多厲害,乾嗎非要跟我胡說八道?往後我問你,你是不是我的娘子,你乖乖說一句‘是’,到時我親你還來不及,又怎會對你手起刀落。”
王憐花越想越好笑,看著賈珂笑了好一陣,才道:“雖然我把他變成太監,隻是順手之舉,不過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可一點也不冤枉。你還記得梁子翁吧,他所練的武功,還有他那強|奸年輕處女來采陰補陽的法子,都是來自五元教,而這老頭也是五元教的。
這采陰補陽和采陽補陰之法,是五元教中最盛行的修煉法門,後來五元教一個長老看上了七星派掌門的獨生愛女,對她用這采陰補陽之法,竟然將她活活采死,這才招來了滅教之禍。
五元教中最大的禁忌就是黑狗血,這老頭一聽我提起黑狗血,便嚇得魂飛魄散,平時一定沒少修煉五元教的各種法門,而這采陰補陽之法,本就源自人的本能,便是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傻子也會做,又容易,又不費力,還能得到無窮的快樂,我看他平時一定沒少找年輕處女修煉此法,說不定姬靈風給他喂極樂丸,也是因為他先把姬靈風擄走,要對她用這采陰補陽之法呢。”
賈珂歎了口氣,低頭去看齊天峰,見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倒在血泊裡,真想再踹他幾腳,不過想到他如今沒有任何痛覺,自己踹他再狠,他也沒有感覺,那自己踹他,還有什麼意思。何況這畢竟隻是王憐花的推測,雖然賈珂聽了以後,也覺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不過畢竟沒有證據,也不好直接給齊天峰定罪,因此也就算了。
賈珂沉吟道:“他剛剛說,這兩個鐵籠都是姬葬花運進興州城的,這兩個鐵籠如此龐大,要想偷偷運進興州城,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看來姬葬花抓住姬靈風以後,從姬靈風口中問出了很多她和姬苦情的秘密,他這是用鄭慶春將那些軍械運進城裡的辦法,將兩隻鐵籠運了進來。”
王憐花點了點頭,忽然一笑,說道:“齊天峰剛剛說的那個東郭高和中山狼的故事,應該是姬悲情編的。姬悲情還想給姬苦情留幾分顏麵,所以一直用中山狼來代指他,姬葬花就未必了。
姬悲情隻是想到了把姬靈風和淩芳姑做成蠟人,而且從這兩個鐵籠來看,姬葬花這次是有備而來,把姬靈風和淩芳姑做成蠟人這個主意,說不定都是姬葬花想的。
姬葬花把姬靈風和淩芳姑活活做成蠟人不夠,讓她們痛苦無比地死在姬苦情麵前不夠,還要讓姬靈風和淩芳姑脫了衣服,赤條條地站在所有人麵前,就像姬葬花說的那樣,姬靈風和淩芳姑根本不配做人,隻配做豬狗一樣的畜生。
我看姬葬花這次是鐵了心要報複姬苦情,絕不是姬靈風和淩芳姑死了,他就會收手了,非得姬苦情跪在他的麵前,向他懺悔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偏袒淩芳姑和姬靈風,任由女兒給兒子戴綠帽子,任由外孫女欺負兒子,其實女兒和外孫女,哪裡比得上兒子重要。如今自己是真心悔過,希望他能原諒自己,往後自己會像其他父親一樣,真心疼愛他這個兒子,他才能可能考慮收手。”
賈珂忍不住一笑,說道:“這故事我聽著耳熟,你媽從前不就是這樣想的麼。”
王憐花看著齊天峰,感歎道:“我媽若是有姬葬花一半狠辣,都不用把柴玉關身邊那些姬妾全都做成蠟人,隻用生死符來拿捏柴玉關,柴玉關乖乖聽話,她就給他一粒解藥,柴玉關不聽話了,她就任由他體內生死符發作,哪怕他痛得在地上打滾,跪在她的腳邊向她求饒,她也無動於衷,非要他做上一百件合她心意的事,才把解藥給他。那柴玉關現在在我媽麵前,一定比施傳宗在薛紅紅麵前還要乖巧聽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