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姬苦情這句話一說完,不等姬葬花回答,又道:“你母親一向有潔癖,不愛用彆人碰過的東西,這小白臉除了一副皮囊之外,再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既已被你要去了,你母親一定不會再碰他了。”

姬葬花仍然垂著頭,顯得十分軟弱窩囊,說道:“兒子自然知道母親有潔癖,若不是事先想好了應對之策,也不敢向母親把他要過來。這小子雖然一無是處,但也有一點特彆之處,就是他是玉羅刹送給母親的禮物。

倘若兒子跟母親說,兒子帶這小子回去的路上,被玉羅刹攔了下來,玉羅刹跟兒子說,這小子是他給母親的禮物,不是給兒子的禮物,要兒子儘快把這小子還給母親,所以兒子就把這小子帶了回來,母親定會重新收下這小子,而且今天晚上,就會和這小子親熱一番。”

姬苦情聽到最後,臉上微微變色,似乎有些惱怒,又有些無可奈何,但他很快想起了姬葬花說的那個計劃,他若能把玉羅刹做成一座蠟人,那得是何等快活。念及此處,他的眼睛裡也有了光彩,伸手摸了摸姬葬花的頭頂,笑道:“好孩子,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這般能乾。”

姬葬花道:“兒子隻恨自己沒用,左思右想,也隻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如此一來,父親雖能除掉玉羅刹,但定會得罪母親,兒子就怕母親一怒之下,就再也不要咱們爺倆了。”

姬苦情聽了,忍不住縮起脖子,臉上也滿是憂慮之色,隨即伸長脖子,大聲笑道:“明明是她先對不起我,我殺了玉羅刹,也不過是給她點顏色看看,難道她還能為了個外人,真的跟我翻臉不成?”他雖然在笑,但笑聲卻比哭聲還要難聽。

姬葬花道:“父親自然不怕母親跟你翻臉,兒子卻怕得要命,畢竟兒子從小就沒見過母親,這幾年母親才對兒子上了點心,兒子可真不想再被母親拋棄一次了。”

姬苦情本來想到此舉定會得罪妹妹,心中就怕得要命,聽到姬葬花這句喪氣話,心中害怕更甚,忍不住歎了口氣。

但是把玉羅刹做成蠟人這個念頭,對他實在太有吸引力,尤其他剛剛親眼見到姬靈風和淩芳姑都被姬悲情做成了蠟人,心中又驚懼,又憤怒,又傷心,自然很想讓姬悲情也嘗嘗看著重要的人變成蠟人的滋味。

想到此處,心中豪氣頓生,抬手便去拍姬葬花的頭頂,說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母親生咱們的氣,咱們多向她賠不是,多在她麵前做低伏小,多想辦法討她歡心,時間一長,她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一直不理咱們。”

他先前心情激動,就去拍姬葬花的頭頂,直接將姬葬花的臉拍進了地磚之中,這時雖然沒有使那麼大的力氣,加上姬葬花剛剛是跪在地上,現在是站在地上,並不會再次被他拍進地磚之中,但姬葬花仍是嚇了一跳,伶伶地打了個哆嗦,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何況和父親的性命相比,兒子情願讓母親生氣,也不願讓玉羅刹殺死父親。

不過咱們若能想個法子,讓母親在被父親製住的那段時間,一直昏迷不醒,事後再把玉羅刹的死推到彆人身上就好了。如此一來,咱們既解決了玉羅刹,也不用擔心母親會跟咱們離心了。”

姬苦情卻有些舍不得讓姬悲情親眼見到玉羅刹掉進鐵鍋裡,活生生被他做成蠟人這個設想,但隨即轉念,又覺得還是不讓妹妹生自己的氣重要,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一雙發亮的眼睛裡,也閃動著古怪的笑意,說道:“你母親總是認為,論起煉丹製藥,世上再沒人能比得過她,卻不知我早就背著她,偷偷弄到了一些連她也不曾拿到手的好東西。”然後轉身走進屋裡。

姬葬花跟著進屋,就見姬苦情直奔裡屋,打開一個櫃子,從暗格中取出一隻木盒,揭開盒蓋,翻了翻盒中物事,很快取出了兩支白蠟燭,和一隻珊瑚紅的瓷瓶,約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麼長。

姬苦情將這三樣東西放在桌上,笑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姬葬花將這三樣東西拿了起來,上下打量兩支蠟燭,既沒聞到什麼特殊的香味,也沒看出蠟燭中有什麼特殊的東西,看著和普通的蠟燭沒什麼區彆,便將這兩支蠟燭放回桌上。

然後拔出瓶塞,見瓶中放著大半瓶白色粉末,質地細膩,好似麵粉,將瓶口湊近鼻端,也沒聞出什麼味來,但見姬苦情滿臉得意,便知這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說道:“兒子愚鈍,隻看出它們是蠟燭和麵粉來了。”

姬苦情哈哈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看不出來。這是我用罌粟煉製出的‘離魂燭’和‘離魂散’,隻要在屋裡點燃這離魂燭,不用一盞茶時分,屋裡的人便會昏昏沉沉,人事不知,最妙的是,這離魂燭點燃以後,不僅一點氣味都沒有,而且從脈象上看,根本看不出中毒了。

而這離魂散呢,雖然也可以用來吃,不過放進火裡點著效果最佳,隻用指甲蓋大小的分量,便可以放倒一個武功高手。”

又從懷中取出一隻淡黃色瓷盒,約有拇指蓋大小,說道:“你點燃離魂燭或是離魂散之前,千萬記得把這個盒子裡的軟膏抹在鼻尖上,免得和你母親一起中招了。”

姬葬花點了點頭,眼睛裡光芒閃動,笑道:“有這兩樣東西在,咱們一定能製住母親了。”

姬苦情卻搖了搖頭,說道:“還不行。你母親在醫毒兩道上造詣極深,這世上叫得出名字的厲害迷藥,她都曾見過,對它們的效果和症狀更是了如指掌。

給她用她從前見過的迷藥,她會立刻猜到自己中的是什麼迷藥,然後給自己解毒,給她用她從前沒見過的迷藥,她雖然不知自己中的是什麼迷藥,但她在藥性剛剛發作,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就會意識到自己中了迷藥,然後設法讓自己保持清醒。所以還得給她加上這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黑色瓷瓶,放在桌上。

姬葬花拿起黑色瓷瓶,拔開瓶塞,但見瓶中裝著一種稀稀的油狀液體,顏色金黃,聞著像是花生油。

姬苦情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姬葬花沉吟道:“兒子看著像是炒菜的油。”

姬苦情哈哈一笑,說道:“你這樣說倒也不算錯。這確實是花生油,不過除了花生油之外,還有我從十四種毒性極強的植物中榨出來的汁液。我將它們混合在一起,花生油的香味蓋過了這十四種植物的淡淡草木清香,最妙的是,用這種油來炒菜,菜熟了以後,油中的毒性也不會改變,所以我給這種油起了名字,叫作‘十四香’。

你母親精通毒藥,吃過幾口用十四香炒的菜以後,可能就會察覺不對,這十四香發作時的症狀,其中有一條就是會讓人頭昏眼花,意識不清,隻要你在你母親吃下用十四香炒的菜之前,在她旁邊點燃離魂燭和離魂散,你母親一定會認為,她漸漸意識模糊,是因為她吃了用十四香炒的菜,而不會想到,她還中了彆的毒。

而她用來壓製十四香的東西,都對我這離魂燭和離魂散沒用,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失去意識,人事不知了。”

姬葬花沉吟道:“那個小白臉是母親的小情人,他去母親的廚房,隻會令母親起疑,看來這十四香隻能由兒子放進母親的菜裡。”

姬苦情道:“不錯,這件事隻能你去做。”

姬葬花忽然一笑,說道:“但是把桌上的蠟燭換成離魂燭,把離魂散放進火盆裡,由他來做這件事,母親一定不會起疑。”

姬苦情卻道:“不行,這件事還是得你來做。他畢竟是玉羅刹送給你母親的禮物,你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怎知他不會臨陣倒戈,把離魂散和離魂燭交給你母親?”

他說完這話,轉過身去,從木箱中取出一隻青色瓷瓶,還有一隻葫蘆形的木瓶,放在桌上,又道:“這隻青色瓷瓶,裡麵裝的是用彩雪蛛身上的毒液,配以十餘種毒物煉製成的‘彩雪散’,雖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不過有個缺點,因為那彩雪蛛生得紅綠斑斕,而這彩雪散主要是以彩雪蛛的毒液煉製的,所以彩雪散平時是白色的,但是放進水裡,拿到燈下一看,就能看見水麵泛著一層淡淡的彩色。

而這隻木瓶中,放著幾粒我隨手做的藥丸,服下以後,過個盞茶時分,腹中便會隱隱作痛,其實並沒什麼危害。你從木瓶中取出一粒藥丸,給那小白臉吃了,跟他說,這是斷腸裂心的毒藥,他若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就跟你回你母親那裡,然後找機會把那彩雪散放進晚飯前的甜湯裡,看著你母親喝下。

倘若他乖乖地聽話,把那彩雪散放進了甜湯裡,還沒跟你母親說,你見你母親要喝那碗甜湯,便立刻出言阻止,向你母親揭發那小白臉的所作所為,說那小白臉要給你母親下毒。那小白臉聽到你的話,十有八|九會向你母親告狀,說是你給他喂了毒藥,以性命相逼,要他在那碗甜湯裡下毒。到時你就假裝慌張,說那小白臉是在撒謊,但你母親向你瞥了一眼,你便立馬垂頭喪氣,向她乖乖認錯。

你母親最討厭彆人明明做錯了,卻硬撐著不肯認錯,見你這麼快就認錯了,心裡已經原諒了你三分,然後問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跟你母親說,其實你白天向你母親要走那小白臉,是為了殺死他,但是不等你動手,就遇到了玉羅刹,你隻好把那小白臉送了回來。有玉羅刹在,你不敢親手殺死那小白臉,隻好逼迫那小白臉給你母親下毒,好讓你母親殺死那小白臉。

你母親聽了這話,定會問你,你為什麼非殺死那小白臉不可。你就跟你母親說,你從小到大,都沒和母親住在一起過,如今你們母子倆好容易聚到了一起,你想和你母親多親近親近,但你母親身邊有這個小白臉陪著,本來可能分給你半分注意力,現在連半分都不會有了。所以你就想殺死這個小白臉,沒有這個小白臉占用你母親的時間,你母親說不定就會看見你這個兒子了呢。

總之你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定要聲淚俱下,泣不成聲,但是彆用生薑之類的東西催淚,那些東西可瞞不過你母親的鼻子。你母親雖然一直不喜歡你,但你畢竟是她的兒子,是姬家的骨血,加上你雖然指使那小白臉給她下毒,但你畢竟不是真要害她,不等她喝下那碗甜湯,你就已經叫住了她,告訴她那碗湯裡有毒了。我想你母親聽了你這一番哭訴,她心腸再硬,再不喜歡你,也會跟你一起吃晚飯的。

到時你就自告奮勇,說你在家的時候,學了幾道菜,想要做給你母親吃,你母親一定會同意。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做菜,反正你把那幾道菜都做的難吃一點。而且你不要在你做的那幾道菜裡放十四香,你要把十四香用在你母親的廚子做的那幾道菜裡。

你母親是一個很講究,很挑剔的人,她見你做的那幾道菜都那麼難吃,最多吃上一口,就不會再吃了,而那廚子做的菜好吃,她肯定會多吃幾口。那十四香是放在她的廚子做的菜裡的,她吃得越多,毒性發作越快,你可要把握好了時間,免得她中的十四香的毒性已經發作了,離魂散的毒性還要好一會兒才會發作。”

這番話隻把姬葬花聽得連連點頭稱是,同時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心想:“我從前一直記恨父親總是用我那個秘密逼迫我不得傷害姬靈風和姬靈燕,覺得父親對他的親生兒子,實在太也心狠手辣。如今才知,原來父親用來對付我的手段,隻是鬨著玩的,他從前若是用心對付我,我隻怕早就把姬靈風和姬靈燕當成救命恩人,天天對她們三叩九拜了。”

其實姬葬花向來記仇不記恩,即使姬靈風和姬靈燕無數次救他於水火之中,隻要想到姬靈風和姬靈燕姐妹,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和彆的男人私通,生下來的孽種,隻要她們活著一日,綠帽子就要戴在自己頭上一日,他就不可能放棄殺死她們姐妹。姬苦情也是清楚姬葬花這一點,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說服姬葬花放下仇恨,把姬靈風和姬靈燕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

姬葬花當然也清楚自己的性格,這時不過是見姬苦情眨幾下眼睛,就想出了這樣一條又周全、又穩妥的毒計,心下太過震驚,有感而發罷了。

姬苦情道:“你拿上桌子上這些毒藥,現在就去找你母親吧。”

姬葬花將桌上這幾個小瓶和兩支蠟燭收入懷中,略一沉吟,又道:“父親,兒子用你教的這個法子製服母親倒是不難,就怕兒子還沒把母親帶來找你,玉羅刹就已經找上兒子,甚至找上你了,到時兒子手上有昏迷的母親,玉羅刹手上有你,然後要用你跟兒子交換母親,那可如何是好?”

姬苦情嘿嘿一笑,說道:“你說的這一點,我早就已經想到了。你過來找我,不還帶了一個車夫嗎?這個車夫是你的人吧。”

姬葬花點了點頭,說道:“父親是要假扮車夫,跟兒子去見母親?”

姬苦情連忙擺手,說道:“我可不敢見你母親。我假扮你的車夫跟你回去,在彆人麵前,我有自信不會露餡,但是在你母親麵前,我可就沒有這個自信了。都不用她認出我來,隻要她向我瞧上一眼,甚至都不用她正眼瞧我,隻是目光掃過我,我就渾身發軟,額頭冒汗,小腿肚子不住打顫,以你母親的眼力,看到我那副模樣,不對我起疑,那才怪了呢!

何況你母親離開家以後,在外麵另有奇遇,武功早就勝過我了。我扮成車夫,從你麵前走過,你分辨不出我的腳步聲,和那個車夫的腳步聲,有什麼差彆,那是因為我的武功遠勝於你,而且你也不清楚我走路時的習慣,所以你什麼也聽不出來。但你母親就不一樣了,隻要我在她麵前出現,哪怕我什麼破綻都沒露出來,但我走上幾步,她就會認出我來的。”

他說話的時候,神色慌張之極,額頭上甚至急出了幾滴冷汗,仿佛下一刻姬悲情就會破門而入一般。

姬葬花道:“兒子隻是隨口一說,不是真要父親跟兒子一起去見母親。不過等兒子製服了母親以後,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

姬苦情略一沉吟,見姬葬花腰上懸著一個雙蝶戲花玉佩,靈機一動,說道:“到時你就將你腰間這塊玉佩,放在燈燭前麵,然後將燈燭對著窗戶,好在窗戶上投下你這塊玉佩的影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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