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轉念,又覺王憐花說話做事,絕不會如此委婉客氣,如果自己的心事真的給他看穿了,他隻會利用自己的心思,想法兒將自己整治一頓,直到自己死了,這件事才算是完了。
王憐花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的手相真的如此淒慘,淒慘到連素來鐵石心腸,最愛幸災樂禍的王憐花,都看不下去了?
賈珂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憐花,說道:“王兄,說不定這個命運中的我,就是和不喜歡的人成親了,所以手相才會如此淒慘,我若是和喜歡的人成親了,也許命運就能改變了。”
王憐花見賈珂沒有上當,心裡很不開心,暗道:“公子爺早晚要把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找出來。倘若那女人另有所愛,卻受你所迫,嫁給了你,我倒要看看,到時你的婚姻還能如你的手相上顯示的這般幸福美滿麼。”笑道:“賈兄既然有此決心,小弟自然不會繼續勸阻,但盼賈兄得勝成功,娶得美人歸,賈兄和嫂夫人拜堂成親的時候,千萬不要忘了小弟的一杯喜酒。”
賈珂笑道:“王兄真是高看兄弟了,這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呢,到底能不能成功,我心裡也沒有半分把握。我若真能和他拜堂成親,其他賓客的喜酒,我可以不準備,但王兄那一杯酒,我是決不會忘的。”
王憐花笑著點頭,心想:“賈珂,你隨便說幾句漂亮話也就罷了,何必說得如此誇張?咱倆明明今天才認識,被你說的,倒像是出生就認識的生死之交一般,彆人的喜酒可以不準備,我的喜酒你一定準備,我何德何能,被你如此看重?漂亮話說得誇張,可就變成笑話了。”
兩人說說笑笑,閒聊起來,雖是剛剛認識,又各懷心思,卻聊得十分投機。
過了許久,王憐花見夜色已深,便起身告辭。
賈珂道:“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王兄現在回去,隻怕得過上小半個時辰,才能休息。王兄若是不嫌棄,不如今晚就留在寒舍過夜吧。”
王憐花心想:“這小鬼果然是在家裡安排了好戲。我本來以為他會把我灌醉,然後把我扔到彆人的床上,可是我和他聊了這麼久,喝了鐵觀音、醒酒湯和雙皮奶,卻沒有喝酒,現在我清醒得很。他到底打算如何對付我?”笑道:“那小弟就打擾了。”
賈珂笑道:“我和王兄一見如故,王兄隻管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彆說‘打擾了’這種客氣話。”
賈珂經常有朋友來家裡拜訪,家裡常年備著兩間客房,用來接待這些朋友。王憐花跟著丫鬟來到客房,見房中陳設精雅,枕衾整潔,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顯然經常有人來住。
他將外衣脫了下來,放到椅上,喝了一口剛剛送來的香茶,洗漱過後,躺在床上,心想:“他勸我留宿,定是打算等我睡著了,再來對付我。我先假裝睡著,看看他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麼一假裝就假裝到了天亮,王憐花躺在床上,苦苦撐著不睡,卻聽得外麵腳步聲響,丫鬟小廝已經起來乾活了。
王憐花從床上坐了起來,拉開床帳,見淡淡的天光自窗紙透了進來,一時心情激動,險些吐出血來,暗道:“天怎麼已經亮了?賈珂呢?不是說好了晚上要來對付我嗎?”
便在此時,忽聽外麵響起賈珂的聲音:“你們小聲一點,彆把王公子吵醒了,他還在睡覺呢。”他這句話也是壓低聲音說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清楚。
王憐花先是大怒,暗道:“他竟然已經起床了?”隨即轉念,又想:“他為什麼叮囑他家裡的仆人小聲一點,不要把我吵醒?難道他打算現在對我出手?”
王憐花想到這裡,便即放開床帳,躺回床上,等著賈珂來對付他。
這麼一等,又等了大半個時辰,王憐花又困又累,實在等不下去了,隻好從床上下來,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就見門前放著十幾盆西施粉,花瓣上沾著一些露水,在陽光下愈發顯得嬌豔欲滴,明豔可愛。
王憐花一大早就見到這麼多盆漂亮的鮮花,尤其這些鮮花都是自己喜歡的粉紅色,心情也好了許多。他走出長廊,很快瞧見賈珂手裡拿著一個藤球,扔向遠處,一條小狗衝了出去,把藤球叼在嘴裡,然後回到賈珂麵前,將嘴裡的藤球遞給賈珂。
賈珂伸手去摸小狗的腦袋,笑道:“寶貝兒,你做得真好。”然後回過頭來,看向王憐花,笑道:“王兄,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王憐花昨天晚上強撐著一夜沒睡,聽了賈珂這句話,隻覺賈珂像是在嘲笑他,自然不願承認,他昨天晚上沒有睡覺,笑道:“小弟睡得好極了,多謝賈兄關懷。”
賈珂將藤球扔到地上,走到王憐花麵前,仔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看你眼圈有些黑,還以為客房那張床,你睡不習慣,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呢。”
王憐花見賈珂明知故問,為的就是挖苦自己,不由心下暗恨,笑道:“賈兄多慮了,客房的床很舒服,小弟昨天晚上睡得也很好,可能是連著做了幾個噩夢,所以早上起來,有些沒精神。”
賈珂道:“那你吃過早點以後,再回去睡一會兒吧。若是覺得客房的床睡不習慣,在我屋裡睡也一樣。”
王憐花心中一動,暗道:“睡在他的屋裡也行?難道他在這裡等著我呢?”
王憐花當然想去賈珂的臥室看看,畢竟臥室是一個人最私密的地方,賈珂把秘密藏得再好,也難免會在臥室裡留下些許蛛絲馬跡。自己若能找到一二線索,還愁對付不了賈珂嗎?但是賈珂向來謹慎小心,自己能想到這些事情,他一定也能想到,卻還主動邀請自己去他的臥室休息,如此不同尋常,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王憐花心念一轉,歎了口氣,神色黯然地道:“其實小弟不是隻有昨天晚上,做了好幾個噩夢,小弟來京城之前,就開始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了。看賈兄氣度清貴,風采儼然,好似蟠桃會上人,小弟若能在賈兄房裡睡一會兒,說不定就不做噩夢了。隻是那畢竟是賈兄的臥室,小弟在賈兄的臥室裡睡覺,那也太給賈兄添麻煩了。”
賈珂深深地看了王憐花一眼,說道:“我不覺得麻煩,隻要王兄喜歡就好。”
王憐花見賈珂反應如此奇怪,心想:“難不成他剛剛隻是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答應,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也不好反悔,隻能在心裡乾著急?”想到賈珂明明心裡很不情願,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進他的臥室睡覺,王憐花便開心起來,昨天晚上沒能睡覺的困倦,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賈珂很快一笑,說道:“王兄,先去花廳用早點吧,早點用完早點,也能早點休息。”
王憐花心想:“這小鬼剛剛打腫臉充胖子,不得不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現在一定急著趕回臥室,把他藏在臥室裡的東西收起來,我可不能給他這個機會。”於是打了個嗬欠,滿臉困倦地道:“賈兄,小弟可不可以在你的臥室裡吃早點?吃完了以後,就直接睡下了。”
賈珂聽到這話,臉上一紅,急速回憶自己離開時臥室裡的情形。臥室裡不亂吧?能見人吧?衣服放的還算整齊吧?早知王憐花竟會想去自己的臥室睡覺,早上就吩咐仆人將臥室清掃一遍了。
他回憶完畢,鎮定地點了點頭,笑道:“當然可以。”
王憐花跟著賈珂到了他的臥室,見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屋裡放著好些自己從沒見過的家具,但看上去都很舒服。
賈珂笑道:“王兄把鞋子脫了吧,我這間屋裡的地毯,每三天都會清理一次,可以直接坐在上麵的。”
王憐花點了點頭,將鞋子脫了下來,放在門口,然後跟著賈珂走進臥室,在桌旁坐下。
賈珂沒想到王憐花竟會赤著雙腳,見他一雙腳腳掌纖美,踝骨渾圓,每個腳指甲的形狀,都可愛的不得了,不由臉上更紅,在心裡默念:“賈珂,你不是變態,你不是色狼!你不能對著彆人的腳臉紅!”同時強迫自己收回目光,想到自己竟然看著王憐花的雙腳臉紅,恨不得找條繩子,自掛東南枝算了。
王憐花四下打量,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特彆之處,心想:“難怪他敢讓我來他的臥室睡覺,他的臥室裡一定設了很多暗格,他的那些秘密,一定都藏在這些暗格裡。”
他心裡有事,胡亂用了一些早點,見賈珂還在屋裡不走,便裝出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模樣,說道:“賈兄,你還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就睡了。”
賈珂道:“王兄,你睡覺的時候,需不需要彆人在旁邊守著?我是說,你不是因為連著做噩夢,所以睡不好嗎?也許有人在旁邊守著,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王憐花心下好笑,暗道:“賈珂啊賈珂,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有人在旁邊守著,我就不會做噩夢了?你分明是擔心把我自己留在你的臥室,沒有人在旁邊看著我,我會亂翻你的東西,找到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小弟不是沒有想過,睡覺的時候,找個丫鬟在旁邊守著,隻是小弟從來自己睡覺,若是有人在旁邊守著,反而就睡不著了。”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安心睡吧,到了中午,我再過來叫你吃飯。”說罷,走出臥室,將門關上。
王憐花見賈珂這麼容易就走了,不免有些吃驚,心想:“他竟然真的讓我自己待在他的臥室了?他就不怕我亂翻他的東西嗎?”
王憐花可不會跟彆人客氣,吃驚過後,便站起身來,將牆壁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孔洞,可以從外麵偷窺以後,更加摸不著頭腦,心想:“賈珂這小鬼到底在想什麼?”
他鎖上屋門,來到床邊的櫃子前麵,拉開第一層抽屜,見抽屜裡放的都是紙巾、蠟燭等一些尋常可見的東西,便合上抽屜,又拉開第二層抽屜,仍然還是一些尋常可見的東西,不免有些失望。
他又走到衣櫃前麵,打開衣櫃,見櫃子裡整整齊齊地放著許多衣服,大多都是錦衣華服,但也有幾件普通百姓穿的衣服。
王憐花將這些衣服掀開,就見櫃子深處,放著一個木盒。他將木盒拿了過來,揭開盒蓋,就見盒中放著許多易容用的東西,不由吃了一驚,心想:“原來這小鬼也會易容。”
隨即轉念,又想:“他將易容用的材料就這樣放在衣櫃裡,又將我獨自留在他的房間裡,就不怕我在這些瓶瓶罐罐裡放上一點毒藥,他把這些東西塗在臉上,就會毒發不治,一命嗚呼了嗎?”
王憐花雖是這樣想的,卻沒有在這些瓶瓶罐罐裡下毒,而是將木盒放回原處,將衣櫃關上,又去看賈珂的書架,見賈珂書架上放著許多史書和兵法,還有許多話本,突然促狹心起,暗道:“我倒要看看,這小鬼平時都看什麼豔|情。”將書架上的這些書籍逐一看了一遍,竟然一本豔|情都沒有找到。
王憐花可不信賈珂在榮國府長大,會如此潔身自好,不看這些東西,他的書架上沒有豔|情和春宮圖,隻能說明他把這些東西,放在了彆的地方。
王憐花忍不住一笑,心想:“賈珂,你以為你把你的秘密藏得十分隱蔽,即使把我自己留在你的屋裡,你也可以高枕無憂,你可知道,我已經抓住你的把柄了!你既然會把豔|情和春宮圖單獨放在某個地方,一定也會把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單獨放在某個地方。我若能找到它們,到時咱倆的身份可就要調個個,晚上睡不著覺的人,可就是你不是我了。”
他繼續在臥室裡翻箱倒櫃,找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仿佛賈珂真的從來不看豔|情和春宮圖一般。
王憐花昨天晚上本就沒有睡覺,他剛剛表現出來的困倦,雖然大半是裝出來的,但又有一小半是真的,這麼折騰了一通,他漸漸有些頭疼,隻好偃旗息鼓,暫時不找了。
雖然這間臥室的牆壁門窗上沒有孔洞,可以從外麵偷窺屋裡的情形,但賈珂離開臥室以後,就一直站在外麵,將耳朵貼在牆上,偷聽臥室裡的動靜。因此王憐花翻箱倒櫃的聲音雖然很小,賈珂卻一直聽得清清楚楚,聽著聽著,不由得暗自慶幸:“還好我把龍陽圖放在書房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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