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見這個王憐花根本不問這中間的原委曲折,就偏袒起他的賈珂來,心中有氣,便想添油加醋地說上幾件事來惹他生氣,但又怕他恨極了自己,當真去西域找到柴玉關,抱住柴玉關的腿嚎啕大哭,丟儘了自己的臉麵。
他權衡輕重,終究覺得自己的臉麵要比其他事情重要許多,說道:“怎麼是我得罪了他,分明是他先得罪的我。若非他見我晚上多喝了幾杯酒,就取笑我小心摔在地上,醉醺醺地爬不起來,隻能濕了褲子……我才懶得搭理他。”
王憐花聽到這裡,已然猜到賈珂說的是什麼,不由臉上發熱,雖知賈珂不會將他在揚州的糗事告訴這個王憐花,但還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麵前的王憐花一眼。一瞥眼間,就見在旁邊看熱鬨的那些王憐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微妙之色,顯然他們也有過類似的經曆。這時這些王憐花也都察覺到彼此臉上的微妙神色,不動聲色地對望一眼,交換著默契的眼神,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王憐花微笑道:“你懶得搭理他,那再好也沒有了,我還擔心你見我的賈珂太好,就舍不得離開他了。”
王憐花聽到這話,喝酒的時候險些將他折磨得快要發狂的嫉妒,再一次出現在他的心裡。
他絕不承認自己因為賈珂在嫉妒他們,更不承認自己這幾年一直看不上這些王憐花自甘墮落,竟然喜歡一個男人,聲稱隻有他才是最正常的,是因為他沒有賈珂,所以他隻能這麼說,顯得自己沒有那麼可憐。
他哈哈一笑,說道:“賈珂縱是天仙化人,也終究是個男人,我又不喜歡男人,怎會舍不得離開他。”
他發誓他絕不會讓這些王憐花看出半點破綻來,絕對不會!
王憐花卻隻是一笑,問道:“你到了我那裡以後,你和賈珂都做了些什麼?”
王憐花心想:“我也沒做什麼,隻是差點把你的賈珂打死罷了。”心念一轉,說道:“你前幾年中過什麼能讓人失去內力的毒藥?”
王憐花眼中露出了然之色,說道:“賈珂給你用了這種毒藥?”然後一笑,臉上滿是得意之色,說道:“我就知道他一下就能發現你不是我了。”
王憐花心想:“若非我一掌把他打飛,你以為他會察覺不對嗎?”但實在擔心這個王憐花聽說賈珂受傷,遷怒於自己,就去找柴玉關抱腿痛哭了,隻好假裝沒有這事,說道:“難道你就因為這毒是賈珂給我下的,便連毒藥的名字都不肯告訴我?無論如何,咱們到底是同一個人呀。”
王憐花笑道:“不錯,就是因為咱們是同一個人,所以我才不能把毒藥的名字告訴你。賈珂若要給我下毒,我一定眼睛都不眨地把毒藥吃下去,既然你和我是同一人,那麼賈珂給你下毒,你當然也得眼睛都不眨地把毒藥吃下去了。”
王憐花萬沒料到這個王憐花連如此離譜的話都說得出口,冷笑道:“你自己愛賈珂愛得發了狂,可不要拖上我!”盛怒之下,真想笑吟吟地跟麵前的王憐花說:“本來我看在咱們是同一個人的份上,沒想對你的賈珂出手,既然你愛賈珂愛得發了狂,完全不顧咱們之間的情分,我也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等我我醒了,我就找個機會,把致命的劇毒放進飯菜裡,親手喂給賈珂吃的。”
但又擔心眼前的王憐花會用找柴玉關抱腿痛哭來威脅他不許對賈珂出手,他便什麼也沒說,隻是越想越氣,竟然從夢裡醒了過來。
王憐花尚未睜開眼睛,便聽賈珂在耳邊輕聲道:“……王公子,王公子,你還好嗎?”
他睜開雙眼,就見賈珂坐在身旁,低頭看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這時見他醒來,向他一笑,臉上如釋重負,說道:“我剛剛看你滿臉冷笑,像是在做噩夢,就把你叫醒了。你夢到什麼了?”
王憐花心中有氣,說道:“一個愛男人愛得發了狂,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傻瓜。”
賈珂臉上露出了然之色,說道:“你夢到你媽媽啦?”
王憐花聽到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想:“隻可惜你這個傻瓜不在這裡,沒能親耳聽到你的賈珂的話。原來你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媽那樣的傻瓜罷了。”自覺扳回一局,心中大感暢快。
賈珂見王憐花如此反應,哪還不知王憐花夢到的不是王雲夢。他本是因為王憐花在夢裡憤怒異常,才以為王憐花口中的這個傻瓜指的是王雲夢,夢到的大概是柴玉關對王雲夢心狠手辣,狠毒無情,王雲夢卻對柴玉關舊情難忘,這時微一沉吟,隱約猜到這人是誰,不由得又歡喜,又激動,又不敢置信,問道:“你見到我的王憐花了?”
王憐花見賈珂一副喜從天降,心花怒放的模樣,適才的暢快得意登時轉為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心想:“再過幾天,他的王憐花回來,他們又會像從前一樣快快活活地生活,他們如此快活,隻有我不快活,我王憐花活著還有何樂趣……”說道:“不錯,我確實見到他了。”
賈珂喜道:“他還好嗎?他想不想我?你有沒有跟他說,我已經找過那和尚和那道士了,五天之內,他就能夠回來了?”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我什麼也沒跟他說。”
賈珂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要怎麼賄賂你,你才肯幫我給我的王憐花捎幾句話?”
王憐花微笑道:“賈兄果然聰明,知道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在下並非貪心之人,雖然如今是賈兄有求於在下,在下卻也不會獅子大開口,向你索要太多東西。賈兄把解藥給在下,在下就幫賈兄捎一句話,如何?”
賈珂揉了揉王憐花的腦袋,說道:“乖,天還沒亮,繼續睡吧。”說著坐直身子。
王憐花見賈珂似要繼續打坐,說道:“賈兄若是覺得一句話太少了,一瓶解藥換兩句話也行。”
他這句話一說完,賈珂便已閉上眼睛。
王憐花見賈珂如此錙銖必較,隻好道:“三句話。”
賈珂還是不理他。
王憐花道:“四句話。”
賈珂仍然不理他。
王憐花道:“五句話!……十句話!”見賈珂兀自閉目養神,似是打定主意不理睬他,禁不住冷笑道:“原來王憐花在你心裡,連一瓶解藥也不如。可笑他還跟我說,隻要是你給他吃的東西,哪怕是無比的劇毒,他也會甘之如飴地吃下去。”
賈珂聽到這話,忍不住笑道:“你們怎麼會聊起這個?是不是你問他你中了什麼毒,解藥在哪裡,他跟你說的?老實跟你說,不止他會這樣,我也會這樣。”
王憐花見賈珂這句話說完,卻沒有移開目光,隻是深深地凝視著自己的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溫柔和眷戀之意。明知賈珂是在透過自己去看他的王憐花,卻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賈珂很快移開目光,笑道:“很晚了,睡吧。”
王憐花閉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卻心潮起伏,根本睡不著。過了良久,說道:“你真的不肯答應給我解藥?一百句換一瓶解藥,你都不換?”
賈珂見王憐花從十句變成了一百句,忍不住一笑,說道:“反正再過幾天,我就能見到他了,我們從前也不是沒有分開過,隻要他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王公子是否願意幫我傳話,倒沒有那麼重要。不過王公子若是願意換個條件,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王憐花微笑道:“賈兄,你怎知你的王憐花如今平安無事?”
賈珂睜開眼睛,看向王憐花,問道:“王公子這是何意?難道我的王憐花真的去找柴玉關,然後抱著……”
王憐花打斷賈珂的話,微笑道:“你的王憐花做沒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我不知道,我隻知他……”
賈珂忍不住道:“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