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2 / 2)

尤氏好笑道:“珂兄弟若是這麼聽西府的話,西府如今哪還會有這麼多煩心事!何況你這想法太也離譜,西府的老太太、老爺們、太太們,怎麼可能都要珂兄弟和花兄弟孝敬你。遠的不說,隻說近的,你可知西府的珠兄弟死了以後,他那幾個通房丫鬟,都是什麼下場?她們都被二太太賣給了人牙子,聽說都賣去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了。你既沒有給那柴老爺生下孩子,又不是那柴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西府怎會把你當成正經親家來往。”

金三姐沉吟片刻,說道:“我一直待在西域,對中原的人情世故了解不多,還請姐姐幫我想個辦法。我若能跟著王憐花一起生活,不僅自己衣食無憂,倘若姐姐和姐夫遇到了麻煩,我還能找王憐花幫忙,我若是不能跟著王憐花一起生活,我身上的銀子,支撐不了半年,我又不會自己賺錢,豈不是時不時就要來找姐姐打秋風?到時姐姐的顏麵,可就要被我丟儘了。”

尤氏見金三姐如此理直氣壯地威脅自己幫她出主意,不由心下暗恨:“她果然是我那繼母的外甥女,她倆的不要臉當真如出一轍。”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嫁進寧國府以後,和珂兄弟、花兄弟說過的話,隻怕還沒有你和他們兩個說過的話多。你要花兄弟孝敬你,就得自己想辦法,我隻能給你想出幾個餿主意。”

金三姐笑道:“算了,算了,我本來也沒有指望姐姐能幫我想出有用的法子來。西府的老太太剛剛不是讓姐姐帶我過去請安嗎?姐姐打算什麼時候帶我過去?”

尤氏見這金三姐這般厚顏無恥,真不想把她領去榮國府請安,丟儘自己的臉麵,但是聽金三姐的語氣,自己若是不領她去榮國府請安,她定會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甚至扔下自己,獨自去榮國府請安。

尤氏隻好歎了口氣,說道:“你先把行李放回你的房間,收拾好了東西,我便帶你去西府請安。”

金三姐嫣然一笑,說道:“多謝姐姐提攜,日後小妹跟著王憐花生活了,必不會忘記姐姐的恩情的。”

尤氏懶得理她,吩咐下人領著金三姐去給她準備的房間,她自己找到賈珍,將金三姐的事情跟賈珍說了。

賈珍正因為自己得罪了賈珂和王憐花而憂心忡忡,煩悶不已,隻覺自己很快就要大禍臨頭,不知身家性命能否保住,聽說金三姐竟和王憐花有這層關係,不由喜道:“這是好事啊!”

尤氏潑冷水道:“倘若花兄弟把三姐當成自己的父親的姨娘,願意照顧她一二,那確實是好事,但我看花兄弟隻怕早就忘了世上有三姐這個人了。若是老爺現在帶著三姐去找花兄弟和珂兄弟,他們隻怕會覺得老爺多管閒事,故意跟他們過不去吧。”

賈珍道:“你這是頭發長,見識短。誰說我要逼著花兄弟認下三姐這個娘了?我自從聽說任我行的死訊以後,就不敢去見珂兄弟和花兄弟,先前去西府找老太太幫忙,但是結果你也看見了,老太太還沒見到珂兄弟,珂兄弟就因為二老爺的一句話,氣得和西府劃清界限,還說自己姓江不姓賈了。

我看珂兄弟一時半會兒,是不打算去西府了,老太太連珂兄弟的麵都見不到,我又怎能指望她幫我說情。如今有三姐在,事情就好辦多了。你快領著三姐去西府請安,再請老太太用三姐當理由,將珂兄弟和花兄弟請回家來。隻要老太太見到珂兄弟了,總能幫我說上一兩句好話的。”

尤氏聽賈珍如此說,也高興起來,說道:“我果然是見識短,沒想到三姐去西府請安,還能弄出這些名堂來。那我現在就帶著三姐去西府了,她本來就急著去西府請安,剛剛還問我,我什麼時候能帶她去呢。”

賈珍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事,站起身來,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自從聽說昨晚二老爺因為一句話惹惱了珂兄弟以後,我就不敢把要緊事情交給西府做了,今天是二老爺因為一句話捅下簍子,誰知明天是誰因為什麼捅下簍子。”

金三姐見尤氏離開的時候臉上很不情願,本來以為尤氏會故意拖上一段時間,再帶自己去榮國府請安,不想尤氏這麼快就回來了,還說現在就要帶她去榮國府,不由得喜出望外,便跟著尤氏去了榮國府。賈珍先將賈蓉叫來,吩咐他帶著幾個小廝去侯府附近,若是情況有變,便立馬派人回來報信,然後去了榮國府。

賈母等回到榮國府,見賈寶玉早就到家,皆是喜出望外。賈母回榮禧堂休息,把賈寶玉帶到榮禧堂,問他在宮裡都做了什麼事。

賈寶玉道:“老祖宗,剛剛父親也這麼問過我,但我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我坐上車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待在珂二哥家裡,那時天已經亮了。我不記得自己有進過皇宮,見過皇上。”

賈母聽到這話,心下有些失望:“寶玉到底隻是一個孩子,天色晚了,他就犯困了,也是在所難免的。”伸手將他摟在懷裡,撫摸他的頭頂,笑道:“你老子聽到你這麼說,是不是罵你了?”

賈寶玉有些委屈,說道:“老爺說我真是沒用。珂二哥五歲的時候,就自己殺死石觀音,向皇上討要賞賜,出使西泥國了,我卻隻知睡覺,多重要的事情,都能讓我錯過了。”

賈母見賈寶玉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自是心疼不已,說道:“你老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珂二哥確實早慧,但世上能有幾人有他這等造化,你老子在你這個年紀,知道自己要進宮見皇上了,一定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根本不可能像你一樣,竟然睡了過去。你這叫臨危不懼,是隨你爺爺的,你若能像你爺爺一樣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你老子準沒有話說了。”

賈寶玉心想:“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有什麼好的?這些事情俗氣得緊,我可做不來它們。”他知道賈母雖然對他千依百順,十分溺愛,但和賈政一樣,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平步青雲,因此這句話隻是在心裡想想,並沒有說出來。

賈母想了一想,又道:“寶玉,你是怎麼回來的?你在珂哥兒府上睡的覺,珂哥兒可是親自把你送回來的?”

賈寶玉道:“是珂二哥家裡的戴管家把我送回來。我聽戴管家說,珂二哥身上受了傷,不便行動,沒法親自把我送回來,就讓戴管家代勞了。

珂二哥還讓戴管家轉告咱們,等他身上的傷大好了,咱們若是歡迎他來家裡做客,他就過來轉轉,咱們若是都和老爺一樣,不歡迎他過去做客,那他就不去討嫌了。

老祖宗,珂二哥這話我完全聽不懂。這裡不也是珂二哥的家麼,珂二哥回自己的家,怎麼變成‘做客’了?老爺又怎會不歡迎珂二哥回家?”

賈母歎道:“這中間的原委曲折,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寶玉,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頓了一頓,又道:“戴管家把你送回來就走了嗎?珂哥兒讓他把這話轉告咱們,那時我還沒回家,戴管家是把這話說給誰聽了?”

賈寶玉說道:“戴管家說,珂二哥本來是吩咐他跟老祖宗說的,但是老祖宗不在,他就跟老爺和大老爺說了。除了這句話之外,戴管家還轉述了珂二哥的一句話,珂二哥說道先前他和花二哥不在家,戴管家他們隻好閉門謝客。如今他和花二哥都已回家,咱們家若是想要派人過來探望之春的空屋子,隻管現在過來,不要像先前那樣在門前鬨成一團,讓外人看儘了笑話。”他記性極好,雖然當時隻是站在旁邊,聽到了戴管家說這幾句話,這時複述起來,也不覺多麼吃力。

賈母知道賈珂這是因為她派賴大等人去侯府找賈之春的事記恨自己,不由眉頭一皺,心想:“我不過是關心二丫頭的安危,派人過去問問情況,這麼一件小事,也值得他在心裡記恨我,他怎麼越活心眼越小了。”隨即轉念,又道:“你老爺和大老爺聽了這話,都是什麼反應?”

賈寶玉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不安之色,宛然便是一隻受驚的小鵪鶉,說道:“大老爺聽了戴管家的話,什麼也沒說,便回房休息了。老爺聽了那些話,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還罵了珂二哥好幾句。

後來戴管家要走,老爺還跟戴管家說,珂二哥既然已經說了他姓江不姓賈了,往後就彆再把自己當成榮國府的人看。隻要老爺還活著,咱們家的門就永遠不會給珂二哥敞開,什麼身上的傷痊愈以後,就來家裡轉轉,珂二哥更是想也彆想。”

賈母氣道:“珂哥兒不過是鬨小孩子脾氣,在氣頭上說了幾句氣話,他怎麼還跟小孩子較起真來了!什麼彆把自己當成榮國府的人,什麼咱們家的門永遠不會給珂哥兒敞開,虧他是做父親的,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便要找人去侯府向賈珂賠罪。

本來賈璉能言善辯,又放得下身段,還是賈珂的弟弟,和賈珂一起長大,是做這種事的不二人選,但是西泥國使臣如今正待在京城向皇上討要說法,賈璉等一乾去西泥國迎親的使臣和禦者都被軟禁在一所大宅之中,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不得擅自離開那所大宅。

賈璉被關在那所大宅裡,賈母找不到他,隻能另尋他人。心想:蓉哥兒雖然和璉兒年紀相仿,而且同樣能言善辯,放得下身段,但他是珂兒的侄子,比珂兒低了一輩,讓他去向珂兒賠罪,倒像是我不把珂兒當一回事,不能讓蓉哥兒去。

璉兒和蓉哥兒都不行,本該找珍兒做這事,但是珂兒如今已經知道,珍兒為了元春的婚事,決定幫義忠親王算計花哥兒。珂兒本來就在生老二的氣,見到珍兒,新仇記恨加在一起,怕是更加不會念咱們家的好了。

賈母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到合適人選,隻好叫來元春,說道:“你林妹妹來京城也有幾個月了,還沒見過珂哥兒呢,我聽說珂哥兒身上受了傷,不便行動,現在在家裡養傷,你就帶著你林妹妹和你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一起去侯府看看珂哥兒吧。”

賈寶玉聽說姐姐妹妹都要去探望賈珂和王憐花,說道:“老祖宗,我也跟著大姐姐去吧。”

賈母笑道:“你剛剛從你珂二哥那裡回來,現在又要過去?你這麼稀罕你珂二哥啊?”

賈寶玉道:“珂二哥這等人物,世間罕有,我在他麵前,也變成了泥豬癩狗,不堪入目。若非我和珂二哥是兄弟,我哪配與他結交,我自然稀罕他。”

賈母不知賈寶玉這一番感慨,完全是因為賈珂那俊美無比的容貌,和攝人心魄的風采,隻當賈寶玉是聽了太多賈珂從小到大做的事情,對他又敬又佩,才說出了這一番肉麻至極的話來。

賈母忍不住笑道:“你怎麼就不配與他相交了,你珂二哥也是喜歡你的。一會兒你跟你大姐姐去了侯府,見到你珂二哥,記得把你這幾句話,跟你珂二哥說了。”拍了拍賈寶玉的肩膀,說道:“去換衣服——咦,寶玉,你的玉呢?”這時她終於發現賈寶玉一直掛在頸上的那塊通靈寶玉,如今已經不在他的脖子上了,不由得心急如焚。

賈寶玉說道:“老祖宗,你彆招急。珂二哥說皇上挺喜歡我脖子上那塊美玉的,就把它留了下來,讓珂二哥過幾天再進宮把它取走。”

賈母見那塊通靈寶玉不是碎了或者被人偷走了,不由鬆了口氣,說道:“你那塊寶玉能被皇上看中,也是它的造化。”摸了摸賈寶玉的頭頂,心想:“不知我這塊寶玉什麼時候能被皇上看中。”便讓賈寶玉回屋換身衣服,換好以後,就跟著賈元春去侯府。

等到賈寶玉走了,賈母拉著賈元春的手,說道:“元丫頭,你老爺因為珂哥兒的身世,這些年沒少被人家說閒話,他心裡頭不自在,所以在珂哥兒麵前,格外的要麵子。

珂哥兒的身世,就不用我跟你說了,珂哥兒的能耐,也不用我多費口舌,你看二丫頭的婚事僵持了多久。我原本看皇上將二丫頭許配給廉王,還以為皇上因為珂哥兒從前不肯幫他,記恨珂哥兒,如今做了皇帝,就不把珂哥兒放在眼裡了,完全不顧珂哥兒的麵子,直接拿二丫頭泄恨,誰想珂哥兒一回來,皇上的態度直接不一樣了。

你若不想嫁去廉王府,就得去求珂哥兒幫你,咱們在這件事上,臉麵可以不要,但裡子一定得要,反正隻要珂哥兒還把咱們當作一家人,你在他麵前怎麼丟臉,他也不會說給彆人聽的。”

賈元春道:“老祖宗,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進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吃了多少苦頭,若是珂兒能讓我不去廉王府,我跪在地上給他磕頭都行。”說到最後,淚水湧了上來,在眼眶中滾來滾去。

賈母拍了拍賈元春的手背,說道:“二丫頭逃婚以後,咱們家擔心二丫頭會連累咱們,做了一些比較過分的事情。當時我想著千萬不能讓皇上怪罪咱們,又想珂哥兒畢竟是咱們自己的孩子,他再生氣,也不會跟咱們翻臉,就這麼做了。

本來珂哥兒生氣歸生氣,也隻是讓他府上的管家過來說了幾句指桑罵槐的話,隻要咱們忍氣吞聲,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誰想你老爺聽了珂哥兒的話,脾氣上來,就非要跟珂哥兒作對,比一比誰說的話更難聽了。

珂哥兒府上的管家現在一定已經回到侯府了,隻怕也已經把你老爺說的話跟珂哥兒和花哥兒說了,咱們想要阻止這件事,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去向珂哥兒賠罪,讓他不要因為你老爺的話,真的和咱們家生分了。”

賈元春說道:“老祖宗,你是要我去幫老爺向珂哥兒賠罪?”

賈母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本來應該找璉兒去的,但是璉兒現在還不得自由,珍兒又得罪了珂兒,我思來想去,就隻有你最合適。”忍不住歎了口氣,又道:“若是珠兒還在,我也不用發愁了。他和珂兒最是要好,什麼事情不能去找珂兒商量,便是你的婚事,珠兒去求珂兒想個辦法,珂兒一定也會答應下來的。”

賈元春聽到賈母提起賈珠,不禁神色一黯,說道:“倘若珂兒還有點良心,他看在珠兒的份上,也不該和咱們家生分了。”

賈母歎了口氣,說道:“如果珂兒聽到你求他,猶豫不決,沒有給你明確答複,你就跟他多提幾句珠兒,求他看在珠兒的份上,幫一幫你。我看珂兒對珠兒的情誼不是假的,他聽到你提起珠兒,十有八|九會心軟,然後答應幫你想辦法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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