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沒有人在這裡嗎？”真人粗略掃視天台一眼，手指間夾著幾根枯瘦木柴般的怪異之物：“真——可——惜——”
他笑嘻嘻拋出手裡的東西，故作惋惜道：“我還以為肯定會在這裡。”
貓沢奈奈溫潤的紅眸小幅度轉動，視線瞥向他們一旁的空地，親眼看著自己在樓梯間見過的奇怪東西滾落在地上，猶如吸水膨脹發大逐漸變得飽滿起來。
“既然不在這裡，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真人再次吹起自己曾經聽公寓電視播放過的演歌，不同於歌曲本身的哀愁之意，他吹起來的聲音格外輕快活潑。
逐漸遠去的旋律口哨聲似乎昭示著對方已經離開。
不過貓沢奈奈他們還不敢隨便亂動。
天台還有真人刻意在這裡扔下的怪異之物，她眼睜睜看著那東西落地之後變成他們在公寓見過的怪物。
藍色、紅色、綠色，幾乎湊了個齊全。
外表和身體更加崎嶇怪異，皮肉之下的骨骼突起一節節的環狀，金魚樣凸出的眼球靈活左右滾動。
他們大聲發出模糊不清的叫聲，用力捶打天台的地磚砸出裂紋和坑洞，行動更加靈活敏捷。
跑不掉了。
必須要打敗他們才能離開天台。
“貓沢過來這邊！”諸伏景光抽出折疊弩.弓一樣的咒具武器，瞄準紅色皮膚的怪物扣下扳機，弩.箭飛速命中怪物的眼球穿過他的前額。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他淒厲哀嚎，雙手胡亂揮動都不敢觸碰額頭的弩.箭，畸形扭曲的腿邁開大步向他們衝過來。
大量的咒力收成一束，猛然衝飛向著他們跑過來的怪物。
貓沢奈奈手軟腳軟站起來，蝴蝶環繞著她的手腕飛舞，咒力凝聚成光球一樣的能量團。
“貓沢？”諸伏景光伸手托了她一把，道：“你還好嗎？”
他還以為貓沢奈奈是沒什麼戰鬥力的咒術師苗子，沒想到剛才這一下看起來完全不輸給咒具的威力。
怪物被貓沢奈奈的攻擊衝飛出去，直接撞碎圍欄摔落下去。
“我、我還好……”
貓沢奈奈苦笑，勉強還能堅持的程度。
“我的咒力不具備祓除的能力，隻能靠著大量輸出將他們推出去。”這還是夢境世界五條悟教給她的辦法。
反正咒力量還算龐大，貓沢奈奈實在遇上跑不掉的危機就直接用大量咒力將咒靈撞飛出去。
同等咒力量的情況下，五條悟都能祓除三四隻咒靈，落在貓沢奈奈身上隻能用來加持衝擊力將敵人或咒靈撞飛出去。
好在咒力本身的特殊效果並不會對健全的生命體起作用。
【請君勿死】在她沒有發動意願的時候，不會自動給咒靈和敵人治療。
“這樣就足夠了，這裡是天台推出去圍欄外麵就不用擔心了。”諸伏景光乾脆接連再扣下兩次扳機，分彆命中另外兩隻怪物的頭顱、脖頸位置。
趁著他們疼痛哀嚎，暴躁胡亂發泄著自己的力氣。
貓沢奈奈高高舉起咒力球像扔鉛球一樣狠狠擲出去，跟著諸伏景光轉身扭頭就跑。
知道自己的咒力沒辦法祓除這些奇怪的存在，隻要簡單拖住他們一會逃跑就好，沒必要在這裡浪費咒力對付三隻怪物。
要知道這些怪物已經快要占據公寓樓，隻為了對付三隻浪費自己大部分咒力是無意義的行為。
她的咒力量是不少，但也不是五條悟那種可以無限使用反轉術式接近零消耗的存在。
貓沢奈奈的咒力是會用光的！
在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來臨，必須要緊著點花。
……
逃出天台之後，他們重新找了個新的位置躲藏起來。
貓沢奈奈昂頭靠著牆喘氣，努力平複緊張的呼吸：“這裡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不能保證絕對不會被咒靈和怪物找到，可用來稍作休息和等待支援卻不算是糟糕的地方。
“郵件有回複嗎？”諸伏景光汗水止不住滴落下來，順著皮膚流淌滑落沾濕後背的衣服。
她看了眼維持著視頻通訊狀態的手機，搖搖頭：“還沒有。”
為了能及時掌握怪物的動向，諸伏景光的手機留在樓道外麵打開視頻攝像頭實時觀察外麵的情況。
因為不確定怪物能不能通過視頻反過來找他們所在的位置，貓沢奈奈甚至關了音量和自己這邊的攝像頭防止泄露行蹤。
隻目前看來這個方法還是有用的。
一旦有怪物靠近，他們就會安靜停下動作聲息，等他們走遠離開視頻範圍再放鬆下來。
“不好意思貓沢，我還是有問題想不明白。”經過剛才一番戰鬥開始省略下禮貌敬詞的諸伏景光，不解問道：“外麵那些真的不是咒靈嗎？”
公安部專用的咒具弩.箭威力極大，他們曾經親眼見證過測試的威力。
可是剛才他扣下扳機發射弩.箭的時候，咒具沒有穿透那些怪物的身體，僅僅隻是沒入三分之一的長度。
照這麼看來，他們的表皮其實非常堅硬，普通的子彈或許都沒辦法打穿他們。
不用狙擊.槍或霰.彈槍，隻靠他身上帶著的手.槍根本沒辦法對付那些怪物。
“他們不是，他們能被電子設備拍到。”
貓沢奈奈搖搖頭，神色難掩擔憂：“需要擔心的是沒辦法被我們手機觀測到的咒靈，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來。”
會說話、擁有不輸於人類的智慧。
這樣的咒靈基本都是特級以上的咒靈，而且很可能是某個封存起來的咒物裡跑出來的強大咒靈。
一般而言，術式咒力和咒靈都不應該被電子設備拍攝記錄下來。
她也清楚記得這些怪物都是咒靈手上類似木柴火棍一樣的東西掉下來變大生成的怪物，他們應當是術式的產物卻不知道為什麼能被電子設備拍攝下來。
“有一種可能……”
係統突然出聲說道：“隻是一種可能，他們不是單純由咒力形成的存在，而是經過咒力改造受到術式影響和控製的生物，所以電子設備可以正常拍攝出他們的樣子。”
貓沢奈奈視線範圍內看見的一切，同樣都被係統收錄起來加以分析推斷。
它是不能肯定躲在背後的存在是咒靈還是詛咒師，但不管是什麼，隻要是經過術式咒力創造出來的東西都不可能逃脫原本的規則限製。
看不見就是看不見。
看得見就是看得見。
最開始被它分析考證不是咒靈不是人類的存在，很可能是原本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種生物，他們是可以正常被電子設備拍攝下來的正常存在。
經過術式和咒力的改造控製，外貌形態和內在都被改變。
但本質上，他們不是純粹的咒力集合體，不會像咒靈一樣免於電子設備的錄像監測。
貓沢奈奈臉色蒼白：“他們是被咒靈改造過的生物……？”
那種肖似人類，曾經被她和諸伏景光誤以為是人類的存在。
其實是咒靈通過術式將他們改造而成的？
這是什麼新式的恐怖故事嗎？那個咒靈將人類統統都變成這幅怪物一般的模樣。
“那些都是公寓的住戶。”
她終於明白這裡消失的住戶都去了什麼地方，不是沒有回來這裡也不是被咒靈分食吃掉，而是變成現在這幅連同胞都無法認出來的模樣。
貓沢奈奈一直知道高級咒靈擁有相當人類的智慧和計謀想法，但她沒想過人類也會被咒靈變成咒靈一般渾渾噩噩沒有自己思考和意識的存在。
“什麼？”諸伏景光察覺她狀態不對勁，低聲溫和道：“貓沢，你沒事吧？”
她的臉色看起來相當難看。
“諸伏警官，你絕對、絕對不能被那隻咒靈抓到！”貓沢奈奈咬緊牙關，難以克製的憤怒升湧上來轉換為源源不斷的咒力。
那隻咒靈將人類變成這樣。
肆意玩弄人類的生命，改變它們的形態樣貌和意誌變成【請君勿死】都無法治愈的模樣。
諸伏景光眉宇擰起，問道：“貓沢，你是已經知道那隻咒靈的術式嗎？”
“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聲音都變得低啞起來，後槽牙咬緊得發痛：“但追逐我們的那些怪物、那些怪物……”
“曾經都是公寓裡的人類。”
他們都是被術式轉變成這樣。
無法逆轉、無法治愈的怪物模樣。
諸伏景光臉色大變，視線一轉望向她的手機屏幕：“什……？！”
不時出現在過道走動晃悠，身形佝僂畸形怪異猶如特攝片裡的類人形怪物。
他想過他們可能是某種術式的產物，卻從來沒想過他們原本其實都是人類。
“那家夥！”重重的一拳錘落地板。
胸腔燃起的怒火幾乎無法熄滅和控製，諸伏景光拳頭捏得死緊，必須要咬緊牙關才能克製住這股洶湧的憤怒和怒意。
他回想起那些怪物被傷害的時候會叫囂著疼痛哀嚎，憤怒情緒無法控製的時候會胡亂咂向一旁的地麵和牆壁向他們撲過來。
那些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類。
堆在樓梯間垂死的怪物、互相廝打圍堵在一樓大堂的怪物、畸形誇張程度更甚在天台向他們撲過來的怪物……
他們好像玩具一樣被術式隨意改造變成這幅連自己都不認得的模樣。
“不能讓他離開這裡，”不能讓他再傷害彆的人類，“必須要在這裡將他徹底祓除。”
諸伏景光勉強冷靜下來，開始整理自己身上攜帶的工具。
貓沢奈奈聯係的咒術師還沒給出回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
希望能趕得及祓除這隻咒靈。
要是貓沢奈奈的咒術師朋友不能及時趕來，咒靈想要打破帳離開這裡，他就算犧牲自己也要想辦法將咒靈留下。
絕對不能讓那家夥離開這裡去外麵的世界。
一旦讓咒靈逃出帳的範圍，具有威脅的地方就不再隻是這棟公寓。
整個東京都的人民都會生活在咒靈的威脅之下。
貓沢奈奈急忙想壓住他，道：“諸伏警官，你不要衝動！”
她知道公安警察肯定會看不慣咒靈這些比窮凶極惡罪犯還要凶惡的手段，但現在的他們不是咒靈的對手。
要是擅自衝出去與咒靈麵對麵，最大的可能是連他們也會被變成那副模樣。
“我沒有衝動，”諸伏景光吐出胸中的濁氣，平複著心情：“我知道自己祓除那隻咒靈的可能性很小。”
他不是咒術師，也不算擅長近身戰鬥。
帶在身上的咒具弩.箭沒有多少支，剛才已經射出去三支箭沒有回收，剩下的咒具弩.箭不過四支。
沒有弩.箭的存在，即便弩.弓還在也不可能對付咒靈。
“我相信諸伏警官不是衝動的人。”貓沢奈奈暗暗鬆了口氣，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諸伏景光沉思片刻，問道：“貓沢，你會將咒力附著在武器上嗎？”
他聽聞有些咒術師會將自己的咒力附著在武器上，這樣即便不是咒具也可以用附著咒力的武器打出咒具的效果。
“會倒是會，”貓沢奈奈遲疑著點頭：“但是我的咒力不能祓除咒靈。”
他剛剛也看見了。
她的咒力派不上多少用場，能用作擊倒或是推出去的力量已經是最大限度的應用。
再多的事情，像是想借她的咒力祓除咒靈基本是不可能辦到的。
“沒關係，附著在子彈上麵也可以，”諸伏景光乾脆利落卸下彈匣，倒出裡麵的子彈一把遞給貓沢奈奈：“即便隻是推出去的力量應用在子彈上，威力也會增加數倍。”
他抿著唇，道：“就算隻是多加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貓沢奈奈定了定神，接過子彈攏在手心，龐大的咒力猶如綠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火焰的邊緣飛躍著蝶翼一樣的形狀。
她必須要全神貫注往裡麵灌輸咒力，不能一下子太多，咒力太多會導致子彈受損影響使用，但是也不能太少，灌輸的咒力要是太少基本等於沒有作用。
“宿主，咒靈撿到了諸伏景光的手機。”
貓沢奈奈一驚，連忙看向手機屏幕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拍攝出來。
然而手機的角度自動改變了。
從放在地上拍攝著怪物腿部的低矮角度變成半空的位置。
“我們好像被發現了，”貓沢奈奈微微用力，咬緊下唇：“被咒靈發現我們藏在這一層。”
己方的攝像頭和麥克風沒有打開，不需要擔心會被咒靈反過來監測他們。
不過手機被咒靈發現，或許他很快會找上門來。
“先冷靜下來，”諸伏景光看了眼手機，鎮定道：“咒靈不一定知道手機的作用。”
誠然咒靈是會擁有堪比人類的智慧，隻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手機和電子產品設備的咒靈不一定能理解使用人類的現代設備。
貓沢奈奈勉強提了提嘴角，仍是止不住心底的擔憂害怕。
好在這份由咒靈而來的負麵情緒補充了貓沢奈奈消耗出去的力量。
與一般的術師不同，貓沢奈奈的咒力來源是恐懼害怕擔憂難過等代表著弱小者的情緒。
唯一相同的咒力來源憤怒，貓沢奈奈鮮少有生氣到這份上。
這次她是真的被咒靈的所作所為惹生氣了。
貓沢奈奈還是會因為對方身上仿佛背負著世界至惡的人類惡意而恐懼，但同時這份憤怒痛恨的情緒也不會消失。
肆意玩弄生命的咒靈，絕對不能讓他離開這裡。
“叮叮——”
“宿主技能熟練度已達到一百，現特發放階段式道具獎勵，道具綁定宿主不可丟棄、不可放棄，請接收【破碎的金色小方塊】。”
“宿主技能熟練度已達到兩百，現特發放階段式道具獎勵，道具綁定宿主不可丟棄、不可放棄，請接收【鏽跡斑斑的金屬牌】。”
手機掛墜大小的金色小方塊和銀鏈子串起的金屬牌，突然出現在貓沢奈奈麵前。
她手忙腳亂接住，偷偷看了眼諸伏景光的方向，好像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
“小轉，為什麼會突然掉落道具？”貓沢奈奈不解又驚喜。
上一次獲得道具【一段染血的繃帶】時，她還糾結不已，擔心自己會經常拿到這種不好處理的東西。
沒想到黑貓太宰真的會回應她的祈願出現，幫助她解救久島海修的性命。
現在係統再次發放道具，她真的驚喜又困惑不解，很久沒有看過自己技能麵板的貓沢奈奈都不知道自己的技能熟練度上升到兩百了。
“宿主的技能熟練度達到一百是在久島海美惠子邀請你那天，技能熟練度達到兩百是在夢境世界鍛煉能力的時候。”
隻是係統一直存著貓沢奈奈的獎勵沒有發放出來。
技能熟練度階段獎勵需要在宿主下定決心，必須要去做某件事的時候才會發放出來，要是貓沢奈奈沒有想要攔住咒靈離開公寓的心是無法觸發獎勵發放。
她喃喃著道：“我都不知道……”
“不過需要提醒的是，係統發放道具獎勵不代表道具一定會回應宿主的祈願。”能不能打動道具喚醒其中沉睡的靈魂還是要看貓沢奈奈自身。
要是她的聲音無法傳遞給道具深處沉睡的靈魂，即便她在公寓死去或是被咒靈變成怪物的模樣，它們都不會回應貓沢奈奈。
沒有堅定決絕的心，聲音是無法傳遞進去。
因此，在貓沢奈奈再次下定決心想做某件事之前，係統會暫存她的階段道具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