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開一步，道：“電車的駕駛員好像被咒靈寄生了。”
他們乘坐的末班車不知道要開向什麼方向，一直沒有到站停站，沒成想是因為駕駛員被咒靈操控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先對付寄生著電車駕駛員的咒靈還是先去操控室看看情況好。
“你們會開電車嗎？”貓沢奈奈遲疑問道。
他們在對付咒靈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末班車的駕駛員可能會出事。
畢竟電車還在好好沿著軌道行駛，甚至知道進站減速，載上一批批客人。
誰能想到駕駛員都是咒靈在操控的？！
沢田綱吉有些無奈，道：“貓沢小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想一般人也不會去考電車的駕駛證，隻有鐵路局的員工才有這個需要。
“不過電車要停下來的辦法還是有的，”他安撫著道：“我們先把咒靈解決了吧。”
他其實還想問問貓沢奈奈的術式，但現在時機不對，時間也不等人，隻好留待下次再詳細問清楚。
“走開。”雲雀恭彌提著浮萍拐，衝上去就是一拐子。
他完全沒想要陪小動物們在這裡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之前不行動是因為沒有帳看不見咒靈和頭發，現在人就站在麵前，完全不需要再等什麼。
直接上去咬殺。
半長的過肩頭發遮擋住男人的臉，帶著紫色火焰的浮萍拐毫不留情一拐子抽飛過去，男人的身體被挑飛擊向半空，險險懸在空中，四肢扭曲成常人無法做到的角度。
“你你你你……”
聲音猶如卡碟的留聲機，僵硬生澀得厲害。
帶著茂密頭發的腦袋左右搖晃幾下，他再度陰森森開口：“你的頭發好看、你的頭發好看、你的頭發好看！！”
“想要——！！！”
男人掙紮活動著四肢，猛然飛撲向雲雀恭彌。
他冷淡勾起唇，道：“膽子倒是挺大。”
落在男人頭發上的紫色小火焰，瞬間增殖百倍燒遍他的全身，火焰沿著無形看不見的頭發在車廂燒出巨大的火焰網。
原來這個車廂的頭發早在這裡等著他們，悄然潛伏起來布置滿整個車廂。
這下隱藏起來的頭發全部都被火焰點燃，即便貓沢奈奈的帳還沒設立都能透過火焰看見隱藏起來的發絲蛛網。
貓沢奈奈止不住驚訝：“好、好厲害。”
沢田綱吉毫不意外，笑道：“他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按照雲雀恭彌以往的習慣，不管看不看得見、打不打得贏，都是先提著拐子上去打一架。
管他對麵是什麼東西，隻要是破壞並盛規則的存在統統都會被咬殺。
伏黑惠暗暗鬆了口氣，借著短暫的休息時間恢複一些體力。
“雲雀先生是很厲害的人嗎？”貓沢奈奈不由升起幾分好奇。
這是屬於其他世界的火焰力量，雲雀恭彌這份力量在他們原本的世界，應該也是很厲害的人。
沢田綱吉看著雲雀恭彌戰鬥，思量一下用詞：“雲雀學長是並盛的風紀委員長，從國中時期開始，一直到現在都管理著並盛的秩序。”
完全沒有想過放手。
且不打算離開並盛，即便成為彭格列的守護者要去總部，也是匆匆來去，著急趕回日本的並盛。
“風紀委員？”貓沢奈奈疑惑道：“那警察們呢？”
管理某片地區的秩序，不應該是由警察們來管理嗎？她想要定居的並盛町，現在的實權管理人是雲雀恭彌……
說不出的神奇感，但也沒有太過排斥。
“警察會輔助風紀委員的工作。”其實何止是警察，連醫院和一應並盛內的特殊機構都會配合風紀委員的工作。
貓沢奈奈恍惚，再次感慨：“雲雀先生好厲害。”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麼，但就是有種莫名油然而生的敬佩感。
“喂、那邊快要打完了，”一直緊緊盯著戰場的伏黑惠說道：“那些火沒辦法祓除咒靈。”
即便雲雀恭彌幾乎是壓著咒靈在打，但火焰不能代替咒力來祓除咒靈。
火焰和咒力是兩種不同的力量特質，除非一方同化或吞噬另一方的力量特質，否則兩個不同世界的力量是無法做到相互替代。
貓沢奈奈凝神望去，道：“但是咒靈的真身還沒出現。”
與雲雀恭彌對打的男人隻是咒靈頭發寄生控製的人，躲藏起來的咒靈還沒有出現。
“……我們去操控室。”要是連電車最前頭的操控室都找不到咒靈，他們就要跳出車廂去其他地方找了。
貓沢奈奈幾人快步穿過雲雀恭彌他們的戰場，鳳眼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徑直橫向一拐將男人抽飛向車窗。
他也不管會不會打死人。
反正被咒靈附身的人連反折關節的動作都做得出來，爬行速度飛快，生命力旺盛得不行，輕易都不會因為傷重死去。
果不其然，連肋骨都凹陷下去一大塊的男人露出頭發後麵猙獰布滿紅血絲的眼球，口水不斷從嘴巴滴落下來。
“頭發、頭發、頭發……”
“想要、想要、想要！！”
他僵硬嘶啞的嗓音再次吼叫出來，反轉關節踩著頭發猶如蜘蛛一樣撲向雲雀恭彌。
提著浮萍拐的黑發青年眼皮都不抬一下，浮萍拐重重朝著臉抽過去。
貓沢奈奈小聲抽氣，偷偷摸摸自己的臉，光是看著都覺得好痛。
那一下落在臉上，鼻梁都能給打斷。
“貓沢，你快來看。”伏黑惠拿起放在操控台上的卷軸，裡麵一片空白什麼字都沒有留下。
她應聲回頭一看，驚訝道：“這不是封印的咒物嗎？”
專門用於處理一些難以祓除的特級假想怨靈，隻要用咒物將它們封印起來就不用擔心咒靈被祓除後會再次出現。
“這隻咒靈是被某個人偷放出來的，”伏黑惠皺緊眉頭，凝重道：“用來束縛卷軸的紅繩沒有褪色，咒靈不是因為封印鬆動自己跑出來。”
它是被某個人故意放在這裡。
“這裡的咒靈原本可能不是這一隻，”如果真的是什麼回收封印特級咒靈的任務，即便五條悟再不靠譜，也不可能拿這種任務給他處理。
“原本的咒靈可能是二級或是準一級，反正不會太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他決定要進入咒術高專，成為一名拯救好人的咒術師，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
以前的伏黑惠一直沒有想好國中畢業，要不要去咒術高專成為一名咒術師，是直到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紀在八十八橋出事，陷入長期的昏迷不醒，他才下定決心要成為咒術師，並且開始正式接觸這些工作。
貓沢奈奈消化著他的話，恍然想明白：“對了，電車上會出現發鬼，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
誠然電車是町鎮居民重要的交通工具，這裡可能積累了許多上班族、學生或是肩負著家庭重擔成年人的大量怨氣。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與特級假想怨靈無關。
這裡就算要出現咒靈，也應該是與電車各類事件相關的咒靈，而不是發鬼這種恐怖故事中出現在房間或是鏡子裡的鬼怪。
如果說是有人故意放過來的話，那麼假想怨靈的出現就可以說得通了。
伏黑惠唇抿得死緊，緩緩道：“貓沢，你會封印咒靈嗎？”
“伏黑君，封印咒靈是有專門的咒術師負責，不是我能做得來的事。”
貓沢奈奈十分無奈，道：“封印咒靈需要書寫的咒文很複雜，就算上了高專也不是必學的東西，一般術師都不會這個的。”
她隻是通過夏油傑的夢境在高專上過一段時間的課，不代表能繪製複雜的咒文。
少年沉默半晌，開口道：“抱歉，是我太過想當然了。”
想也知道封印特級咒靈的術師不會隨處可見，而能輕易祓除特級咒靈的那個人現在又不在這裡。
“想要學會封印特級咒靈的咒文，術師評定要在準一級以上，否則是不會隨便讓高專的學生接觸。”沒有足夠的實力，就算學會這些也沒辦法在特級咒靈手下撐過一個回合。
貓沢奈奈頭疼歎氣，道：“我們還是想想辦法祓除咒靈吧。”
雖然直接祓除會導致假想怨靈以後再次出現，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們在說什麼……？”
絲絲冰涼如綢緞的觸感垂落在貓沢奈奈肩頭，她應聲回望過去：“是在討論解決咒靈的……”
她話沒說話，怔怔看著幾乎貼臉出現在麵前的咒靈。
長長的發絲猶如蛛網遍布操控室的頂部，被譽為假想怨靈的發鬼倒掛著身體，露出細膩頸部的青白皮膚，猶如電車車廂末端被寄生的女孩，腦袋幾乎不分前後都長滿了頭發。
貓沢奈奈一瞬間失聲，踉蹌著想後退一步卻發現身後早已布滿厚厚的頭發，如同草墊子一樣厚厚一堆堵著她的後背不讓離開。
電車操控室通過車廂的門不是一般的感應門，需要按下正確的密碼以及用上鑰匙才能向裡推開。
剛才沢田綱吉是直接破壞了門鎖進來，現在門被頭發堵得嚴嚴實實連上麵的小窗都無法看透過去。
“貓沢小姐！”“貓沢！”
連接著發鬼本體的頭發連大空火焰都無法輕易燒斷，操控室的空間太小，沢田綱吉甚至不能使出什麼大動靜的招數。
要是把電車操控室打壞了，他們就要準備下去徒手攔電車。
“你的頭發顏色好看……想要……”
斷斷續續的聲音仿佛處在另外一個次元，傳遞過來變得扭曲不堪，帶著嘶啞和乾澀的聲音好似嗓子眼被頭發塞滿，說得艱難無比。
青白的手落在貓沢奈奈頭上，咒靈在細細撫摸她的頭發，不斷念著：“想要……想要……”
尖利的指甲隻要輕輕一蹭就能劃開她的皮膚剝離下頭發。
貓沢奈奈出奇冷靜下來，垂落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勾了勾手指。
她開口問道：“你要我的頭發做什麼？你的頭發不是黑色的嗎？”
漆黑的貓咪走位靈活輕巧避過地麵的頭發，悄然無聲向著發鬼所在的操控室頂部靠近。
狹小的電車操控室空間，原本就不是打算讓這麼多人進來的地方，三個人加上一隻倒吊下來的發鬼以及密密麻麻的頭發幾乎沒什麼活動的空間。
沢田綱吉雙拳燃燒著火焰，狠狠揮落在咒靈散落的頭發，可惜的是這些頭發比起其他車廂的頭發好像更加耐火耐熱，絲毫沒有退縮甚至大有把他也糾纏起來的意思。
“想要、我想要你的頭發……”
即便是假想怨靈也很難擁有完整的思維邏輯回答貓沢奈奈的問題，她隻是不斷念著重複的詞彙，纏繞著手臂的頭發擰做一股變成尖利的發錐。
尖端抵住貓沢奈奈的額頭，絲絲鮮血滲出來。
她怕得厲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她相信黑貓太宰，隻要有【請君勿死】在，她不會輕易死亡。
黑貓太宰落在操控台上，肉墊踩了踩空白的無字卷軸，低頭叼起鮮紅的繩索。
見識過這隻神奇黑貓能力的伏黑惠，眉頭動了動，就算身體被頭發勒得發痛也沒有吭聲。
“喵。”黑貓叼著紅繩，聲音含糊喊一聲。
縱身跳起撲向發鬼的腦袋，指甲彈出死死扣住濃密的頭發，耀目的白光爆發出來，黑貓太宰的身體在術式無效化的白光中變為長長的雪白繃帶。
蜿蜒而潔白的繃帶觸及咒靈的瞬間，它張嘴想發出淒厲的聲音，然而首先被無效化的腦袋令它徹底失去發聲的機會。
爆發盈滿操控室的術式光芒徹底抹消特級假想怨靈【發鬼】的存在。
貓沢奈奈眼睜睜看著黑貓太宰消失，變成一段雪白的繃帶落在她手心，錯愕失聲問道：“小轉，這是怎麼回事？”
“【一段染血的繃帶】停留在這裡太久，到時間回去了。”
她近乎不敢相信，道：“不是說過道具隻要完成祈願，無論想停留在這裡多久都沒關係嗎？”
為什麼太宰先生使用完術式會變成繃帶消失？他連織田作先生的書都沒有看完。
“因為離開是他開始決定好的事，”係統的聲音十分冷靜，不帶一絲動搖：“從他決定完成祈願就回歸道具沉眠，他的時間就進入倒計時。”
【人間失格】的能力退化就是最好的證據。
說好要走的黑貓太宰在這裡停留時間過久，他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依靠著黑貓身體的咒力延續。
“他之前還能繼續留下，是因為他的身體裡麵還有咒力，一旦咒力耗儘身體就會消失變回道具。”
為了延續身體的存續，術式能力會相應程度削弱是正常的事。
想必黑貓太宰也察覺到術式變弱，所以他才會瞄準時機在發鬼的力量核心使用【人間失格】。
消除一隻特級咒靈需要耗費大量的咒力，黑貓太宰原本還能多留幾天，看完最後的一點《天衣無縫》、陪貓沢奈奈入住新家……
可惜在這裡遇到了特級咒靈。
“為什麼這件事不早點告訴我？”她聲音乾澀得厲害，艱難問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太宰先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早知道太宰先生留在這裡的時間是有限的，她肯定會拚命阻止他使用咒力和術式。
像之前一樣在酒店吃吃喝喝看，做一隻什麼事都不用操心的小貓咪。
怎麼樣都好……
這是太宰先生能留下最後的時間……
她卻什麼都不知道，眼睜睜看著太宰先生為了祓除咒靈，耗儘自己剩餘的所有時間。
“太宰治沒有想過要告訴你，決定離開是他的事，決定利用最後的咒力消除咒靈也是他的事。”
“係統不會乾預宿主的決定，自然也不會乾預道具的選擇。”
她用力握緊手心的雪白繃帶，咬緊下唇克製著眼眶發熱的感覺，指甲紮進手心的肉裡攥得發痛都不願意鬆開。
“……連一句告彆的話都不留給我。”
“恭喜宿主成功淨化道具【一段染血的繃帶】，道具正式更名【一段雪白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