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醫生所屬的白大褂,內裡的衣服倒是沒有改變什麼。
織田作犬沉穩回答:“我也是。”
她愣怔一下,隨後看見奔跑過來的織田作犬,驚詫道:“織田作先生也穿著白大褂?!”
原本有著細密順滑皮毛的狗狗身上套著一件白大褂,四爪落地的時候,衣服下擺還會拖在地麵,尾巴垂落左右掃了掃。
“我們都成為了醫院的新人醫生,”貓沢奈奈抿著唇,喃喃著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他們代表的角色是醫院的醫生,那麼病人肯定也會有不同的存在扮演。
“醫院守則上麵的條例都是嚴格約束醫生,待病人十分寬鬆,”她咬住屈起的指節開始思考:“那麼醫院的病人會不會是咒靈?”
醫生不能隨便約束病人的人生自由,不能乾涉病人的行動。
與之相對,病人要離開病房必須要結伴同行,並且在特定的時間回去病房,直到時針轉過一圈才能再次離開。
“這樣的條例看起來對咒靈也沒有什麼好處,”貓沢奈奈滿心疑惑都得不到解答,“難道咒靈也會有製定這種規則的習慣嗎?”
這看起來不像是二級咒靈該有的智慧。
就算是一級咒靈,通過某種術式或是規則能力定下這樣的條例也非常奇怪。
讓人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一切。
織田作犬看著另一邊連接著狗卷棘的鏈條繃直起來,抬頭問道:“貓沢,你有注意附近的變化嗎?”
“什麼?”她不解抬起手,問道:“是說衣服嗎?還是消失不見的醫院守則?”
他搖搖頭,說道:“是血。”
剛才在空蕩無人的醫院一直沒有看見鮮血和臟汙,這回反而能看的真切清楚。
源源不斷傳入嗅覺的血腥味還是一如既往濃鬱厚重,帶著刺激動物嗅覺的氣味。
但這次一直無法看見的血液清晰出現在麵前。
布滿每一個病房內部。
“這裡有血嗎?”貓沢奈奈驚訝不止,道:“可是醫院守則不是說醫院絕對禁止出現血液和臟汙嗎?”
同樣的醫院布局,為什麼這裡反而會出現血跡?
織田作犬沉默安靜沒有出聲,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其中的變化和不同。
略顯耳熟的腳步聲奔跑著靠近,他片狀的耳朵像簾子一般側向動了動,道:“狗卷過來了。”
被分開的幾個人重新聚集起來。
貓沢奈奈驚喜道:“太好了,狗卷君也能這麼快找過來。”
果然開始聽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是正確的選擇。
“海帶。”一路拉著鏈條跑過來的少年抬手示意。
狗卷棘與他們一般都穿著醫生的白大褂,不同的是他的衣服下擺沾染了些許血跡。
“狗卷君是遇見咒靈了嗎?”
貓沢奈奈來不及高興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跡,緊張問道:“是幾級的咒靈,狗卷君沒有受傷吧?”
需不需要她來治療一下。
這樣的話不能輕易說出口,她努力忍著咽回去。
要是狗卷棘沒有受傷或是隻受了一些皮肉傷,使用【請君勿死】給他治療,反而是遭罪讓他平白挨一刀。
他舉手比出一個二的手勢,道:“大芥。”
二級咒靈,沒有受傷。
貓沢奈奈徹底安心,道:“沒受傷就好。”
不需要出動【請君勿死】,她也是鬆了口氣。
“雖然我們已經順利彙合,但是為了安全,這個鏈條暫時還是不解開,”她拉起鏈條示意說道:“狗卷君不需要擔心距離,我往裡麵輸入了咒力,這個可以延伸很長。”
不需要擔心戰鬥的時候會互相影響對方。
他們此前沒有配合過戰鬥,連訓練都沒有試過在一起,貿然湊在一起攻擊,不可能打出什麼好的配合。
最好的作戰方式還是各自作戰,有需要的時候再搭把手援助一下。
狗卷棘點頭道:“鮭魚。”
“好了、我們去探一下附近的病房,”貓沢奈奈緊張幾分,說道:“開始把我們帶進來的醫院守則與這裡肯定有什麼關係。”
醫院守則重點提過的病房和醫生辦公室,肯定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我們現在是醫生,不會受到醫院守則的規定影響。”
貓沢奈奈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其實緊張的心情不少半分。
按說領域或是異空間都是屬於特級咒靈的專屬,咒術連的任務撐死一級,不會出現過分誇張的咒靈。
不然就是陷咒術高專過來支援的人進入危險境地。
特級咒靈不是一般咒術師能解決的存在。
咒術界現有登記的特級咒靈不過十六隻,可能還有彆的沒有被記載下來,但也不會這麼隨處可見。
饒是貓沢奈奈曾經見過三隻特級咒靈,也不敢說自己會這麼“好運”再見到特級。
【夢魘】當初是準一級咒靈,通過宿儺的手指提升實力到特級。
【發鬼】是咒術界曾經抓捕封印過的特級假想怨靈。
她真正遇見沒有登記過的特級咒靈隻有【真人】。
至於銀狼立原變成的戰車咒靈,她沒有計算其中,因為這是道具靈魂受到汙染而轉變咒靈化並非這個世界原生的咒靈。
“這裡看起來也不太像是領域,”貓沢奈奈舔了舔乾澀的唇瓣,說道:“應該是咒靈有什麼術式能藏起自己。”
他們根本所在的位置沒有變換,還是開始進入的醫院。
織田作犬肯定點頭,道:“氣味是一樣的。”
他一直在這裡嗅到的血腥味以及消毒水混雜的腐朽發臭氣味沒有變化,可以推測的是障眼法或是空間之類的術式能力。
得到織田作犬的肯定,貓沢奈奈鬆了口氣,走進病房不由凝起眉頭:“這裡的病床和床底下都是血。”
滿滿一片染紅床鋪被褥以及正下方床底下的位置。
醫院的病床不會鋪設特彆厚的床墊,但是足以讓鮮血滲透床墊滴落床底的血跡,當時的出血量肯定不會少到什麼地方。
狗卷棘伸手摸了把床頭櫃,手指指腹間都沾染上深色的灰塵,他張開五指向貓沢奈奈揮了揮,道:“金槍魚。”
“有灰塵?”貓沢奈奈探頭過來,跟著摸了一下:“而且好多灰!”
這裡的床頭櫃看起來許久沒有人擦過一般,積累著厚厚的灰塵。
“這裡跟醫院守則寫的完全不一樣,”她忍不住再次環顧病房,困惑著道:“還是說醫院守則存在,這些血跡和灰塵就無法看見?”
所以醫院守則的行為到底算是觸發咒靈的陷阱還是解除咒靈的障眼法?
織田作犬走向窗戶的位置,往外麵看一眼:“貓沢,你們來看。”
原本相鄰著這棟病院的大樓不見蹤影,臨近的位置都是山林樹木。
“不見了?”貓沢奈奈扶住窗框,抬頭出去張望幾眼:“那邊的樓真的不見了。”
停在精神病院門口的深色轎車還能看見,隻是開始站在車外的輔助監督已經回去車上等待。
“喂、你是新來的醫生嗎?”樓下的窗戶同樣探出一個腦袋,衝著她喊道:“不要這樣把頭探出去,會招到那個家夥的注意。”
貓沢奈奈愣了愣,恍惚應聲:“啊、好的。”
她縮回腦袋,看向狗卷棘和織田作犬道:“三樓的這個病房有活著的人,我們下去看看吧。”
雖然被精神病院穿著病服的人提醒,有種微妙的感覺。
但進來這麼久,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活人,不管對方是病人還是醫生都要下去看看。
最起碼要了解一下,北海道這邊與咒靈共存的非術師都是怎麼想的。
“剛才跟我打招呼的人,他穿著病服可是看起來不怎麼像是精神病人。”
貓沢奈奈懷著幾分迷惑跟他們解釋,道:“他看著精神狀態與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其實她以前也沒有見過精神病人,不知道真正的精神病人會是什麼樣子。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的情緒相當穩定。
“明太子。”狗卷棘提醒著道。
貓沢奈奈沉重點頭,低聲歎道:“狗卷君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放下戒心。”
北海道這邊的情況實在太過奇怪,祓除咒靈不需要疏散非術師,導致她現在看見一個人都不知道對方是失蹤的咒術師還是病院內部原本的病人。
咒術連的一級任務肯定不會簡單。
隻是要她祓除咒靈的同時又要保護非術師,尋找失蹤的咒術師,實在不是什麼容易兼顧的事。
稍有不慎連他們也會陷入咒靈的陷阱。
這要如何去保護呆在病院裡麵的非術師。
“剛剛在下麵沒看清楚,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和男生,”穿著條紋病服的青年,衣服後背還印著病院的全稱,笑嘻嘻問道:“你們是咒術連派來的咒術師嗎?”
貓沢奈奈遲疑片刻,點頭順勢應下:“你之前有見過類似我們這樣的人嗎?”
他看起來不像是咒術師。
不知道跟北海道的非術師能解釋多少,索性默認自己是咒術連的人。
“來祓除咒靈的人嗎?”
他乾脆點頭,笑著回答:“來了三個,但是都沒有解決這裡的問題。”
狗卷棘默默打量著他的神情和病房內的擺設。
不同於樓上的病房,青年所住的病房十分乾淨整潔,沒有半點血跡臟汙,窗台縫隙的位置看著也是乾乾淨淨。
“你不會害怕嗎?”
貓沢奈奈十分不解,問道:“來了三個咒術師都沒能祓除這裡的咒靈,你為什麼還能這麼開心?”
她沒有感知錯,青年的情緒是真的開心。
看見他們出現,升起開心的情緒,提到前麵三個咒術師同樣是開心的情緒。
半點沒有要害怕這裡的咒靈意思。
“我為什麼要害怕?”他聳了聳肩,語氣輕鬆回答:“咒靈不是生活中很常見的一部分嗎?隻要咒術連的人來就能處理好。”
貓沢奈奈凝蹙著眉頭,緩緩道:“但是之前咒術連的咒術師都沒有成功祓除咒靈,他們在外麵的狀態是失蹤。”
她小心打量著青年的表情變化,問道:“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出發任務地點祓除咒靈的咒術師不一定會死去,要是能找回他們的身體就算受著重傷也能治療好人。
“還在醫院裡吧?”青年回答的態度很無所謂,道:“我不太關注咒術師的行動,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反正隻要咒靈沒有祓除,咒術連就會繼續派人過來。”
貓沢奈奈咬了下唇,決定換一個問法:“那你知道咒靈在什麼地方嗎?你們要避開咒靈的活動位置,應該知道咒靈在什麼地方吧?”
就算要與咒靈共存,呆在咒靈不會靠近過來的位置。
至少也要知道安全的位置以及危險的位置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知道,”青年伸手指向牆上的時鐘,說道:“當時針和分針重疊在一起指向八的時候,咒靈就會出現。”
他笑了一下,道:“那個時間是八點四十分吧。”
“重疊在一起指向八?”貓沢奈奈轉頭看向牆上的時鐘,揮動鏈條將時鐘纏著取下來,“是隻要指向八就可以了?”
時針和分針不會在逢八的時候重疊在一起。
她感覺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情緒會異常激昂,不像是在撒謊。
但他說出口的話無疑又是不可能出現的事。
要麼是他在撒謊、要麼是這個時鐘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興致勃勃問道:“你要自己調整時間嗎?”
“之前的咒術師都是等著時間再出去對付咒靈,你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
貓沢奈奈低低應了聲,道:“我們趕時間。”
“織田作先生,請幫我留意一下附近的危險。”
織田作犬低吠一聲,走過去咬住狗卷棘的衣服拖著他一起站過來,“貓沢問一下他,醫院其他病人的事。”
整個精神病院不可能隻有一個病人。
醫生護士還有其他的病人。
他看似知無不言,什麼都願意回答,但在這裡遇見的人說出來的話,不知道有幾分是可以相信的。
黑手黨都知道要找值得信賴的人獲取情報,他們卻隻能依靠這個呆在醫院的病人了解咒靈與咒術師的事。
太過片麵的情報讓人不知道是否可以相信。
“請問醫院其他的人,他們還在這裡嗎?”貓沢奈奈調整時鐘指針的動作停住,她一抬頭發現青年在緊緊盯著她的動作,嘴角高高揚起笑容。
危險與寒意一同升起,她用力咬了咬舌頭逼自己冷靜下來。
“醫院的其他人?他們自然是都在自己的病房……”
輸入進鏈條的咒力自然傳導經過織田作犬,再到達狗卷棘的手腕鏈條末端。
少年當機立斷捏住拉鏈拽下來,張開嘴露出舌麵的咒紋,道:“【說實話。】”
咒力經流過舌頭再通過兩頰的蛇目向外傳遞,直直標記中目標人物。
一直笑容不絕說著話的男人驚訝一瞬,不由自主說出真實的內容:“病人都在醫生辦公室,原本是醫生的人在這裡會變成病人收治入院每天接受醫生的治療。”
“咒靈會在八點四十分出現在病房,其他時間咒靈都是呆在病房以及醫生辦公室以外的地方。”
想要隱瞞的話克製不住喋喋不休,全部吐露出來。
隻要是貓沢奈奈他們的問題就隻能如實回答。
狗卷棘捂住嗓子低低咳嗽,直接開始給自己灌喉藥。
貓沢奈奈快速瞥一眼,忍著擔憂繼續問道:“為什麼你不會害怕?”
不會害怕咒靈到底是北海道非術師的特性,還是隻有麵前這個人會這樣。
他居然一直到現在,情緒都是輕鬆愉快的狀態。
一度讓貓沢奈奈認為自己對情緒的感知出現什麼差錯。
“我怎麼可能會害怕這裡?”
壓製著青年必須要說真話的咒言失去效果,他卻沒有要繼續說謊隱瞞他們的意思,張開雙臂道:“這裡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會害怕?”
“這裡的咒靈、這裡的規則、這裡的一切都是由我來掌控製定,我怎麼可能會害怕自己的力量?”
貓沢奈奈咬住下唇,反手抽出彆在腰後的匕首,聲音如擠出喉嚨一般:“詛咒師……”
造成咒術連三名二級咒術師失蹤,又把精神病院一手變成現在這樣的詛咒師。
實力至少在準一級或是術式能力非常特彆,可以壓製住好幾名二級咒術師。
“前麵來的咒術師都在什麼地方?”匕首架在詛咒師青年的脖頸,貓沢奈奈壓著不安道:“你剛才的話沒有提到前幾個來的咒術師。”
這個人居然還在笑……?
他好像絲毫不害怕架在脖子上的刀,依舊在笑嘻嘻半點沒有害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