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蘭波先生麵對寒冷的天氣會有這麼積極想要出門活動的心態。
她轉而好奇問道:“蘭波先生和立原先生買了什麼書?”
搬回高專宿舍的大堆詩集,她現在都沒看多少,倒是金蟒蘭波他們看得最多。
金蟒蘭波偏好詩集,會把書堆裡的詩集都選出來單獨看、織田作犬偏好,會選出專門寫的作家的書看、黑貓太宰和銀狼立原沒有什麼特彆的傾向愛好,一般有書都會選擇看看。
不過也是一個主看、一個主看詩集。
“雨果和波德萊爾的詩集,”蘭波安靜片刻,輕聲解釋道:“我喜歡看法語原文的詩集,翻譯成日語的詩句有些失去了原來的韻味。”
之前貓沢奈奈買回來的詩集都是日語譯本,並不是翻譯得不好或是詩句不美,隻是再精妙出色的翻譯家翻譯出來的詩句也不能完美傳達作者詩人落筆時的心情。
貓沢奈奈恍然明悟,笑著道:“下次出門的時候,我再去找找魏爾倫先生和蘭波先生的原文詩集。”
就算是同一個詩集,經過不同的翻譯家翻譯也會出現些許微妙的不同。
正是那點微妙的不同,讓詩句失去其中蘊含最深的美麗之意。
“我買的川端康成和宮澤賢治的詩集,”少年立原溫和笑笑,道:“他們好像都是這個世界有名的詩人。”
與蘭波不同,立原其實沒有那麼強烈想要自己外出買書的心情。
他也不是久居在日本的外國人,看本國詩人的詩集也不會有譯本翻譯出現不同的情況。
立原會跟著蘭波一起出門,隻是不放心怕冷畏冷到極致的蘭波單獨出門。
他害怕人會走半路被冷得倒下直接開始冬眠,好在事情沒有他想的這麼糟糕,蘭波會怕冷,但還是安安穩穩回到家。
“能買到喜歡的書真是太好了,”貓沢奈奈推著他們進去客廳,關切道:“蘭波先生和立原先生先去被爐裡暖和一下身體,出去一趟身上都變得冷冰冰。”
她隻是手貼在他們的毛衣後背都感覺到陣陣冷意,怕是臉頰、雙手這些裸露在外的皮膚會更加冰冷。
“呼……”
金蟒蘭波長長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要攤平趴在被爐上,慢慢道:“隻有回到被爐,我才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外麵實在太冷了。
氣溫低,刮著陣陣夾風帶雪的寒冷直直撲向臉麵和耳朵雙手,寒冷猶如帶著利刺尖矛的士兵,狠狠防禦薄弱的地方戳刺而來,留在冰凍一般的特殊攻擊。
他不害怕術師的攻擊,反而要被外頭的寒冷風雪弄得身體止不住打顫想縮起來保存溫暖。
“好溫暖,”立原坐在蘭波另一側的位置,雙手相互搓了搓感受屋內的溫暖在逐漸驅逐他身上的寒意,笑笑道:“我算是明白蘭波先生為什麼這麼喜歡被爐。”
在寒冷的天氣安安心心呆在溫暖的被爐,確實會給人愜意和治愈舒適的感覺。
“太宰先生和織田作先生呢?”視線掃過客廳和廚房一圈都沒看見黑貓和獵獅犬的身影,立原不由疑惑問道。
他們出門的時候,黑貓和獵獅犬都在客廳給貓沢奈奈幫忙。
“織田作先生跟沢田夫人去了商店街,”貓沢奈奈煮著味增湯,湯勺攪和攪和再把切好的豆腐丟進去一起煮,“太宰先生在閣樓找東西。”
“在閣樓找東西?”立原開始疑惑道:“我們家有什麼東西是放在閣樓的嗎?”
雖說並盛町的房子不小,有庭院有兩層的房間和一個開辟出來的小閣樓,但他們五個住在這裡的時間不長,連一二層的房間都沒有填滿,東西更不會放去閣樓容易落灰又不好翻找的地方。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她托著下頜,奇怪說道:“太宰先生說是準備給我們的驚喜。”
內容和體積都是謎的驚喜被太宰治偷偷趁著他們不在並盛町這段期間藏進閣樓,她說要去幫忙一起搬的時候,太宰治又說不是很重的東西,他一個人就能搬下來。
還神神秘秘讓她呆在一樓,等派對快結束的時候再把驚喜拿出來。
在此之前,她和其他幾人都不能去偷看。
“驚喜嗎?”還沒清晰認識太宰治性格的立原笑著道:“還真是讓人期待。”
貓沢奈奈眨了眨眼,一時沒有對這句話評價什麼。
饒是她再怎麼相信太宰治,也覺得太宰治口中的驚喜可能跟他們想看見的驚喜並不是同一種存在。
很難想象太宰治會把什麼當做驚喜準備給他們。
“織田作先生和沢田夫人好像回來了。”立原若有所思轉頭看向玄關的位置,果不其然下一刻門鈴聲響起。
他起身離開被爐去給織田作犬和沢田奈奈開門。
“歡迎回來。”
沢田奈奈看著麵前陌生的少年,忍不住笑道:“你是奈奈的朋友嗎?”
她沒見過銀狼立原人型的樣子,包括其他幾隻小動物變成人的樣子。
“咳、我算是奈奈的家人,”少年立原乾咳一聲,接過他們手裡的購物袋轉移話題,道:“沢田夫人和織田作先生快些進來吧。”
織田作犬十分習慣在玄關處的毛巾蹭過爪子肉墊,把踩得臟兮兮都是雪和泥土灰塵的爪子蹭乾淨,道:“今天是要變成這樣吃火鍋嗎?”
玄關處不止有貓沢奈奈的皮靴還有三雙男式皮鞋,看樣子他們都是變成人回來一直沒有變回去。
立原彎腰俯身小聲在他耳邊道:“變成人吃火鍋會方便一點。”
不需要貓沢奈奈她們專門照顧,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織田作犬恍然大悟,道:“我出去變成人再回來。”
行動力極強的織田作犬轉身再次出門,留下沢田奈奈疑惑道:“為什麼織田作又出去了?”
“織田作先生今晚要去朋友家過夜,晚點會有另一位織田作先生過來,”少年立原找著借口說道:“咳、也是奈奈的朋友。”
無法把動物變人的真相告訴沢田奈奈,更不能說什麼式神術師之類的話,隻好用這樣的借口先簡單把話圓過去。
好在沢田奈奈並不是喜歡深究的人,對於第一次見麵的少年立原說的話全部都簡單相信並接受。
“奈奈,需要幫忙嗎?”
貓沢奈奈回頭一看,輕點頭笑道:“沢田夫人今天是客人,隻要坐下好好休息等著派對開始就好。”
總是一個人呆在家裡忙碌,難得有一天清閒時間,不必麻煩沢田奈奈再辛苦為他們幾個準備派對的晚餐。
“奈奈這麼說,還真是讓人期待。”沢田奈奈笑得溫柔又燦爛,她沒有立刻離開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開始不著痕跡幫忙處理一些簡單的小事。
她無奈又感動,小聲喊道:“沢田夫人……”
明明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今天派對裡的幾位客人,”沢田奈奈回頭看向客廳一眼,笑著問道:“今天來的幾位客人都是奈奈的家人嗎?”
看著都是很出色的男孩子。
“是的,”她毫不猶豫點頭,道:“他們都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由係統和祈願召喚出現在她身邊,一直幫助她、陪伴她的重要家人。
沢田奈奈輕聲歎息,道:“真是可惜。”
“?”她不解看著沢田奈奈,疑惑問道:“什麼可惜?”
“我還以為四個男生,總有一個是奈奈喜歡的人,”沢田奈奈再度惋惜歎氣,道:“沒想到都是家人。”
她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沢田奈奈的意思,慌張開口解釋:“蘭波先生他們真的隻是我的家人,我沒有想過其他的事。”
什麼戀愛方麵的事,她想都沒有想過。
以前的貓沢奈奈能不能活過十八歲都不知道,自然不敢去想成年以後找一個喜歡的人戀愛結婚組建家庭的事。
現在的貓沢奈奈已經擁有健康的身體,不需要再擔心突然某一天會死在基因缺陷產生的重病之下,可戀愛之類的事還是想都沒有想過。
“奈奈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孩子?”見今天派對的四個都不可能是貓沢奈奈喜歡的人,她又興致勃勃道:“說不定我可以給奈奈介紹一下。”
呃……
怎麼說呢……
貓沢奈奈有些不好意思撓撓側臉,小聲道:“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戀愛和結婚生子什麼的,總覺得是距離她很遙遠的世界。
她身邊認識的人幾乎沒有幾個結婚的。
高專的學生且不說,五條悟和夏油傑準備三十歲都沒想過要找什麼女朋友,高專的其他教師也都是孤家寡人,就連認識的警察先生都是獨身。
這種全員單身的情況,她找男朋友似乎有些不合群。
貓沢奈奈這麼想著,也不由這麼小聲說道。
“奈奈怎麼可以這麼想?”沢田奈奈突然激動起來,雙手壓住她的肩膀把人掰過來正麵對視,語氣十足認真:“身邊的人怎麼樣是他們的事,奈奈完全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如果奈奈是因為自己不想戀愛或是沒有喜歡的人而不戀愛,我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但如果是因為身邊的人都不戀愛,所以奈奈也不戀愛,這絕對有哪裡不對!”
彆人怎麼樣與貓沢奈奈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他們獨身,貓沢奈奈就一定要跟著獨身。
想不想戀愛都應該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不是受到他人的影響。
“奈奈要是找不到戀愛的感覺,要不要試試跟綱君約會?”沢田奈奈的神情認真得有些嚇人,“綱君還是單身,隻是體驗一下約會和戀愛的感覺,可以找綱君試一試!”
“我覺得綱君還是個不錯的孩子,奈奈要是想戀愛可以第一時間考慮綱君。”
貓沢奈奈愣愣應聲:“啊?”
今天的沢田夫人,情緒似乎特彆激動亢奮。
“非常感謝沢田夫人的好意,但是……”
她仔細考慮過沢田奈奈的話,謹慎回應道:“綱吉先生在意、咳,在南極那邊也很忙,難得回來並盛町一趟,他還是想多陪陪沢田夫人的吧?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實在有些讓人慚愧。”
沢田綱吉在意大利的工作,沢田奈奈還不知道。
她倒不是對黑手黨有什麼意見,隻是綱吉先生回來並盛町的本意是為了陪伴家人,卻要無端抽時間出來應付她,連陪伴家人的時間都要減少。
這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而且她對綱吉先生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特殊好感。
充其量是覺得,綱吉先生是個好人。
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人,跟想要交往在一起的心情相差還是有些遠。
“隻是一次兩次沒有關係,”沢田奈奈滿臉可惜說道:“不過奈奈要是完全沒有想法就算了。”
比起兒子回來探望自己,她其實更關心他的終身大事。
明明中學的時候,身邊還有幾個可愛的女孩子。
雖然不知道綱君到底喜歡哪個,但好歹不是看著要孤獨終老的樣子。
最近幾年綱君確實是越來越像個成熟可靠的大人,隻是戀愛方麵的神經反而倒退了很多的感覺。
“奈奈對綱君沒有興趣,要不要見見彆的男孩子?”沢田奈奈眸光閃亮,笑意盈盈說道:“綱君中學時代有幾個玩得很好的朋友,都是不錯的男孩子。”
貓沢奈奈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人的身影,艱難問道:“綱吉先生玩得不錯的朋友……難得裡麵是有一個姓雲雀的先生嗎?”
“對啊!”沢田奈奈雙手一合,笑道:“奈奈也見過雲雀君?那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吧?”
“不不不!”貓沢奈奈連連搖頭,道:“雲雀先生是個好人,隻是我實在不能耽誤他的時間。”
雲雀恭彌可是並盛的守護神。
有著守衛並盛一輩子的遠大目標和理想,看著要結婚也是跟並盛結婚的男人。
她住在並盛接受並盛守護神的些許庇護,已經覺得十分滿足,不敢再多想什麼。
“這樣嗎?”
沢田奈奈難掩失落,一手托著臉頰苦惱道:“奈奈真的完全不想戀愛嗎?”
“我、”她猶豫片刻,低聲誠實說道:“我以前從來沒有機會考慮這個,也不敢想這個……”
她以前的身體無論跟誰在一起戀愛,都是拖累彆人的負擔。
沒有誰會想跟遲早要死的人在一起。
“我感覺自己這樣就很好了。”她回頭望向客廳裡,蘭波先生整個人懶洋洋趴在被爐上麵,織田作先生和太宰先生好像在聊著什麼,立原先生在翻著新買回來的詩集。
要是她真的跟什麼人戀愛,真的要跟什麼人在一起。
這樣和諧溫暖的一幕,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存在。
貓沢奈奈懷著這樣的憂慮,聲音很輕說道:“我害怕改變。”
因為不知道改變是往好的方向而去,還是往壞的方向而去。
與其為了不知道、不確定的未來,還不如就這樣維持現狀。
反正愛情在她的生命從未來過,沒有體會過的情感就算將來不會擁有也不會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