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先生果然是故意的,”她輕哼一聲,軟軟抱怨道:“我之前還以為自己是不舍得跟治先生分開出現的錯覺。”
結果這都是太宰治耍的小心機,這隻連心眼子都是黑的黑貓,肚子裡滿滿裝的都是黑水。
“奈奈不想我跟去學校,”太宰治伸展手臂把她抱進懷裡,依戀蹭著她的側臉發頂,道:“可是分開的時間太過漫長,我會忍不住一直想念奈奈。”
開始隻是偷偷去看一陣再離開。
時間漸長,太宰治不再滿足這樣躲著貓沢奈奈視線的偷看。
他要戀人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她的注意和心神都落在他身上全心全意看著他的時刻,是太宰治最滿足安心的時刻。
“上課的幾個小時而已,”她靠著太宰治的肩膀,頭微微後仰跟他說話,軟聲細語的聲音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午休的時間,我不是也會出來嗎?”
她又不是一整天都呆在大學校園,沒有社團的貓沢奈奈一天就幾節課,上完就可以離開根本沒有耗費多少時間。
“我想一直看著奈奈,”他親了親她的側臉,唇瓣落在臉頰的觸感消失得很快,腦袋卻一直靠著貼過來,“隻要看著奈奈,我就會很安心。”
太宰治沒有撒謊。
他跟在貓沢奈奈身邊上學,除了躲著她的視線呆在視角盲區或是不容易被人發現的陰影位置,多數時間都是很安靜看著貓沢奈奈。
看她專注認真的神情、看她低頭壓在筆帽上沉思、看她握著筆寫下一片工整漂亮的筆記……
太宰治眼裡的貓沢奈奈有很多很多,他跟去學校也不是想乾什麼搗亂的事,隻是單純覺得看著貓沢奈奈時間會過得快一些。
在咖啡廳看書的時間過得很慢、在橫濱國立大學外麵一圈圈散步等著太陽升上頭頂很漫長,所有失去貓沢奈奈的活動在他看來都是漫長而無趣的事。
看書無聊、下棋無聊、畫畫無聊……
這些都是太宰治成為黑手黨首領以前嘗試過的事,無法讓他提起興趣、打起精神還不如乾看著貓沢奈奈上課困擾的小模樣。
起碼他覺得看著貓沢奈奈困惑看著講台上教授講授的內容,一臉似懂非懂頭痛又困擾的樣子十分有趣。
“治先生呆在我身邊,我也會特彆安心。”她聲音小道。
窩在太宰治懷裡的戀人身軀柔軟帶著幾分讓他迷戀的溫暖,她微微昂著頭小聲而堅定說著表露真心的言語讓他空蕩蕩的心一點點填補上重量。
以前的太宰治就是一枚破碎的空瓶子,不管裝進多少水都會漏出去。
布滿瓶身的裂痕和缺少的部件讓他看起來與身邊完整的瓶子格格不入。
其他人的瓶子都是完好無損可以正常倒入水,不會順著裂痕滲透泄露出來。
他們的瓶子容量有限,可也能正常裝水倒水。
但太宰治的瓶子不同,他的瓶子從一開始就是破碎布滿裂痕,不管往裡麵裝多少水都會順著縫隙漏出來。要是想一次性加入大量的水直接灌滿瓶子,布滿裂痕的瓶子或許會被大量的水撐破,裂成一片片再無法拚湊起來的樣子。
支離破碎的瓶子從未想過自己有被填滿的一天。
如同太宰治不認為自己會遇到值得他留戀的人。
“在學校的時候,因為覺得治先生好像在看我,我總是想表現得更好一點。”貓沢奈奈順手拿過桌麵的繃帶,一圈圈給太宰治的手纏上。
她不是特彆外向的人,想要坦然向戀人表明自己的心意必須要找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能說出讓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的話。
“不過我不是沒有好好學習,”她努力給自己辯解一句,說道:“就算沒有治先生看著我,我也會好好聽課。”
怎麼說也是她自己辛苦考上的大學,怎麼可能每天浪費時間上課打卡。
太宰治輕吻了吻她的耳,忍俊不禁道:“我知道,奈奈一直都是努力的好孩子。”
為了完成跟中原中也的約定也為了過去夭折在醫院的貓沢奈奈,她考上橫濱國立大學給過去的自己畫下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的戀人不是什麼非常熱情開朗的女孩子。
但那顆溫柔細膩的心注意到他的破瓶子,表麵和內裡都布滿裂紋似乎用力一碰就會碎。
不能像普通的瓶子一樣直接注水,意識到這個問題以後,她開始笨拙地修補,試圖把易碎的瓶子修補成完好的模樣。
可太宰治的瓶子要是這麼容易修好,他也不會一直都保持破瓶子的樣子。
他沒有阻止貓沢奈奈試圖修瓶子的舉動,可心底依舊不認為她能填補好自己的瓶子。
太宰治很清楚自己有什麼缺點,不管外人說他多麼厲害、心思深沉智計過人,可隻要他不是完美的人終究會有缺點。
他的缺點很明顯,自己一直都知道卻沒有想過要修補。
而貓沢奈奈一個認識不久的小姑娘想修好他的瓶子往裡麵注水,在當時的太宰治看來是十分可笑的事,他懷著不知道什麼樣的心情聽從她的第二次召喚重現這個讓他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世界。
看著她緊緊抱住他一遍遍告訴他,她需要他非常非常需要,那一刻太宰治真切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貓沢奈奈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明明不是這麼需要卻把自己說得無法離開他一樣。
貓沢奈奈是個小騙子。
為了讓他留下來什麼謊都會說的小壞蛋。
到最後屬於太宰治的破瓶子也沒有被她修好,布滿裂紋將碎未碎的瓶子被鎖鏈一圈圈纏繞起來,裝進去的水還是會順著縫隙流出來。
但這次貓沢奈奈選擇用自己的瓶子裝住他的瓶子,全部接住瓶身縫隙漏出來的水,讓裝滿水的瓶子溫柔保護著裂紋開口的瓶子。
不管太宰治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的戀人都選擇包容他。
這讓他怎麼能放手。
從未裝滿的瓶子第一次感受到滿滿的重量,被名為水、名為愛的情感圈住籠罩,讓他的瓶子壓在另一個瓶子底部就算破碎也無法離開“水”的包圍。
布滿裂紋的破碎瓶子就算要碎也會碎在戀人的瓶子裡,牢牢占據著她心底的位置,不允許這裡再裝進旁人的瓶子或是想要傾倒進來的水。
“我一直都在看著奈奈,”優雅低沉的聲音說得很慢很緩透著幾分隱藏不去的笑意,“不管奈奈有什麼改變,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她有些忐忑問道:“要是我以後變成治先生不喜歡的人呢?”
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容易生出這樣的隱憂。
心思細膩對身邊人的情緒敏感的同時,貓沢奈奈偶爾也會多想一些以後的事。
戀人之間的七年之癢或是性格改變而帶來的熱情消退和矛盾,這些都是情感問答裡經常會出現的問題。
書上總說人與人之間的吸引是有著某種特質,可她根本不知道太宰治是被她身上什麼特質吸引。
“我喜歡的是奈奈,”不管貓沢奈奈變成什麼樣的人,太宰治都不會變心,“隻要是奈奈,我就會一直喜歡。”
說喜歡還淺薄一些,說愛又不夠純粹。
太宰治的情感混雜著愛與獨占,不管戀人以後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放手的扭曲執著。
“治先生說得太隨便了。”
他的戀人還感覺不到他的危險,靠在他懷裡嘀嘀咕咕抱怨,繃帶幾乎要把他兩隻手給綁起來,“我都不知道治先生喜歡我什麼,要是我以後變了沒有治先生喜歡的地方……”
她聲音一頓,有些不敢繼續說下去。
“我喜歡的是奈奈的靈魂,”太宰治的聲音從容冷靜,被她用繃帶纏繞住雙手也不急著解開甚至反客為主把戀人的手給套進來,不讓她輕易掙脫開,“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喜歡你。”
死後他們也會一直在一起。
貓沢奈奈的靈魂永遠在他身邊不會離開,這一點光是想想都讓他想愜意喟歎出聲。
他張口咬住發紅的耳朵尖,細細研磨舔吻留下濕潤的水痕,惹得敏感的戀人抓緊他的衣袖繃緊身體,她輕哼著問道:“治先生不會害怕嗎?”
貓沢奈奈有點想轉頭看看太宰治的神情。
他是不是好整以暇在欣賞著她的緊張忐忑,自己絲毫不覺得女孩子這點擔憂值得放在心上。
“奈奈是我的,”他不會正麵回答貓沢奈奈的問題,隻一遍遍吻著她,道:“我也是奈奈的。”
彼此屬於對方的靈魂,永遠不會分離。
牽絆著太宰治留在貓沢奈奈身邊的情感不止是愛意,還有更多更多複雜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存在。
“我會一直注視著奈奈,一直呆在奈奈身邊。”所以貓沢奈奈不可以離開。
不可以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不可以離開他身邊去往彆人的懷抱。
溫柔的吻如同火苗點燃身體的熱度,她失神喘息甚至分不出彆的心思去留意戀人的話,隻能伸出雙手用力抱緊他。
“……說好了,要一直看著我。”極力想要克製的聲音還是沒忍住,她一口咬在太宰治的肩膀上,用力得幾乎一下見血。
成為咒術師的人都會有點瘋性在身上,這句話或許沒有說錯。
即便貓沢奈奈被譽為最不像咒術師的咒術師,過分正常呆在高專反而看起來很不正常。
但她的心底也有著這樣類似病態的不安,迫切在意戀人的注視。
太宰治對她的在意以及她在意太宰治的程度都是雙向的,他們都希望戀人心底最重要的人是自己,無論走到哪裡,他們都是戀人最在意且第一時間會看見的人。
戀人的視線與心神注意,一些讓人滿足的情感。
過去的貓沢奈奈無法強求朋友、兄長的全部注意,整日整日一個人呆在病房無聊看著窗外無法離開,她不會發現自己心底隱秘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現在的貓沢奈奈卻可以坦然直言,戀人的注視會讓她感到心安。
所有的不安忐忑都會在太宰治的注視下快速瓦解,支撐起她的內心變得更加強大。
“治先生不看著我,我會很寂寞的……”
不僅僅是太宰治需要貓沢奈奈,她也同樣需要她的戀人。
“奈奈,我愛你。”修長的手指扣緊戀人稍小的手,十指相扣緊密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