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兒子過來了,他剛開始還高興了一會,哄著自己的兒子跟二弟的兒子,說了不少話,說著說著,覺得有點不太對。
“你們娘呢?”他問。
薑附子撓了撓因為流汗而發癢的脖子,小心地看著他爹,又看了眼趴在二叔懷邊睡著了的堂弟,敏銳地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可他不敢在爹麵前撒謊,即使他以往的日子裡,基本上對爹爹沒有什麼印象。
“娘待在她屋裡,不出來。”
大哥愣了一下,下意識追問:“她待屋裡不出來乾啥?”
問完,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她待在她、的、屋、裡不出來!那你是怎麼吃飯睡覺的?”
薑附子縮了下肩膀,“大姑姑把我抱到小叔他們房裡,三叔帶弟弟睡,小叔帶我睡。”
大哥躺在這床上,隻覺得一口血氣都湧上了喉嚨口。
家裡兩個年長的男人受傷臥床,是未出嫁的妹妹在照料,他們倆的媳婦不說過來做些分內的事,還把兒子也拋給了他們妹妹照料,這是當嫂子的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去,把你娘喊過來,讓她當麵跟我回話!”他眼睛裡都充起了紅血絲,可見是氣的很了。
薑附子不敢不聽他爹的話,羨慕地看了睡著的兩歲堂弟一眼,然後立刻小跑著去他娘那屋。
“娘!娘!爹喊你去他那邊!”薑附子先是在門外喊,好一會沒人應,又開始拍打房門。
拍打的力道由輕到重,最後沒收著勁,直接把門給打開了。
薑附子楞了一下,直接進屋去,在屋裡晃了一圈,隻見到屋裡亂糟糟的,卻沒見著他娘,“娘?”
他有點恐慌。
才五歲的孩子,害怕地在門檻坐下,極力梳理了一下——他爹不知道怎麼生氣了,要喊娘過去,他過來喊娘,娘不見了……
怎麼辦?
他不知道怎麼辦。
他太小了,思考能力有限。
思來想去,他不敢一個人去給爹回話,就站起來拍拍屁股,先到廚房找到他小叔,問清薑白芷去大河那邊了,乾脆一路跑出門,去找他的白芷大姑姑做主。
一家子人都這樣,碰到事情拿不定主意,總想著去問問管家的薑白芷。
屋裡頭的大哥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他兒子帶著他媳婦過來,越等越納悶。想著兒子才五歲,怕是被他娘哄著玩去了,也沒有急著使喚外頭的弟弟喊他們過來。
“臭小子,等白芷回家來,娘兒倆都得教訓一頓。”這麼想著,他又困頓地睡著了。
渾不知他爹打算要教訓他一頓的薑附子,則是一路小跑著,去了大河邊,左右張望尋找半天,才找著薑白芷他們。
“大姑姑!”薑附子眼前一亮,“大姑姑!我娘不見了,我爹要喊她過去,怎麼辦呀!”
小孩子顛顛簸簸地跑到河邊,向薑白芷投去求救一般的小眼神。
薑白芷收住漁網,提著網裡麵大約六十多斤的魚,從沒過大腿的河水裡走出來,把包著魚的漁網丟在沙地上,“怎麼回事?”
薑附子哪裡知道怎麼回事,隻能儘自己所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講給薑白芷聽。
“你說你娘不在她屋裡?”薑白芷抓到了重點。
“嗯。”薑附子最為難的就是這一點。他爹要喊他娘過去,但是他娘不見了!
薑白芷揉揉眉心,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等會,我回去找你娘。”薑白芷看了眼還在努力洗衣服的弟弟妹妹,過去幫了把手,快速地把衣物清洗乾淨,擰乾了扔進竹簍裡,依然是叫三弟背著。
“走,咱回家去。”說著,就一手提起那網魚,一手牽著大侄子,走在前頭,照顧著小孩子的步伐,一路回家去。
沿路碰見村裡其他人,都羨慕地誇薑白芷有運氣,竟然一口氣撈到了這麼多魚。不過,也沒誰提出要換條魚,大家都知道薑家有兩個病人需要進補。
回到家,薑白芷隻把魚丟到院裡儲存雨水的大陶缸裡,就帶著大侄子去找他娘。
先找了大嫂的屋,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薑白芷皺緊眉頭,緊接著去了二嫂的屋裡,發現是一樣的情況。
不止是人不見了,她們倆的衣服、嫁妝、首飾一類的,也都不見了。
顯而易見,那妯娌倆——也是姐妹倆,一起離家出走了——不對,這個年頭,沒有什麼女人離家出走的說法,她們就是拋夫棄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