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
薑白芷冷靜了一會,讓三弟帶著幾個孩子出去。
她獨自坐在二嫂房裡的椅子上,一時間有點茫然。可沒有茫然太久,她一向是個會過日子的,不想讓彆人的行為影響自己太深。
“走就走了吧,換個角度想,她們倆先後嫁到我家來,除了給我哥生了孩子,也沒做點彆的什麼了。”
身為人妻、人母,那兩個人不說對丈夫有多上心了,就連對親生兒子,也隻是馬馬虎虎。
“本來想著,在這個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的世界,她們為我哥生了孩子,不管她們怎麼作,隻要不傷害到家裡人,我都能容忍。沒想到,她們自己忍不了了。”
薑白芷歎了口氣,把藏在農貿市場裡的一個木箱取出來。
打開箱子,底下放著的是十根小金條,幾大捧碎銀,上頭的是大串大串的銅板。
“我怎麼可能不留銀錢周轉……”
先前買藥花了將近兩百兩銀子,那是薑家明麵上公開的財富。兩個嫂子對薑白芷的“財務公開”深信不疑,真的以為花完那兩百兩之後,薑家就沒錢了。
事實上,薑家的家底比村裡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厚。
薑父與他的父母分彆時,就分到了那些金條跟一些碎銀,隻是一直沒動用過。之後夫妻倆花的少,賺的多,家裡存下來的錢就越來越多。
未免在人心惶惶的戰亂時代,招惹到不必要的關注,薑母才與薑父商量著,保守一點,把家裡的情況,表現成村裡人能接受的水平。
後來換成薑白芷管家,她也延續了這一點,隻在村裡人會豔羨但不會起歪心思的程度內高調。
沒想到,薑母沒了,薑父也在回鄉的路上沒了,一大家子人,竟然隻有薑白芷一個人知道家裡底細。在明明還有許多銀兩的情況下,兩個嫂子卻因著害怕家裡窮,而卷鋪蓋跑了……
清點過後,薑白芷把箱子收回農貿市場裡。
看了眼亂糟糟的屋子,“算了,我給收拾一下吧,等大哥他們休養好了,還得帶著孩子回這邊睡。”
於是,她花了些時間,把兩個嫂子的屋裡收拾好。以往她極少進兩個嫂子的屋,但兩個人嫁進來的時候,胡家給了什麼樣的嫁妝,她這邊是有數的。
她從來不打嫂子嫁妝的主意,隨的她們自己花用。逢年過節的,她還會做主,給全家人做些好吃的補補,每年還至少給嫂子添倆件首飾。
畢竟她哥不在家,以薑白芷的現代人思維,覺得是會讓嫂子受點委屈的。尤其是薑家歸她管家,兩個嫂子肯定覺得沒地位、傷自尊,她對那兩個人的品性不太信任,加上哥哥常年不在家,也不敢把管家權給讓出來,隻能讓她們一直憋屈著。
現在,她們跑了,薑白芷氣頭過去之後,竟然還有種詭異的鬆了口氣的感覺。
講實話,若不是戰亂時代,兩個哥哥是以迫切的“要留後”的心態,趕在參軍前急忙成親,那麼,以薑家的情況,其實是不會娶那姐妹倆的。
那姐妹倆,可是胡楊柳村比較出名的好吃懶做姑娘啊。
但她們的娘家人還可以,胡父是如今的村長,胡母也是個溫柔客氣的人,跟薑家的關係還特彆親近。要不是有這些因素的加碼,兩家絕不可能成為親家的,還一娶就娶了一對姐妹。
想到嫂子的娘家,薑白芷又糾結起來了。
外頭幾個孩子,已經偷偷兒跑過來好幾次。快到準備午飯的時辰了,薑白芷一直不出去,他們有點搞不清狀況,還有點擔心。
“罷了……”薑白芷做了決定。
薑家,還是要在胡楊柳村過下去的。
她去自個屋裡,取出筆墨紙硯,構思片刻,便有條有理地寫起了休書。
這東西本不該由她來寫。但大哥恰巧傷的是右胳膊,二哥是基本起不來床,他們沒法自己動筆。而薑白芷習慣了做家裡的主,乾脆直接動筆了。
胡家女給薑家生了兒子,薑父亡故之前,基本上都在外麵,薑母又死得早,在孝道上,薑白芷沒法強行挑兩個嫂子的毛病。她隻是寫,她們倆身為人母,不照料兒子;身為人妻,嫌棄丈夫受傷不理不顧,單以這兩條理由休妻。
寫好後,她拿著休書去找兩個哥哥。
“大哥,二哥,我把你們的媳婦給休了。”
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大哥嚇得都直接仰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時間連手臂的傷痛都忘卻了。
“大妹,你說啥?”
“我說,我把大小胡氏都給休了。”
二哥也懵了,他一手還握著兩歲兒子那軟乎乎的小手,沒從令人心軟的天倫之樂中回過神來呢,就聽到他妹把他兒子的娘掃地出門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