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未講成,送一塊布料跟一籃雞蛋,已經算是厚禮了。
薑白芷拿著這些到楊媒婆家的時候,受到了極好的招待。楊媒婆牽著她的手,帶她到堂屋桌邊坐下,“你這丫頭,拎一籃子雞蛋不就行了,怎麼還拿布來?”
話雖這麼說著,但楊媒婆麵上卻是很喜歡的。
這棉布隻算是中低檔的布料,算是能拿來送禮的最低要求了,像是那種自家織的麻布,輕易是不能當禮物贈出手的,顯得太寒酸。
不過,這棉布檔次雖不怎麼高,但這靛藍色染得還不錯,價錢也不算很便宜,而且男人女人都能用這種顏色的料子做衣服,楊媒婆是真的挺喜歡。
薑白芷知道,如果她真的隻拿一籃子雞蛋過來,楊媒婆還是會儘量給她家把親事講成,可心裡總歸是會覺得薑家小氣。
拿塊布,就顯得大方多了。
沒多糾纏禮節問題,薑白芷直接問:“您可去柳家打聽過了?”
“去了兩次,她家裡跟柳枝兒自己都是願意她再嫁的,隻是她兩個嫂子跟弟媳為這事鬨了不愉快。”
聽楊媒婆這說法,薑白芷皺了眉,“我家要娶的是柳枝兒,怎麼她嫂子弟媳還能攙和進來?”
楊媒婆無奈地看她一眼,深深歎氣,“唉,財帛動人心哦……”
今年那柳枝兒意外自己尋回家來,她父親跟兄弟幾個是真歡喜了一段時日,可那兩個嫂子、弟媳,甚至以前都沒怎麼見過她,對她哪裡有什麼感情?隻曉得柳枝兒帶了夫家的好些東西——好的布料、首飾、還有金銀等物,看起來實在富貴的很。
如今有人想娶柳枝兒,那幾個女人就有點鬨騰了,說柳枝兒不該再帶著那些東西出嫁,平白便宜了彆個人家。
薑白芷沒想到為了那些東西,柳家幾個平時看起來為人還行的幾個媳婦,竟然會這麼想,實在是又氣又好笑。
“柳枝兒當年相當於是被她娘賣了的,她在夫家過得好,也是她人溫婉,得了公婆的喜歡。那些東西也是公婆願意留給她與孫兒的,怎麼再她們嘴裡,這夫家的東西,還該歸娘家了?”
“唉,大家都知道這說法沒道理嘛,就是她們幾個瞎鬨。”楊媒婆也是不想多說這糟心事,“不過,她家親爹還在呢,容不得幾個媳婦欺負閨女,讓她家裡吵幾天吧,我看著,柳枝兒自己、還有她父兄幾個,都是樂得跟你家結親的。”
主要是薑家在村裡的口碑太好了。即使薑白芷大哥、二哥先頭娶了村長家兩閨女,然後又同時把她們給休了,可那件事無論怎麼想都是薑家占理,就連村長胡家都沒說什麼,依然親熱地跟薑家有往來。
大哥、二哥本人沒有什麼汙點,現在又好好在乾活賺錢,薑白芷就不說了,薑家其他幾個小的,都是夠省心的好孩子。跟這樣的人家結親,一定是好事。
即便剛開始不讓生孩子,柳家人頂多也就心裡嘀咕幾句,並不會太在意。
“那這事就拜托您了,若是成了,我給你包個大紅包。”薑白芷聽楊媒婆的意思,知道這事基本上穩了,隻是柳家內部需要一點時間,去平息幾個媳婦的鬨騰罷了。
她在這邊打聽了親事進展,二哥薑蒼術本人,卻是按照約定,去找柳枝兒她爹,要學怎麼做大件家具了。
魚生伯就在他家大院子裡,挑了幾塊木材出來,讓薑蒼術搬個小馬紮坐在一邊,“剛巧要給人家打個大木櫃,你先看我怎麼做的,看會了我就讓你搭把手。”
魚生伯沒教過人,也不曉得怎麼教,隻能這麼辦。
薑蒼術撓撓頭,看著魚生伯自個忙活起來了,無奈地主動幫著抬一下木料,然後漸漸提出幫忙打磨木塊、量尺寸、做切割等等。
小半天過去,居然變成了他在做,魚生伯站一邊指點。
“你這小子,可以啊……”柳魚生就沒見過學得這麼快的,當年他央求著家裡送他去學點木工技藝,但他實在是天賦有限,學了幾年也就這水平,他師父都受不了了,叫他還是回家種地吧,他隻好回來種地,順便給村裡人做些要求不精細的活。
現在見薑蒼術迅速上手,心裡頭還有點酸溜溜的,“當年我要是像你這麼聰明,也不會被我師父趕出門了。”
柳枝兒就躲在她屋裡,一邊織布,一邊豎著耳朵,悄悄聽院裡的動靜。聽見她爹這麼說,不由得捂嘴笑開了。
兒子陳浩就在織布機旁邊玩耍,見娘親笑了,也憨乎乎地湊近,跟著一起傻笑。
“你笑……”柳枝兒停下動作,正要逗兒子幾句,卻突然看見大嫂正站在她門外,便將話音止住了。
大嫂嘲諷地對她呸了一口,“你可真是個值錢的破爛!”
柳枝兒頓時黑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