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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薑白芷脫口而出的疑問, 沈東雲有那麼一瞬間,都懷疑薑白芷以前的聰明伶俐,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當局者迷啊……”沈東雲忍不住這樣感慨著。

薑白芷眨巴一下眼, 沒明白東雲嬸子的意思,“什麼當局者迷?”

“誒,我們村裡, 讓人無論如何努力,都覺得難以達到同等位置的人,你覺得是誰?”沈東雲沒回答薑白芷的問題, 反而又這麼問了一句。

薑白芷認真思考了許久, 無果,迷茫地搖搖頭,“哪有這樣的人啊?我感覺大家都差不多啊。”

“你呀!”沈東雲點了一下薑白芷的額頭,“你這丫頭,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

“我?”薑白芷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指著自己,“我不也就是個普通人嗎?”

“誒, 你哪裡普通了?幾歲大的時候,就能跟著你爹到處跑,你爹給人看病, 你在邊上認真學,問得問題、提的質疑, 都是有理有據的,可讓你爹得意的不行,不顧什麼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將自己一身本領,傾囊相授。”

“再後來, 十幾歲的時候,我家大郎、二郎還在磕磕絆絆摸索著怎麼打獵,連飯也做不熟的時候,你已經可以管好薑家這一家子,把弟弟妹妹打理的乾乾淨淨、教的特彆懂事,還能得到村裡人的信任,給人看病賺錢。”

“這幾年,你是想研究出什麼東西,就能專心去做,先是藥丸子、藥膏貼,然後是梔子油、清涼油,哪一樣由彆人做出來,都會尾巴翹到天上去,一輩子就吃這口飯都能過得滋潤。可你呢?你依然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又開始寫醫書,外收徒弟,將一般人恨不得藏起來的技藝,細心教給外姓的徒弟。”

“一個姑娘家,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做到了這樣子,你說,誰有臉敢覺得自己輕易能與你比肩?”

薑白芷聽著這一串誇自己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勾了下泛紅的耳朵,隻小聲說:“我隻是在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罷了。”

“誒,”沈東雲目光複雜地看著薑白芷,“你最難得的就是這一點。不管旁人覺得你在做的事情有多厲害、甚至有人在崇拜著你,可你自己,永遠是一顆平常心,隻覺得是在普普通通過日子、普普通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罷了。”

這話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

沈東雲是內心複雜,一時沒有什麼話能繼續說。薑白芷則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原來在彆人眼裡有那麼好,就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沉默著沉默著,薑白芷突然想起來,她們剛剛是在說楊二郎來著。

她還沒搞清楚楊二郎怎麼又不開心了呢。

上次還是她去鎮上,沒跟楊二郎說,隻帶著大徒弟去了,那之後楊二郎有些不高興,她去哄了哄,就哄好了。

這次呢?

她好像沒做什麼事影響到楊二郎吧,就算之前經常去鎮上,也是提前跟楊二郎通過氣的,他知道自己去鎮上的目的是什麼,也沒有說要跟著一起來。

那他這次生氣?是因為家裡的事?

可是,東雲嬸子特意為這個來找她,應該暗指楊二郎生氣的原因,跟自己有關吧?

在心裡暗想了這麼多,沒想通關竅,薑白芷急著開口問:“嬸子,還沒說二郎的事呢?誰惹他不開心了?”

“都說了沒人惹他,”沈東雲歎氣,“他就是自己憋屈唄。”

“他日子過著好好的,有什麼好憋屈的……”薑白芷想了想,“是因為今年不像去年,能隨時去打獵?”

因為家裡養了那些雞,所以去不去打獵,就成為一件沒那麼必要的事情了。

而且,自從上次出了野豬跟狼群的事情之後,村裡人用了一部分賣豬肉的錢,在楊家到村外大山之間的地方,修了足足五排類似守城兵用的那種帶突木刺的樁子,人家有叫絆馬刺的,不過村裡人做的稍微有些不一樣,高度做得更高些,同一個樁子上的突木刺也有上中下三層。

在木樁的周圍,村裡人還種了一些荊棘。

這樣一來,楊家兄弟再要出去打獵,就會很麻煩。他們專門做了個梯形的簡易木橋,要出村時就把那個橋架在所有木樁上麵,才能過去。回來的時候,要是獵物太多了,還得分幾次搬回來,免得東西太沉,把木橋給壓垮了。

由於這些麻煩、還有不必要性,今年的秋冬,楊二郎隻意思意思去打獵了三次。

“他本來就覺得打獵比較有危險,怎麼會因為不能去打獵而不高興。”見薑白芷一直沒上道,沈東雲都有點急了。

“那還能為啥啊?日子過得好好的,沒事生什麼氣呀?像我這樣,我都沒有一天到晚生氣。”想到自己的情況,薑白芷嘴上說著不氣,心裡頭其實已經又在冒火了。

那些外村還有鎮上的媒婆,現在在她眼裡,都是一群煩人精。要不是考慮到家裡還有小的,以後或許總會跟那些媒人還有交道打,她都想一盆涼水把人給潑出村。

聽薑白芷提到她自己的事,沈東雲笑了,“怎麼,這麼多人來提親,你還不高興了?”

“有什麼好高興的……”薑白芷無語,“她們見天地來煩我,我連課都沒法好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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