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園園抓著紙巾,盯著對麵的人:“你想說什麼?”
齊燕笑了,“沒什麼,就,我一直覺得你挺神奇的,你那樣的家庭,你能完全不長歪,純的和白紙一樣。”
“所以,趁著上學的時候多談段時間吧,畢竟畢了業就得現實點了……”
她沒說下去。
但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鹿園園覺得有團火從心裡冒出來。
她給望風的情侶,就是齊燕和她當時的男朋友,第一個給她講摩天輪傳說的也是齊燕。
她現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
“齊燕,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把我叫出來說這些,”那團火越燒越旺,灼熱蔓延到心肺,“我不是你,他也不是你分手的男朋友,請你,不要把我和你比。”
齊燕冷下臉來。
鹿園園站起來,自上而下地看著她:“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是叫我來敘舊的。”
“那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了吧,我聽不了你剛才說的話。”她握緊十指,留了錢在桌子上,“再也不見了。”
鹿園園離開店,走了會兒,站在街道上,突然有點茫然。
齊燕變了很多,從談吐到裝扮都是,她可能是聽到那個同學說的話才想起來她,又想到自己不如意的感情,忍不住告誡她。
可是她才不需要這種,明裡暗裡帶著其他寓意的告誡。
鹿園園摸出手機,蘇臨的消息剛好發來。
蘇臨:【寶寶在乾嘛,睡醒了沒?】
現在的時間,不出來吃飯的話,她應該是在家裡睡午覺。
她突然就笑了,回複他:【醒了呀。】
緊接著,她發了兩句毫不相乾的話。
鹿OO:【學長,我們在摩天輪最高點的時候接吻了呀。】
她像是告訴他,也像是告訴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很認真地敲:【所以我們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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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S市是大年初三。
鹿園園上午走,走的時候看出來鹿至似乎是想送她。
她站在門口,讓他回去,“我自己打車去就行的,爸爸,你在家裡吧。”
“我……假期再回來。”
他沉默著看她。
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最後卻隻是點了點頭,“好,到了發消息。”
“嗯。”鹿園園笑著點了點頭,自己提著行李箱下樓了,一轉身,就沒了笑。
發信息他可能也不會記得看。
送她出門,回來的時候萬一又不看路怎麼辦——她真的怕了他之前的那種狀態。
所以,正常的爸爸送女兒情節還是算了吧。
還是……平平安安的吧。
縣城又在下雨。
在小區門口打車,鹿園園打著傘等在路邊,感受著濕冷陰涼的風源源不斷往骨頭縫兒裡鑽,突然有點兒懷念B市。
那裡也冷,但是那裡的冷隻是冷,不下雨,不會又冷又黏得人渾身難受。
而且,那裡還有他呀。
高鐵一向準時,鹿園園在上車下車的時候都給蘇臨發了消息,路上信號不太好,但他們也在斷斷續續地聊天。
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她拖著行李低著頭,摸鑰匙要開單元門,突然被一股力道往旁邊一拖。
她嚇得一激靈,鬆了手,行李箱倒地發出聲響。
與此同時,她跌入一個懷抱裡。
柔軟卻有點兒紮臉的料子,熟悉的香撲鼻而來,很多天沒有感受過的、屬於他的氣息瞬間把她包圍。
沒了行李箱,她雙手都空著。
鹿園園自己都沒意識到地笑了,然後雙手環住他,頭在他胸前使勁兒蹭了蹭。
他發出一聲輕哼,胸腔震動。
好像是在表達滿意。
就這麼沒說話,這個時間,又是過年期間,周圍沒人經過,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不知道抱了多久,同時鬆開手。
鹿園園抬頭看他,“你也提前回來啦。”話說出口,才聽出自己聲音裡有多高興,她又加了句:“你家裡人不會說你麼?”
蘇臨額前的頭發長長了點兒,冬天可能就是會把人捂白,鹿園園腦子裡生起一個不合時宜的描述,黑發雪膚大美人兒。
這話一在腦中浮現,她就忍不住笑了。
他挑眉,伸手捏她的臉,“笑什麼呢,小女朋友?”
“……”他又來了。
“是不是看見我太開心了,”蘇臨捏著她的手動了動,臉湊到她跟前,“想我了,嗯?”
這人總能把“嗯”這個音的所有特色發揮到極致,鼻音重,尾音上揚,勾人極了。
還就願意一邊看著她一邊說,吊著唇角,懶散的笑,殺傷力成幾何倍數增加。
鹿園園一下子紅了臉。
她眨了眨眼,本來想好好回答他的,被他這麼一搞,她就說不出口了。
“……明明每天都有打電話,”她垂下眼小聲答:“不想。”
某人不乾了。
蘇臨鬆開捏著她的手,再次把她摟進懷裡,比剛才扣得還要緊,他笑:“不想?”
他雙眼微微眯起,下頜繃著,笑容好看,但透著股壞。
鹿園園覺得他這個表情有點兒危險。
本能地想掙一下,下一秒,眼前一黑——
他的唇準確地印上來,反複吸吮,力道最開始有些大,他像是忍了很久,在傾瀉著什麼情緒一樣,鹿園園看著他近在咫尺、漆黑一片的長睫,慢慢閉上眼。
她以前總覺得,接吻是不是也需要回應的。
可是她後來發現,好像根本不需要回應他,她連他的節奏都跟不上。
鹿園園的唇都有點麻的時候,才被他放開。
她深呼吸了幾次,寒冬臘月的天,覺得自己後背好像出了一層薄汗。
蘇臨也有點喘。
他稍微平複了下,突然伸手挑她的下巴,摩挲了兩下,聲調閒散:“怎麼樣啊,感覺到了沒?”
可能是剛剛親吻過的原因,他眼角有點發粉,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鹿園園盯著他那處薄薄的眼皮,有些被驚豔到,無意識地跟著他的手抬高下巴,“……嗯?”
感覺到什麼?
蘇臨彎唇,有一絲黑發垂到鼻梁,眼尾還是帶著那點兒誘人的粉色。
他速度很慢地低頭、俯身,就著挑下巴的姿勢親了下她的額頭,聲音克製,又喑啞。
“……老子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