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1 / 2)

所以陶然必須要畫完這幅畫。

但她真的畫不下去了。

因為她已經提前經曆過一遍未來。

她一直以為,她現在做的事情,是可以改變那個未來的。

比如她一直在提醒晏修,要好好珍惜那個白月光。

她以為這樣的提醒,能夠改變晏修未來的悲慘,讓他不用苦苦尋找那個女孩十年。

事實上卻是,恰恰是她這樣的提醒,才會更加讓晏修篤定不移地去尋找和等待。

原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未來,和過去一樣,是已經發生、既定不變的。

這一切的事情,既是因,也是果。

陶然自以為是破局之人,沒想到早已成為局中人。

“他要是不喜歡我就好了,他為什麼要喜歡我呢?”

係統回答不了這樣的問題,它隻懂數據,不懂感情。

“我剛剛從天道那裡回來,它說我們現在還不能脫離這個任務世界,你先畫完這幅畫,然後咱們回到未來,就是第一次到達這個任務世界的時間點,拯救為愛癡狂的反派,這是這次任務的最後一環。沒辦法,都怪這個時空亂流,這是不可抗力。”

陶然放下畫筆,“不行,我得想個辦法,阻止這一切!”

總有辦法的,比如讓反派不喜歡她?或者彆的什麼辦法。

陶然:“你讓我去找天道,我自己和它談!”

結果,陶然才剛剛走上那條通道,還沒有到天道投訴部呢,就聽到係統提醒:“反派把你的那幅畫補完了——滴、滴、滴,傳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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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眼前一花,就發現自己的周圍全變了。

她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托著她後背的那條手臂沉穩而有力,她的臉緊緊地貼著他硬朗的胸膛,耳邊是他快得過分的心跳,圍繞著她的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氣息。

陶然抬頭看他,從她的視角看去,他下頜棱角分明,右耳戴的那個耳釘閃著微光。

“你還好嗎?”像是大提琴一樣,低沉而優雅的聲音。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把富有磁性的好嗓子,它的主人也會在變聲期,因為自己的聲音太難聽,寧可假裝是個啞巴,也不肯開口。

陶然的視線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那間收藏室,裡麵掛的每一幅畫都熟悉無比,全是她在廣場上賣藝的時候畫出來的,他全部買了回來。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那麼多的照片。

有不少人會把自己少年時代的照片,洗出來掛在照片牆上,但恐怕不會有人,像是在博物館陳列展品那樣,精心地掛滿一整間偌大的收藏室。

陶然想到,晏修從不排斥彆人拍他,但總會拜托那些遊客:“請一定要把照片寄回來,給我一張。”

他並不是太自戀,怎麼看自己也看不夠。

他隻是在看她。

那些照片拍攝下來時,使用身體的人是陶然。

係統很驚奇:“那幅畫居然是你和反派一起完成的,當你去天道投訴部的時候,你的時光流速和這個世界裡的反派已經不一樣了。

對於你來說,隻是一瞬間的事,對於他來說,卻是過完了那一天。他高高興興地補完了你畫了一半的畫,然後上床睡覺,等你第二天早上誇獎他。

這是我和天道都沒想到的,我們還以為那是你畫完的畫。從理論上來講,他來補你畫了一半的畫,卻能和之前渾然一體,真的太難了。

比如高鶚續寫《紅樓夢》,後四十回的風格不可能和前四十回一模一樣,隻能說他真的太了解你了,他是你真正的靈魂伴侶。”

“可是他第二天早上醒來,等待他的卻是一個沒有我的世界,他找了我十年。這場離彆突如其來,我甚至都來不及好好地和他告彆。”

陶然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

“滴答、滴答”,少女的眼淚,掉落在抱著她的青年的機車服上,發出了清脆的水聲。

程天澤衝了過來,一拳砸向晏修:“你又占我妹妹便宜?還敢把她弄哭!我都多少年沒見她哭過了,我媽罵她,她都不哭的,你到底怎麼欺負我妹妹了?”

他的拳頭還沒碰到晏修,就被另一個人攔下了。

那是一個很帥氣的中年大叔,不過卻是花花公子的浪蕩模樣。

隻見他穿著夏威夷風格的花襯衫,下半身是短褲和拖鞋,一隻手握著程天澤的拳頭,另一隻手摘下了墨鏡,“諸夏國有一句老話,君子動手不動口,更何況咱們以後都要是一家人啦,你這樣可不好哦。初次見麵,我是格爾曼·蘭徹,晏修的叔叔,你就是親家公吧?”

跟在格爾曼身後的另一個儒雅男人,西裝筆挺,雙排槍駁領,扣子扣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老式貴族的精英範,他先是自我介紹:“我是西蒙·蘭徹。”

然後糾正自己的弟弟:“你的諸夏語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應該是君子動口不動手,還有,親家公是稱呼程女士的父親的,這是她的哥哥。”

兩人特意趕來諸夏國,為晏舒蘭慶生,聽說兒子很喜歡這次相親的小姑娘,便找來收藏室這邊,急著想要見一見陶然。

這樣有趣的對話,把陶然逗得淚中帶笑,格爾曼居然都學會諸夏語了啊。

十年,真是太漫長了,足夠讓不愛學習的格爾曼掌握一門全新的語言。

這十年的漫長歲月,又是怎麼折磨著苦苦尋找和等待她的晏修?

陶然再次望向擁著她的那個青年。

察覺到陶然的目光,晏修低頭回看她。

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很明顯的改變。

如果是在之前,她早就禮貌地向他道謝,並且和他保持距離了。

“認識的這幾日來,我的所作所為,落在她的眼裡,應該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吧?”

可現在,陶然非但沒有掙開他的懷抱,還用那種充滿憐惜、帶著歉意,還有欣賞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不是相親的時候,她看他時那種全然陌生的眼神。

而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像是他們從未分開時那樣。

晏修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她恢複記憶了!

她是在為我落淚嗎?

我的女巫大人。

想要吻去她臉上的每一滴淚珠,可又怕那種親密對她來說是一種冒犯。

陶然向程天澤解釋:“哥,晏修沒有欺負我,剛才我不小心摔倒了,他扶了我一把。”

程天澤一臉狐疑:“那他怎麼還不鬆開你?”

陶然這才意識到,她和晏修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有多麼曖昧。

真奇怪,明明她一直把晏修的身體,當成自己的身體。晏修抱她從理論上來講,就和她用左臂抱右臂差不多,為什麼她還會臉紅成這樣?

陶然連忙離開了晏修的懷抱:“啊,那個……”

她實在解釋不來,隨手接過來晏修遞的手帕,擦去眼淚,轉移了話題,向西蒙和格爾曼問好。

淩傲君也找了過來:“茜茜,宴會就要開始了,你怎麼還不去給你晏阿姨送禮物?”她打量著西蒙和格爾曼,“這兩位是?”

“伯母,這是我的父親,另一位是我的叔叔,他就是財團董事長格爾曼。”晏修為她介紹道。

淩傲君連忙取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淩程集團的CEO,我對貴公司的醫藥項目相當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詳談幾句?”

格爾曼笑著和淩傲君握手,“諸夏國鐵血娘子的威名我早有耳聞。”轉過身對著晏修就是一通眉眼官司,用唇語問道:“她可是個工作狂,我好害怕。”

晏修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樣用唇語回答:“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就辛苦叔叔你啦!”

格爾曼誇張地做出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程天澤和西蒙走在最前麵。

淩傲君和格爾曼走在中間。

晏修和陶然落在最後麵。

格爾曼和晏修這一番你來我往,全都沒有避著陶然,陶然又被逗笑了,“格爾曼還和以前一樣有趣,以後肯定是個老頑童。”

她提起格爾曼時那種熟稔的口吻,讓晏修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激動地握住她的手,“你真的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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