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宮財大氣粗,這月府外頭看著其貌不揚,可裡麵的園子卻是修得極為精致,一花一樹,一亭一樓,皆是景色,隻能說這江湖人還挺講究。
忽然,眼前有素白的花瓣飄落,趙思洵抬手一接,是梨花。
抬眼望去,隻見前麵一片白雲素裹,春風吹過,紛紛揚揚的梨花如白雪般卷起飄落。
一身白的葉霄站於梨花樹下,仿佛與之融為了一體,但下一刻,他微微側了側臉,似有所感,從紛落的梨花中一眼看到了的趙思洵。
那畫麵太美,趙思洵不由地放緩了腳步,心跳竟漏了一拍。
“真像下凡的神仙。”趙思露驚歎道。
趙思洵眨眨眼睛,然後一把拉住了正要跟著管家進去的妹妹,“露露。”
“嗯?”
“你幫哥看看,我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妥?衣裳皺不皺,頭發有沒有亂?搭配好不好看?”
趙思露:“……”她一臉莫名地看著趙思洵,接著慢吞吞道,“哥,你不是不在意容貌美醜,表象聲色的嗎?”
趙思洵聞言輕嗤一聲,“美貌是如此大的殺器,哪兒有不用的?無非值不值得而已。”
“那……葉宮主值得?”
“當然,人對賞心悅目的事物一般會格外寬容,萬一待會兒惹他不高興,也能看在我精心準備的份上,容忍一些。”
原來如此,趙思露心說彆看馬車裡瞧他哥言之鑿鑿,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原來還是心虛的。
嘖,男人也挺口是心非。
說實話,憑他哥那張臉,隨便怎麼捯飭都好看,她由衷讚歎道:“完美。”
趙思洵於是放心下來,然後帶著妹妹含笑著走向葉霄。
*
葉霄聽完趙思洵的來意,眉尖果然皺起來,那張清冷的臉上直接寫著麻煩二字。
趙思露見此不由地心生緊張,深怕葉霄覺得他們得寸進尺給當場轟出去,於是趕緊給自家哥哥打眼色。
然而趙思洵卻坦然一笑,隻要葉霄沒明說拒絕,那就是有戲。
他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其實若我能爭取到更高強的護衛,也是為葉宮主減輕負擔。”
葉霄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了過來。
“您可是堂堂大宗師,若這一路上三番五次出手替我解決麻煩,您覺得沒什麼,可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趙思洵看著葉霄,清澈的眼眸裡寫滿了真誠,似乎真心實意為人著想。
前半句話趙思露頗為認同,可最後半句,作為親妹子都得懷疑其真實性,自然葉霄也將信將疑,終於開口道:“請夷山王賜教,這三番五次是何意?”
不過是個南望質子,誰會特地針對?
這抓重點的本事讓趙思洵有些許驚訝,不過他臉上的笑容不變,眨眨眼睛,“啊,作為棄子,為了活得長久,我總得為自己打算幾分,招惹一些必要的小麻煩。”
語氣微妙,令人捉摸不透。
葉霄聽得奇怪,然而還不等他深究,趙思洵便笑吟吟地說:“反正離北上還早,葉宮主若是不忙,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好人做到底,幫我這個忙,指點一二?”
這話說的,啥叫閒著也是閒著?
趙思露一臉慘不忍睹,桌底下踢了趙思洵一腳,“哥,哪有你這樣求人的?”
這話倒是提醒了趙思洵,“哦,對了,我還準備了謝禮。”
他抬起袖子輕輕撫過石桌上的梨花瓣,然後從高山手裡取過長條的匣子擱在上麵,往葉霄那邊推了推。
“憑雲霄宮的底蘊,葉宮主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可惜我夷山族當年遭了難,逃命都來不及,除了那隻塤實在沒留下什麼好東西。唯有一把母親當年身上的寶劍還看得過去,雖然比不上天問,但也曾是夷山族打造的得意之作,請葉宮主不要嫌棄。”
匣子打開,是一柄三尺長劍,雪亮的劍刃,鋒芒如寒冰,看著就能刺痛人的眼睛。
趙思露見了不由驚叫道:“哥,這不是你的佩劍嗎?”
葉霄回神也看了過去。
趙思洵自嘲道:“我這三腳貓的武功配什麼劍都一樣,還是彆辱沒在我手上了,它若能成為葉宮主的劍,才是最好的歸宿。正好,這把劍名寒雪,是用夷山頂上的積雪寒潭所煉,與葉宮主的功法正合適。”
他微微一笑,溫情脈脈,好似紛飛的梨花,飄飄落落進了葉霄的眼底。
葉霄真心覺得,除了武學令人看不上眼,趙思洵在其他方麵,特彆是審時度勢,攻心之術上可堪稱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