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怎麼說都十七了,雖未及冠但是已經到了娶媳婦的年齡,有些人家裡著急些,連孩子都會走路。
是以他忽然出現在傾歌舞月,沒人覺得突兀,相反少年出色的容貌,配上響當當的親王身份,反而引得旁人驚歎連連,一路走來,不管是誰都往他哪兒看。
趙思露冷著臉跟在趙思洵左右,狠狠地瞪著這裡的男人,看哪兒呢,身邊摟著姑娘還往她哥臉上瞄,想乾什麼?
還有這些姑娘是怎麼回事,都陪著一個人了,還拿勾人的眼睛勾引趙思洵,看似含羞帶怯,其實恨不得當場黏上來!那些無主的就跟不用說了,不是絆了一跤,就是身體一晃,精準地往趙思洵懷裡靠,占便宜占的這麼明目張膽!
她左手推了一把這姑娘的腰,右手握住另一個姑娘試圖搭上來的手,身體往前一步,將迎麵扭動的水蛇腰,一看就要撲上來的給擋出去……然而下一刻,那女人竟膽子極大地順勢拋了個媚眼給她……
趙思露渾身一震,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居然不是姑娘,是個小倌兒!
這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聚集地!
十五歲的小姑娘頓時心力憔悴,俏臉一紅一白,心累地堪比揮上千次錘,最終她磨牙道:“哥,你到底來這兒乾什麼!”
“都說了有人替我踐行。”
趙思洵打開扇子悠閒地扇著,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引得周圍倒抽氣,趙思露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將她哥手裡的扇子給抽過來蒙住那張招蜂引蝶的臉。
她憤憤道:“就不能找個正常點的酒樓嗎?”
“旁人請客當大戶,我還能挑地方?這兒不是挺好的,你瞧,大家多熱情。”
趙思露:“……”是熱情,熱情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究竟有沒有點自覺,來這裡到底是誰占便宜?
她簡直要操碎心了。
她對著周圍眼露凶光,女人也罷,男人湊什麼熱鬨?再看,信不信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趙思露一副母虎下山的凶悍模樣,成功將那些黏黏答答,不懷好意的目光給逼退,回頭又不高興地數落:“你說你來這地方,對得起未來的嫂嫂嗎?你之前還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一雙人?”
呸,這鬼地方哪兒來的一雙人?
“不過是年少輕狂而已,大人的世界你不懂,說不定今個兒我還真帶走一個。”趙思洵說著看到楚家公子迎過來,也笑著收起扇子施施然走過去。
“帶走?”趙思露眼睛都要瞪出來。
楚大公子對著趙思洵行了一禮,“正說起殿下,您就來了,楚嶺見過夷山王。”轉頭一看,又驚訝道,“明都公主也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趙思露臭著臉色,沒好氣地問。
都是這幫子紈絝,帶壞她家正經哥哥。
以趙思露今日的地位,就算怠慢了趙思洵,都不能冷落她,大監曲懷唯一的弟子,擁有成為宗師的資質,皇帝可是指望她成為趙氏江山的護身符。
於是楚大公子連連作揖,笑道:“不,當然不是,明都公主前來,簡直是在下三生有幸,兩位殿下,請!”
楚家是老牌的勳貴世家,跟著望帝一同叛朝打下南望江山的功臣,在朝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位楚大少爺自然也是京中有名的紈絝,可謂是年輕一輩的領頭人物。
他今日邀請趙思洵,當然不單單隻是交友,更多的是代表家中即這個圈子來示好。
能在朝中混得高位的都是人精,望帝的一係列封賞讓他們嗅得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夷山王這位被特意挑選出來為質的皇子,似乎在皇帝心中有了非同尋常的地位,隱隱要崛起了。
不過這也隻是猜測,究竟如何也得等到夷山王從大慶回來,是以這次踐行是由楚大少爺牽頭,圈子裡的年輕小輩作陪,純粹混個臉熱。
哪怕看走眼,將來撇清關係也容易。
趙思洵心知肚明,也沒指望這幫老狐狸能有什麼表示,是以答應的爽快。
而趙思露則哼哼兩聲就跟著哥哥進了二樓雅間。
既然取名為傾歌舞月,這家青樓除了裡頭的人漂亮嬌美,舞姿和曲樂亦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
堂下正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蓮花型舞台,可供數十人一同舞蹈,舞台周圍環繞著碧水清波,水汽彌漫,好似仙霧氤氳,朦朦朧朧中,一盞盞蓮花花燭漂浮在水麵上,引動暗香,悠揚淡雅的琴音隱隱約約傳來,明明歌舞未起,卻已經引得旁人猶如醉酒微醺,流連忘返。
楚大公子望著噘嘴不太高興的趙思露,不禁笑道:“公主殿下勿惱,今日請夷山王來此,並非隻是尋常尋歡作樂。”
“哦?來這兒還能做什麼?”趙思露一雙嚴厲的眼睛在周圍掃過,讓那些叫了姑娘作陪的公子們也隻能規規矩矩地坐著,不敢做出太露骨的事。
其中一個紈絝摸了摸鼻子回答:“自然是來欣賞舞樂。”
“對對對,傾歌舞月每月十五必出新舞新曲,曲曲動人,舞舞曼妙,都是外頭見不到的,今日正好趕上,這才邀請夷山王前來欣賞。”
“也祝夷山王此去大慶,一切順利,早日歸來,屆時我等再在此地為殿下接風。”楚大公子端起酒杯,朝向趙思洵和趙思露,“殿下,請。”
眾公子齊聲道:“殿下,請。”
趙思洵推辭不過,舉杯共飲,趙思露看了一眼他空了的酒杯,然後低頭聞了聞自己杯中的酒,纖巧的眉頓時皺起來。
楚大公子見此,體貼道:“明都公主若是不善飲酒,不若換成果飲?雖有一點酒味,不過香甜不醉人,很受歡迎。”
趙思洵聞言側目,心中納悶,夷山族還有不會喝酒的?功力越高,錘子才越有力,那酒量也就越海,趙思露彆看人嬌嬌小小,喝起酒來那是論壇的。
想了想,他低聲問:“是不是身體還未痊愈?”
然而趙思露卻送了他一個白眼,“好著呢,我是覺得你喝醉了我還能保護你,我要是喝醉了,哥,你怎麼辦?”
趙思洵:“……”妹妹啊,這裡不吃人,也沒人敢吃他,真的!
眾人閒聊之中,忽然清幽淡雅的琴音頓時一個乍破,好似驚雷一聲瞬間讓樓內安靜下來,所有人紛紛往舞台看去。
隻見隨著層層疊疊的紅紗碧羅從穹頂落下,數位彩衣窈窕舞女順著紗帳踩著錚錚琵琶音翩然落下,在一個鼓點之後,落入舞台中,以各種嬌美姿態,或站或坐或臥而亮相。
“總算開始了。”
他們雖坐於二樓雅間,可是正對著舞台,從上往下一覽無餘,可謂是最佳視角。
明明是座青樓,可是此刻卻無人喧囂吵鬨,再低俗的男人都老老實實地坐在位上欣賞,都說傾歌舞月的舞天下一絕,光看這暖場便知不欺人。
品酒,觀舞,聽樂,就是放在後世,享受也不過如此。
連趙思露都沉靜在曼妙的舞姿當中,不由讚歎,“精彩。”
的確精彩,不然也不會座無虛席,甚至搶不到位置的直接撲在了水池邊,站在欄杆後,看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