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解釋,但聲音太小了。
當年高傲的飛虹仙子答應姚家求親,江湖中多少未婚公子傷心買醉,人人羨慕姚聽風能擁有這般武藝高強,又冰清玉潔的妻子。
如今二十年過去,當年的各家公子已經成為各門各派的主事之人,有些甚至還出現在這個廳堂內,聽聞這個消息,竟不知道該慶幸當時仙子看不上自己,還是同情姚聽風撿了破鞋當寶貝。
“阿渺,這是真的嗎?”姚聽風抖著唇,死死地盯著她。
“娘?”一雙兒女亦是同樣的質問。
傅虹渺羞愧難耐,頓時惱怒地向秀兒拔劍,“臭丫頭胡說八道,竟敢汙蔑我,跟你爹一樣,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
雨過天晴,飛虹一劍,霞光似彩,劍影重重。
麵對著傅虹渺成名的劍法,秀兒她沒有武功,根本無法躲開。
可是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那麼看著劍尖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因為她知道,她不會死。
“阿彌陀佛,姚夫人有話好好說。”伴隨著一聲佛音,一個紫金法杖橫空插.入,擋開了那飛虹一劍。
金紅袈裟飄動,惠山禪師出現在秀兒的麵前,看似恭敬禮讓,實則從稱呼之上已經改變。
姚夫人……多諷刺。
不隻惠山禪師,就是其他門派也站了出來,麵對傅虹渺。
傅虹渺知道,她完了,此刻名譽掃地。
她回過頭,看向姚聽風,她無助的站在中間,露出脆弱的神情,“聽風……”
以往每當這個時候,姚聽風總是會將她擁入懷裡,細細安慰,雖然武功不及她,但是這個男人卻總能給她彆樣的安定。
然而今日,姚聽風卻後退了一步,緩緩搖頭道:“這都是真的,是不是?”
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疼愛的妻子與旁人有過一段,還瞞著他生了一個孩子。
傅虹渺心下冰涼,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兒女身上,隻見姚家的兩位公子和小姐站在他們爹身邊,看她的目光俱是陌生,傷心難過,厭惡憤怒,五味雜陳,唯獨沒有理解。
那一刻,飛虹劍砰一聲跌落在地上,傅虹渺閉上眼睛,喃喃道:“就不該生下來……都是沒有心的……”眼淚自她泛紅的眼角滑落,容顏依舊很美,但是卻無人同情。
本該解恨的秀兒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一震,心痛地仿佛刀絞一般。
有一瞬間,她的眼神變得茫然。
“這,這怎麼會這樣……”饒是對傅虹渺心生厭惡的赤鴻,表情亦是複雜起來。
有了女兒,甄長川都不肯給她一個名分,一意孤行出家,對傅虹渺來說可謂殘忍無情。
此刻,赤鴻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歎息之聲不斷在廳堂中響起,姚聽風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再多的怨恨都抑製不住生出憐惜,二十年的夫妻……然而旁人的嘲諷,若有似無地朝他頭頂上看,這種難堪最終讓他沒有邁出腳步,撇開了臉。
傅虹渺袖子下的手瞬間捏緊了,垂下的臉上嘴唇咬出了血跡。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當初利用秀兒卻挽不回甄長川的心,便能狠心拋棄她,又暗中將秀兒寄養的消息透露給出家的釋心,以此折磨釋心的心,如今亦不會坐以待斃,直接認命。
名譽算什麼,她可是宗師!
骨魔女花憐人儘可夫,心狠手辣也不妨礙她作為巫神教教主,石榴裙下匍匐滿了男人!
隻要武功夠高,誰還敢給她臉色,議論她分毫?
這世上從來都是強者為尊,她緩緩地抬起頭,勾起唇角,看著虛偽做作的丈夫,不肯認她的兒女,心說,沒有關係,等她成為大宗師,這些人依舊會乖乖地回到她身邊,仰望她,依附她。
“沒錯,阿秀的確是我女兒,之前的錯誤我認,但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找到殺害釋心的真凶嗎?”她理了理華貴的衣裙,伸手一張,地上的飛虹劍便在內力催動之下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裡。
她款款地走向秀兒,柔聲道:“放心吧,我的乖女兒,娘一定為你報仇。”
秀兒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傅虹渺也不在意,目光在周圍掃了一眼,輕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了,我的確修煉無極功,因此一舉成為宗師,不過因為隻有半部,卻留下了極大的隱患。”
“什麼隱患?”有人問。
傅虹渺看向秀兒,笑了笑沒回答。
反倒是秀兒低聲道:“無極功分上下兩冊,上部為陰,下部為陽,陰陽雙合,方交融貫通,成就無極,否則陰陽失衡,越練到極致,越會走火入魔,心脈寸斷而死。”
她雖說的輕聲,然而卻如驚雷一般落在各人的耳朵裡。
玉昭真人更是怔愣,他並非不知釋心的死因,作為清虛派長老,他檢查過遺體,便是符合了秀兒所言,走火入魔,筋脈逆轉而亡。
如此說來,釋心是死於無極功了。
秀兒的話讓全場再一次議論紛紛,四大門派眼神再一次快速地交換,沉沉的目光隱秘地看向了雲霄宮方向。
能在這個廳堂吃飯的,除了本身身份特殊,如太守魏固,其他人哪一個不是門派中的佼佼者。
得了無極功,自是衝著宗師而去。
可若是練到極致,走火入魔,這有什麼用?
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傅虹渺,因為她也練了。
傅虹渺就等著這個時候,她苦笑一聲道:“阿秀說的不錯,最近練功之時總覺得氣血上湧,內力亂竄,怕已經到瓶頸了。諸位若是不信,惠山禪師,玉昭真人,楚副宮主,你們可以探一探我的心脈。”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將手腕遞出去。
惠山禪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得罪了”就將手指搭在了傅虹渺的手腕,渾厚的內力緩緩順著後者的經脈進入全身。
不一會兒,惠山禪師收回手,對著其他人點了點頭,“姚夫人所言非虛。”
這下確信無疑。
不過話又說回來,練無極功的也不隻是傅虹渺一人,還有另外一位大宗師,眾人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葉霄。
“你感覺怎麼樣?”趙思洵問,他想起當初辛太醫所言,便有些擔心,眼中不禁流露出來。
葉霄見此,心下微微一哂,“沒感覺。”
傅虹渺眼睛一眯,笑了,“師侄真是口是心非,陽極功法要人命,難道陰極就不會嗎?要不然……堂堂天下至尊,葉雪山怎麼會年紀輕輕就死了呢?”
此言一出,周圍再一次驚愕重重。
說實話,今日這一場壽宴,各種秘密頻出實在驚掉眾人下巴,過去的十年都沒有今天來的勁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