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085章(1 / 2)

高鼎靜靜地躺在床上,安靜地仿佛睡著了一般。

此刻東宮上下已經著了孝,太子妃在一旁默默抽噎,隻有皇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目光溫柔,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仿佛想到幼時頑皮的畫麵,露出懷念。

心腹宮女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低聲道:“娘娘,安王去了西越彆館,靖王去了東楚彆館。”

寧皇後被這一聲拉回了現實,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接著露出憤恨的目光,“果然做賊心虛!”

宮女頷首,“不出娘娘所料。”

“一個下毒,一個引開,還給我留個‘凶手’,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他們是把本宮當做傻子嗎!”到最後,寧皇後雙目一凸,歇斯底裡地吼出聲,嚇得一旁的太子妃渾身一抖。

“滾出去!”皇後厲眼過來,太子妃不敢再有任何停留,捂住嘴慌忙行禮告退。

宮女安慰道:“娘娘息怒,不要跟太子妃置氣。”

“這個沒用的賤人,連男人都籠絡不住,都沒給鼎兒留下一兒半女……”皇後眼睛血紅,一想到此,心如刀割。

高鼎生性不喜女人,好男人,自是極少碰太子妃和妾室,又哪兒來的孩子。

況且也不是沒努力過,後院沒一個懷上能怎麼辦?

這無非是遷怒罷了。

“娘娘,接下去我們該怎麼辦?”

皇後麵色一冷,惡狠狠道:“傳本宮懿旨,把這四處都給我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要放出去!”

“是,但是……”她遲疑道,“皇上那兒怕是不會同意。”

“本宮就是要看看他的反應!”

而此時,慶帝正頭疼地與三花商議此事。

“所以的確是上陵學宮所為?”

三花已經檢查了師侄的屍體,沉痛地頷了頷首,惠明身上的傷勢皆為劍傷,與郊外林中的萬卷書劍痕跡相吻合。

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萬佛寺就失去了四位宗師。

就算再底蘊深厚,也經不起這般折損,三花充滿佛性的臉此刻也沉下來。

不過他畢竟是大宗師,理智尚存,便道:“跡象的確如此,隻是不合理。”

“怎麼說?”

三花道:“若真是東楚和西越指使上陵學宮和巫神教所為,豈會不知事情敗露,便是要與大慶開戰?”

然而憑東楚和西越的實力,哪怕加上南望,也不是大慶的對手,到時候四國混戰,隻會便宜北寒。

“可他們殺了鼎兒,就能亂我大慶,你看皇後,她是絕對不會放過靖王和安王,朕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兒子為鼎兒陪葬,朕與皇後,如何相處?”

慶帝的話充滿了無奈和冷意,似乎已經斷定是兩國合謀殺害他的兒子。

“但是皇上,西越和東楚的兩位太子還在粱都。”

這話讓慶帝瞬間眯起了眼睛。

“您若安撫好皇後,大慶不會亂,可是他們一前一後敗露,卻是能讓各自的太子死在這裡。皇上,老衲雖然悲痛,但不得不說,這場刺殺有些過於倉促,就算他們有殺害太子之心,也不該如此虎頭虎尾,更何況還牽連兩位殿下。”

三花一言讓慶帝恍然,他緩緩點頭,“沒錯,所以這其中定然有隱情,國師,你覺得會是誰呢?”

“大慶強逼三國入質,一是有太子在手,各國不敢輕舉妄動,二是對付雲霄宮,以期與北寒達成聯盟。”

“雲霄宮……”

三花頷首。

“你說姚家壽宴之中,葉霄一人殺九名宗師,國師,若是你可辦得到?”

慶帝這麼一問,三花沉默下來。

萬佛寺弟子將惠山,惠海,惠川的屍身帶回來的時候,三花就細細詢問過當日情形,九名宗師圍攻,不摻任何虛假,葉霄是堂堂正正地打敗了他們。

三花自然也捫心自問過,可是最終,他在佛前誦經了一夜以平定心境。

倒不是因為他辦不到,而是思及對方的年紀,與自己足足相差了一甲子之多。

一人垂暮腐朽,一人青春正茂,這才是最可怕的。

相信不隻是他,段平沙,孟曾言,山鬼,包括呼延默,都如同他一樣震撼。

慶帝見此,心中大驚,“看來又要出個至尊葉雪山!”

然而三花卻搖頭道:“不,他比其父天賦更高,去歲與呼延默一戰,他並未發揮出全力。皇上,此子留存,後患無窮,有他在,北寒是過不了天山的。”

提起北寒,慶帝的眼色有些寒意,他忽然問道:“國師,你說我大慶能與北寒聯手,另外三國會不會亦是如此考慮?”

三花微微皺眉,“不無可能,可梁子已經結下,若這時候收手,隻會將北寒推向三國。”

慶帝聞言閉上眼睛,沉沉吐出一口氣,“大慶必須要穩,不能因為太子產生動亂,此事再細查,一定要找到幕後黑手。”

“是。”

“朕去皇後那兒看看,她向來識大體,會明白朕的苦心的。”

三花阿彌陀佛了一聲,朝他行禮。

萬萬沒想到,皇後的動作會這麼快,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禦林軍便已經將四處府邸團團圍住。

慶帝聽到這個消息,簡直驚了!

他當場質問皇後:“你瘋了嗎,你這麼做是要立刻挑起中原內亂?”

寧皇後平靜地看著他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慶帝一口氣悶在胸口,脫口而出道:“不行。”

“為何不行,大慶還能怕這兩國不成?”皇後冷笑道,“刺殺我國太子,這兩國本就該給我一個說法!”

“此時不宜開戰。”慶帝道。

寧皇後雖身處後宮,可在朝堂亦有權勢,她說:“此時不戰,更待何時?等北寒跟三國聯手,瓜分大慶嗎?”

驀地,慶帝雙眸一睜,瞪著她。

皇後繼續道:“你把三國牽製在手中,想借北寒之手逐一擊破,可人又不蠢,難道不會反其道而行,彆忘了,相比其餘三國,北寒更想要是大慶的土地。要不然,鹿城之中,為何上陵學宮,清虛派乃至巫神教會這般針對葉霄,難道隻是為了替一個雲霄宮孽徒討公道?”

能輔佐自己的丈夫登上帝位的女人,其政治才能本就不下任何人,甚至比丈夫更出色。

隻是世道不公,女子限製太多,難以成就偉業,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她的話讓慶帝臉皮抖動,竟無法反駁。

見此,皇後冷嗤一聲,緩步走在屋內,喃喃道:“定是有所依仗,才敢一到粱都,就對付我國太子,為的亂慶……沒錯,鼎兒一死,這就不是亂起來了嗎?”

慶帝聽此,忍不住跟在她的身邊問:“現在該如何?”

皇後回頭,看著他,“還對付什麼雲霄宮,反過來倒是要扶住他,擋住北寒,彆讓其過天山!”

慶帝籌謀許久,才在草原佛子入大慶之時,與北寒商議妥當,為此付出諸多心血,甚至連萬佛寺都死了三個宗師,結果到頭來竟要推翻毀約,讓之前的犧牲成了笑話,心中實在不甘心。

夫妻這麼多年,皇後對慶帝的心性了如指掌,便道:“皇上,為帝者,當斷則斷,不然反受其亂。”

論魄力,有時候慶帝真不如妻子。

“你說得對,梓潼,沒有你,朕該如何是好。”

皇後微笑,“隻要你我夫妻同心,臣妾必然支持皇上,穩定大局。”

這話讓慶帝心中熨帖不已,他握著皇後的手說:“朕去看看鼎兒,他身後之事勞皇後費心,國師算了開陵之日,屆時朕必風光下葬!”

這話讓皇後沒有一絲開心,她道:“鼎兒暫時不下葬。”

慶帝怔愣,“為何?”

“我答應過他,讓所有的凶手一同陪葬,皇上是忘了嗎?”

慶帝道:“的確,可既然要跟三國開戰,這東楚和西越的太子若活著握在手裡,豈不是更好?倒是南望那小子,一個棄子也無什用處,若非是他引誘鼎兒,也不會讓兒子遭遇不測,讓他下去作陪,想必鼎兒會開心。梓潼,你覺得怎麼樣?”

皇後聽著,表情未變,“這些小事,皇上做主就好。”

這若是小事,還有什麼是大事,慶帝聽此,便溫和道:“皇後還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皇後見慶帝極力安撫她,於是露出一個笑容,“皇上既然有心,臣妾就不賣關子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逐漸犀利,可口吻卻溫柔道,“就讓靖王和安王也下去陪他吧!”

此言一出,慶帝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他覺得自己幻聽了,他看著皇後,“你說什麼?”

“各為其國,利益相害,臣妾能忍,但兄弟鬩牆,陷害長兄,臣妾卻不能忍!”皇後的呼吸終於急促起來,她之前說了那麼多,便是為了現在。

她胸口起伏,眼睛死死地盯著慶帝,布滿紅絲癲狂之兆,“鼠目寸光之輩,陰狠歹毒至極,他們不死,誰死!”最後一個死字,更如啼血一般,從她的口中嘶吼而出。

慶帝難以置信,“這事跟靖王和安王無關啊!”

“沒關係?”皇後低低而沙啞地笑著,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嘴角揚起,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若是沒關係,找到證據之時,為何做賊心虛地跑向東楚和西越質問?好一個狼狽為奸,借刀殺人,我的鼎兒就是這般被算計的……”

皇後雖不再年輕,可是素來保養極好,平日打扮莊重雍容,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可在高鼎死之後,她瞬間蒼老了起來,臉上的褶皺堆疊,憔悴得簡直不成人樣。

但她無所謂,她沒了兒子,一無所有。

“當本宮沒聽到那兩個賤人在說什麼,我的鼎兒死了,就以為皇位能落在她們兩個賤種手裡?做夢!”

“梓潼!”

皇後沒個慶帝說話的機會,咄咄道:“沒錯,他們是沒動手,但本宮不信,此事與他們無關!皇上,你不會舍不得吧?”

慶帝當然舍不得,他的兒子不多,就這兩個最得心意,比之高鼎,他更希望太子是他們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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