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深人靜,南望彆院沒什麼聲響,葉霄輕車熟路地摸到趙思洵的臥房外,看著那扇窗戶,駐足良久。
多日不見,有些情怯,生怕惹人不快。
饒是向來果決堅定,葉霄想了一路,也得不知若見到人該說些什麼。
瞻前顧後之中,忽然,那扇緊閉的窗子從內被推開了,隻見一張漂亮的臉龐張望出來,一眼看到他,眸光微亮,水波盈盈地蕩漾開去,眉眼一彎,少年笑道:“我在想,若是今晚葉宮主不來,那今後就不用再來了。”
月華之下,趙思洵將長發隨意地係成馬尾,鬆鬆垮垮地束在腦後,還有幾縷調皮地落在耳旁,他托著腮支在窗前,笑吟吟地望著窗下之人,嗓音清脆如銀鈴,好似惑人的妖精。
葉霄迎著那雙充滿笑意的眸子,望了許久,心口不住地顫動,手指用力攥緊劍鞘,才勉強鎮定下來,露出一絲淺笑道:“豈敢不來。”
趙思洵眉尾一挑,“那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進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半夜私入宅院之人,然後施施然地離開了窗子。
葉霄心下一緊,無需多想,腳下隨之輕輕一躍,跳了進去。
他今日來,不僅為了賠罪,更為了表明心跡,他想擁有這個少年,執手一生。
然而落地的腳跟還未站穩,一個身影先便撲上來,將他抱了個滿懷。
葉霄來的路上想過很多場景,趙思洵會因為他的隱瞞而生氣,自己可能得哄一哄,若是沒那麼生氣,能夠坐下來好好聽他一番話,他都覺得是趙思洵的體貼。
唯獨沒想到,這人竟會這般熱情,直接抱上來,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那一瞬間,千言萬語被這熱烈的情緒衝散,心口被撞得發麻,心腸瞬間軟成一團。
葉霄的呼吸瞬間急促,下意識的反手抱住人,環住趙思洵的腰際,下巴扣在頭頂上輕輕摩挲,喃喃道:“洵兒……”
聲音低沉,隱忍而克製,卻擋不住深情,不過兩個字,聽在趙思洵的耳朵裡,便酥酥麻麻,令他頭腦發暈。
月光從窗子中流瀉進來,在地上拉長一對相擁的影子,靜謐的深夜,此情此景,簡直妙不可言。
趙思洵的手從葉霄的腰上放開,繞到了葉霄的脖子上,他紅著臉,輕輕扯了扯,“低頭。”
葉霄從善如流,可下一刻,趙思洵抬起唇,便印了上去。
葉霄的眼睛驀地睜大,雙唇相觸的瞬間腦海中仿佛發出一聲轟鳴,將他的思緒炸得一片空白。
除了手緊緊地箍在趙思洵的腰上,全身僵硬的仿佛雕塑一般。
“張嘴啊!”趙思洵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主動地更近一步,卻沒得到相應回應,實在又羞又氣,埋怨道,“會不會親親。”
都是單身,怎麼搞得他跟老手似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葉霄死死地盯著那近在咫尺的唇,眼神中醞釀起風暴,呼吸越來越紊亂,不斷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在克製,在隱忍,但終究……
“洵兒,恕我唐突了。”
下一瞬,素不離手的劍當一聲落了地,開啟的窗戶在內力之下瞬間關閉,月光被阻隔在外,周圍除了彼此呼吸聲,什麼都聽不到。
如豆的燈火渲染著一室曖.昧,葉霄抬起趙思洵的下巴,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那緋色的臉頰,將額邊滑落下來的頭發繞到耳後,然後垂下眼睫,深深地吻下去。
刹那間,氣息交錯,不分彼此。
情愫無法用言語傾瀉,唯有親昵方可互訴衷腸。
“嘖,咋還把窗戶關上了。”
趴在遠處的房頂上,赤鴻不得勁地嘀咕了一句。
“不關上讓你看嗎?也不怕長針眼。”司空靈在一旁涼颼颼道。
“嘿,你不也在看。”
司空靈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死心。
“看宮主這熱絡的樣子,跟個毛頭小子差不多,不會聽勸的。”赤鴻翻身坐在屋頂上,直接躺平。
然司空靈卻犯愁道:“其他的也就罷了,但夷山王不是普通人,心機手段常人難敵,宮主被他吃得這麼死,怕不是件好事。”
“你怕宮主吃虧?”
“嗯。”
“不會的。”赤鴻肯定道。
司空靈納悶地看著他,“何以見得?”
“在姚家,夷山王有多護著宮主,你是沒瞧見過。傅虹渺與四大門派狼狽為奸,與北寒勾結,跟她的私生女一起一個勁地往宮主身上潑臟水,那些顛倒黑白,不堪入目的話,你若在那兒,以你的脾氣非得氣炸不可。也就夷山王,以一人之力,唇槍舌戰,鬥得那些人啞口無言,生生給咱家宮主正了名。”
司空靈聽了,反駁道:“雲霄宮與他合作,他自然得維護宮主聲譽,再者有宮主在,也不怕那些人合圍。”
“不是的。”赤鴻搖頭,“咱們雲霄宮比武從來不怕,唯獨打嘴仗不行,說不過彆人這種憋屈,不是靠打架就能贏回來了。弟子的眼睛又不是瞎了,若夷山王不是真心向著宮主,大夥兒不會這麼獻殷勤,恨不得讓宮主早點將人娶回家。”
司空靈氣笑了,“那你看娶得回去嗎?”
赤鴻噎了一下。
“若料的不錯,今後這天下必有夷山王一份,試想宮主以什麼名義將他留在身邊?”
赤鴻撓了撓頭,“你說夷山王能當皇帝?”
“顯而易見。”
赤鴻震驚:“那咱宮主豈不是皇後了?”
司空靈額頭青筋一蹦,“憨貨,這世上哪兒來的男皇後,不得讓天下恥笑!”
赤鴻想的顯然跟她不一樣,“怕啥,大盛都出了女帝,怎麼就不能有男皇後?”
司空靈:“……”竟無法反駁。
“說來每個皇帝身邊都有位大宗師,比皇後還可靠,咱宮主以後兩樣都占,那豈不是天下無敵,儘在掌握之中?”赤鴻一想到葉霄母儀天下的模樣,噴笑起來,“我還有點期待了。”
司空靈不想說話,直接輕功一起,氣走了。
但是走了一會兒,又跳了回來,看著赤鴻不耐煩道:“你還留在這裡乾什麼?”
“我等宮主出來,還有些事要跟他說。”
司空靈冷冷一笑,諷刺道:“你覺得,今晚他還出的來嗎?”
春宵苦短日高起,葉君王還會記得早朝日?
赤鴻看了看那禁閉的窗戶,依稀晃動的身影,恍然大悟。
趙思洵被傾倒在床上,青絲鋪滿枕畔,他想起身,可雙手被固定在頭頂,卻是無法動彈。
當然他也不想反抗,隻是對接下來的事有些害怕,又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期待,他的眼眸中沁上了水色,微張著唇,迷離地望著身上的葉霄。
明明是雪山上清冷的宗師,然此刻葉霄眼中的欲色卻濃鬱令人心驚,修長的手指不斷從趙思洵的唇上逡巡,沿著修長潔白的脖頸,一路往下,到了胸膛腰腹,充滿情..色意味地摩挲,解開他的腰帶……
“霄哥哥,彆……”
趙思洵話未出口,便被擒住了唇,隻聽到低喘的氣息,帶著渴望低喃在他的耳邊,“洵兒,給我……”
……
趙思洵盯著那張床,想到這裡,瞬間捂住自己發燙發紅的臉,不忍直視。
“洵兒,喝水嗎?”身後的葉霄端著茶盞遞到他的麵前。
趙思洵放開手,緩緩地轉過頭,見後者正溫柔地看著他,哪兒有腦海裡那般旖旎欲色。
他趕緊接過茶盞,猛然灌了兩口,將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麵給揮散去,媽呀,太羞恥了!
隻是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刺痛的唇,心道都親腫了,也沒想過把他順勢推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