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寧新產不過三月,古曆三月婦人的惡露淨,才可同床。
就在三天前,是小壯壯的百歲,裴嘉憲就曾當麵說,羅九寧是時候該搬到正殿去住了。
肅王府的正殿自然是由裴嘉憲住著。
而他正殿寢室內的那張床,也是最叫羅九寧害怕的東西,新婚頭三夜,就是在那張床上,羅九寧與裴嘉憲圓了三次房,不過,一次都沒能圓房成功過。
也就是說到如今為止,他們雖成了夫妻,之間還有了個孩子,但事實上一直以來都沒有過夫妻之實。
她為著壯壯這個孩子,一聽裴嘉憲還要招自己侍寢,再兼他也是哄孩子般,溫言緩語的說起此事,她自然是立刻就點頭答應了的。
誰知就在當晚,便叫妾侍宋綺的婆子給推到了西水塘中,恰好裴嘉憲領了皇差出了東都,三日未歸,此事也就耽擱下了。
若非叫陶七娘逼著,羅九寧竟還忘了這茬兒。
她突然想起來,在她做過的那個夢裡,自己被那兩個女子稱之為是:泄/欲工具。
羅九寧想起那俊若神謫,笑似檀郎的裴嘉憲吹熄了燈之後上了床的情形,深深打了個寒噤。
她大概有點兒知道,什麼是泄/浴工具了。
陶七娘不明究裡,一聽說女婿還肯要女兒侍寢,臉色倒是稍霽。
一把奪過羅九寧懷中的匕首,她道:“娘確實起過要殺壯壯的心,但他是你的孩子,殺他,娘的心能不疼嗎,能不爛嗎?
可是壯壯於你來說是一生的大恥辱,在王府的時候娘伸不出手去,就不提了,既你把他送到了咱們家,娘就非替你把這個後路斷了不可。往後有什麼報應,娘受著,大不了娘和壯壯一起死,提前去見你爹。”
說著,陶七娘就哭了起來:“你二叔家那兩個從小沒了親娘的,娘一把屎一把尿也拉扯到大了,娘豈是那般狠心之人?可娘得替你除了這個孽障啊。”
“是不是隻要女兒還能和王爺同床,是不是隻要王爺不嫌棄女兒,您就不殺壯壯,就願意養著他?”口不擇言的,羅九寧問道。
陶七娘狠著心道:“恰是,你要再能把王爺的心暖過來,隻要他不計較這孩子,仍還願意要你,你們能好好兒的作夫妻,娘又不是劊子手,好好兒的殺人作甚?”
羅九寧瞧著圓嫩嫩,軟香香的兒子似乎是餓了,咧著嘴巴正準備要大哭了,連忙掀起自己的衣襟便開始喂奶。
她雖是王妃,但因為孩子血統不正,在生下來之後,生怕裴嘉憲為了洗自己之辱,要去子留母,便奶,也一直是自己親喂的。
小家夥一口叼上糧袋,咕嘟咕嘟就吃了起來。
“放心吧,娘替你照看著孩子,保證不殺他,將他給你養的胖胖兒的。你和裴嘉憲可是皇上賜的禦婚,他要把你婚前失了身的事兒抖出來,他自己麵上無光,皇上臉上也過不去,所以,按理來說他是不會明目張膽休你,抖出壯壯的身世來的,快回去。”陶七娘說著,已經開始搡羅九寧了。
倆人正推搡著,便聽窗外一人高聲喚道:“七娘,七娘可在否?”
陶七娘立刻高高兒應了一聲:“在。”
轉眼,有個婦人進來了。
“七娘,大喜事找你喲。”進來的這婦人,姓何,是洛城城中有名的媒婆,恰就住在羅家隔壁。
這何媒婆婦人嘴巴極大,顴骨極高,兩隻眸子裡閃著精厲的光,鬢側插了一朵正豔的芙蓉花兒,見人便是三分笑,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但隻要一背身,多難聽的話都能罵得出來。
她唇上塗著血紅的胭脂,進門便是咧唇一笑:“喲,這不是咱們胡同裡飛出去的金鳳凰,肅王府的王妃娘娘?居然也在娘家?”
九寧心中頓時警覺起來,羅家隻有一個新寡,就是陶七娘,這媒人上門,作甚?
不過,她也點了點頭,應道:“何嬸嬸好。”
恰這時,羅老太太煮好了南瓜羹端了進來,要給九寧吃。
陶七娘帶著何媒婆也就出去了。
羅老太太久未見過大孫女兒,笑著調涼了一碗南瓜羹,柔聲道:“奶奶替你看著壯壯,快吧粥給吃了去,你不是最好這一口南瓜羹嗎?”
這老太太笑嘻嘻的,性情極為綿軟,一輩子不操心的命,見九寧似乎悶悶不樂的,還笑著說:“我的寧姐兒,萬事不必怕,咱們一家有你娘頂著呢。。”
九寧吹著吃了兩口南瓜羹,老祖母知道她的口味,調了許多糖在裡頭,吃著格外香甜。因是用木炭熬的,還帶著股子淡淡的炭氣。惹得從早起就餓著肚子的羅九寧不由多貪了兩口,燙的舌尖兒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