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不過是打殺了幾個多嘴的奴才,與王妃卻是一句硬些兒的話都不曾說過,當時,您又是怎麼想的?”角落裡的男人的說話聲,還伴隨著一陣咚咚而響的聲音。
待他慢慢從角落裡走出來,卻原來此人不過三十多歲,白膚淨麵,卻是個瘸子。而這人,也是裴嘉憲在外院最器重的謀士,其原身是個道士,道號就叫如煙。
“今兒您又當眾折了老祖宗的臉,慢說外人,便我心裡,都隻當您是聳天下之駭人聽聞,愛上王妃了呢。王爺,我得多勸您一句,您從小到大,在宮裡,在您那三位哥哥的手掌之下,可是九死一生才能長大的,您胸有雄才韜略,誌向也該是在江山帝位,而非女人身上。
內院女子們那些雞毛狗糟的事情,能少管就少管著些。隻要將她們看拘緊了,不鬨出事來,就少在內院花些心思。”
裴嘉憲輕輕往外吐了口氣,臉上漸漸也浮起笑容來,語調極溫柔:“明兒大約依舊是個晴天。”
“為何?”陸如煙反問。
“因為如煙今兒腿不疼,還有心思管孤內院的事情。”裴嘉憲勾起唇角來,夕陽下那微閉著的雙眼睫毛長長,笑時兩頰泛起動人的桃花來。
陸如煙這道士,天生一幅關節炎,徜若要變天,兩條腿的疼痛,總將他折磨的死去活來。
說著,裴嘉憲就站了起來。他生得一幅極能吸引女子們那點花浮心思的好麵相,隻要肯施點兒笑容,總能惹得女子們春心萌動。
且不說內院那些女子,便是外頭的,心裡傾慕著他的女子還不知有幾何呢。
這樣的裴嘉憲接受了羅九寧那樣一個帶著孽種的王妃,便外麵這些門臣與長吏們,亦是想不通,弄不懂。
不過,裴嘉憲再不多言,施施然起身,獨自一人就進內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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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的正殿,甫一進門是一間大開的敞廳,被三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隔成了三間,東邊是裴嘉憲的書房,書案上筆插如林,書架下一隻汝窯天青釉麵的大魚缸,缸內幾尾錦鯉遊的正歡。
宋綺作足了架勢,就跪在正殿外的回廊下,一言不發的跪著,至少跪了小半個時辰了,還跪著。
“真是王爺叫她跪的?”小蘇秀覺得新鮮,湊到另一個丫頭杏雨跟前兒,笑嘻嘻的問道。
“瞧這樣子,隻怕從今往後,內院得由咱們娘娘來管了。”杏雨搓著雙手,笑的比蘇笑還傻。
而蘇嬤嬤進進出出,則是在幫王爺王妃布置餐桌,飯食。
總之,因為羅九寧今兒一舉壓製了宋綺,正院裡的丫頭婆子們都揚眉吐氣,歡騰的跟過年一樣了。
天近黃昏的時候,裴嘉憲就進來了。
他大約在外沐浴過,換了一件本黑麵的麻質闊腰長袍,柔順烏密的長發攤在背上。
“阿媛的身子還不甚舒服,住在外頭小廝們也照料不過來,嬤嬤一會兒閒下來熬點粥與她。她雖還小,可要哭起來,我簡直拿她沒辦法。”他聲音低低,對蘇嬤嬤說道。
裴嘉憲但凡進內院,全由蘇嬤嬤來服侍。
雖說交談不多,但於內院有任何看法,他總是說予蘇嬤嬤聽的。
當然,蘇嬤嬤也是整個內院,唯一能私底下與裴嘉憲交心而談的人,這一點,宋綺都越不過去。
不得不說,他這人是真念舊。
九寧來的時候,恰好聽見這倆人在說話,不好此時進去,遂就在門上止了步,聽著。
“雖說媛小主也是王爺的孩子,也是奴婢的主子,可是奴婢也得說句真心實意的話兒,那是宋姨娘的孩子,奴婢熬的粥,她怕是瞧不上吃。”
誰的孩子自然跟誰一條心,蘇嬤嬤是真不敢熬粥,熬上一碗粥給媛姐兒,還真怕要丟性命呢。
裴嘉憲低眉笑了笑,於是就揭過了此事。
“要老奴說,咱們王府的事兒也該讓娘娘來管,她如今不是把孩子送回娘家了?正好兒如今能騰開手了呢。”
蘇嬤嬤說著,將自己最拿手,也是裴嘉憲自來就愛吃的一道酒釀清蒸鴨子擺到了給王妃留的位置跟前。
裴嘉憲愛吃這個,而蘇嬤嬤還特地提點過王妃多回,到時候,王妃就可以替王爺挾菜了。
多好。
如此對坐,吃著聊著,王妃再多進幾句忠言,一舉把掌中饋的權力從宋綺手中奪過來,豈不是完美?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好奇王爺的心路曆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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