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常勝, 雖說隻是個太監,但人如其名,據說皇後就是憑借著他,才能在人才汲汲,嬪妃三千的後宮之中,保皇後一直處於不敗之外的。
羅九寧可沒忘了,自己在皇後和太子妃的眼裡,就是個勾人的狐狸精, 她倆要真有鋒牙利爪, 是非生吃了她不可的。
要去南宮, 準沒好事兒。但若要不去, 又必定要在宮中落下口實, 畢竟皇後才是她的正經婆婆。
“千裡,你家王爺去了何處?”
陳千裡道:“王爺奉皇上之命,出城去迎陰山王世子去了, 王世子今日入宮朝拜皇上, 怕是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果然,裴嘉憲去迎杜虢,他將來的便宜老丈人去了。
皇後鄭氏與太子妃佟氏一起,正在南宮的東偏殿內吃早茶,閒話聊天兒,見羅九寧抱著個孩子進來, 先就笑吟吟的示意那常勝:“常總管, 把老四家的兒子抱過來, 給本宮瞧瞧。”
羅九寧還是成親之後頭一回麵見皇後,身為王妃兼兒媳婦,自然要給皇後行大禮。
隻是,小壯壯整個兒趴在她身上,像隻小壁虎一樣。那常勝伸手來抱,他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哭。羅九寧隻得抱著她一起跪了,給皇後行大禮。
太子妃年約四旬了,與才不過十幾歲的羅九寧一樣是妯娌。既肅王妃行禮,她自然亦要陪禮,是以,她也跪到了羅九寧的身側。
“就這孩子,昨夜喚咱們老四叫便宜爹?”皇後於是轉了話題,問羅九寧。
“童言無忌,倒是害他幾位叔伯們,遭了皇上好大一場怒火。”太子妃陪著笑說。
就在這時,忽而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哀家有些話要問肅王妃,餘人先皆下去。”
皇後立刻就站了起來:“母後駕臨,緣何不預先派人通知一聲,本宮也好布置,接見於您?”
來人正是本朝的聖母皇太後王氏,她也是皇帝的生母,是個極為威嚴,說起話來也從予人留情麵的老婦人。
叫常勝遣散了宮人們,皇太後在皇後方才坐的那軟榻上坐了,雖愈八十,但依舊亮爍的兩隻眼睛緊緊盯著羅九寧,卻是問道:“羅氏,你入長安整整兩月,分明早揣著治腿疾的良方,卻整整等了一個月才替皇上治病,哀家問你,你這安的是什麼心?”
羅九寧早知有人會問這個,卻不料迎麵殺自己個措手不及的,竟是太後。
她道:“稟聖母皇太後的話,孫媳婦雖說入長安兩個月,但是在一個月前,才夢到陶嬪娘娘給孫媳婦給了藥方子,否則的話,到如今孫媳婦也治不了皇上的病。”
“你這鬼話,拿著哄哄麗妃就好。哀家如今七十有五,早不信這些神鬼托夢的東西了。”
皇太後說著,忽而抬起眸子來,卻又淡淡兒的加了一句:“但是,既哄了也就哄了。隻要你治好了皇上的病,哀家並不計較這些東西。”
說著,她又命太子妃佟氏親自將羅九寧扶了起來,命其坐到自己身側,柔聲道:“哀家聽說你意欲要跟老四和離,這是好事兒,畢竟你這孩子……”
壯壯見皇太後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立刻就來了一句:“老虔婆。”
不用說,這也是麗妃抱著壯壯兒罵皇太後的時候,悄悄兒教給孩子的。要說麗妃能在這宮裡一直活著,沒有皇帝的寵愛,真是不可能的。
羅九寧嚇的一把就捂上了兒子的嘴巴。
而皇後和太子妃更是給驚的下巴險些都掉了下來,相互對視了一眼,皇後倒還罷了,太子妃一想兒子如今一心仍是要娶這麼個女子,那圓頭圓腦的小家夥要留在肅王府也還罷了,要帶到東宮,非得氣死她不可,直接氣的嘴唇發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小子喊哀家叫甚?”太後因為正在說話,並未聽的真切,轉而問皇後。
皇後氣的嘴唇直顫,抽著嘴角道:“孩子喊的大約是,□□母。”
“且不論這個,哀家隻問你,羅氏,如今哀家欲要親自替你主持和離一事,你可願意答應?”
羅九寧還未說話,忽聽身後有人深深的吸了口氣,頓時便隻覺得,自己混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坐在她對麵的太後和皇後兩個,瞬時整張臉就結到一處了。
“靖兒,你,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太後伸著雙手,那兩隻手全然在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最得意的大重孫子,會把自己糟踐成這個樣子一樣。
羅九寧緩緩回頭,便見久不曾見過麵的裴靖站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