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來的人正是裴鈺正, 他本力大無窮,此時雙目赤紅,踉踉蹌蹌的走著,身後一個侍衛想要攔他,才剛一觸到他,他旋即轉身,速度極快的, 一把就擰了那侍衛的脖子。
他走的非常快,而且嘴裡還在喊著:“佟姑娘, 佟姑娘。”
羅九寧對於危險,總是有著極準的預判。
她本來還在和佟幼若撕打了,一見裴鈺正踉踉蹌蹌的跑來,一把鬆開佟幼若,轉身便跑。
“五皇子,我命令你放開我。”佟幼若此時還以為喊一喊或者會有用。
但是裴鈺正就像瘋了一樣,她未尖叫的時候還好, 隻是站在她身邊, 一幅發了情的樣子, 她一喊, 他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 轉身便去撲打那些前來阻擋他的侍衛們。
忽而胳膊一伸, 他一把抓起佟幼若來, 就像拎著隻兔子一般撕來晃去的, 轉身便走。
“快, 快把佟姑娘救下來。”太子喊著,燁王在旁邊急的直跳。
而王世子杜虢一看這樣,仗著自己武藝高強,直接撥劍就衝了上去,還想把佟幼若從裴鈺正手中給救下來。
羅九寧跑的快,等人們湧進來時,她已經躲到一處柱子後麵了。
“老五此刻的樣子,嚇人否?”身後忽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羅九寧回過頭,便見裴嘉憲站在自己身後。
這時候佟幼若已經快要給裴鈺正捏死了。
他拎著她,就像野獸拎著自己的獵物一樣,是真正的那種野獸,赤紅著眼,見有侍衛撲上來,他恨不能立刻就給撕個粉碎。
“可怕。”羅九寧真心實意的說,反問:“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裴嘉憲未語,揚了揚手,喚來胡謙昊,命他遞過箭筒來,抽箭出來,於人群中側眼瞄著,忽而就要放箭。
“你要作甚?”羅九寧一把就掰住了裴嘉憲的胳膊。
他今兒這件袍子是緊袖的胡式袍衣,拉起弓來,修腰緊窄,兩條臂膀仿如撐開的弓架一般。低眉一笑,他道:“隻是淬了迷藥的銀箭而已,傷不得他的。”
羅九寧才一鬆手,銀箭脫鞘而出,射到裴鈺正身上時,他一手拖著給甩暈的佟幼若,正在與侍衛們扭打。
應聲而倒,隻聽嘩的一聲,他與佟幼若二人,一前一後落入水中。
將弓箭遞於胡謙昊,回過頭來,裴嘉憲說:“他服了寒食散,就是那年中秋夜,孤在他宮裡,太子下給我的東西。”
羅九寧驀然回頭,望著裴嘉憲,他倒也不急,淡淡說道:“老五本就一根筋,性情狂蕩,這樣也是必然的。但是,你可知道,在孤的記憶裡,當時孤是什麼樣子?”
裴嘉憲記得自己五內燥熱,心中仿如有燥火鬱結,恨不能持到砍上一番,必要見了血才痛快。但是他為人慎持,心性冷靜,所以從皇子殿出來的時候,那怕五內摧傷,至少表麵看來,還是個正常的人。
徜若那夜沒有遇到羅九寧,他或者會在城樓上獨自睡上一覺,熬過藥性也就完了。
但是,他遇到了同樣服食了春/藥的羅九寧,於是乾柴對上烈火,烈火之中又澆了油,倆人乾柴烈火,才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寒食散那東西,羅九寧是知道的。
在她還小的時候,陶九娘就跟她說過,這世間有種藥,女子服了可以駐顏美容,叫肌膚生香,但對身體的損害非常之大。
是藥三分毒,而寒食散之毒,至少在七分。那其中的配料,多數乃是毒/藥,雖表麵上能讓女子肌膚生香,但是,天長日久,損害的卻是她的內臟。
服食了寒食散的女子,時日久了,或者無法生育,也或者就會生出不好的孩子來。
而男人若是服食了寒食散會怎麼樣,這個,羅九寧隻聽陶八娘說過,說皇帝偶爾一日服食之後,性情大亂,連著斬殺了兩個嬪妃。
若說裴嘉憲當夜是服食了寒食散,這事兒就能說得通了。
“你早解釋一聲,我也能理解的,又何必非得在五皇子府上來這麼一出?”白了裴嘉憲一眼,羅九寧掂著腳,還在往水裡看著。
這原本是一座道觀,整個內院都是建在一座湖上的,腳下除了相連各殿的平台,蜂腰橋,便隻剩下水了。
佟幼若給撈出來的時候,已經嗆的不成樣子了。太子妃撲了過來,摟著她,不停的拍著她的臉。
“借著一場訂婚宴,佟幼若想要讓老五再害你一回,這個你當是早就看出來了吧。”裴嘉憲反問。
羅九寧猶豫著,卻也點了點頭。
“而太子在外,故計重施,還想再給孤下一回寒食散,既太子和燁王如此想看熱鬨,孤就給他們造化一場熱鬨,豈不很好?”說著,他輕拂了拂自己給撐皺的衣袖,道:“回府吧,孤今夜想好好陪陪兒子。”
恰這時,麗妃也來了,一臉懶怏怏的樣子:“好好兒的,老五不是要訂婚了,這是發的那門子的瘋。”
羅九寧未語,裴嘉憲亦不說話。
麗妃看看兒子,再看看兒媳婦,氣的直翻白眼兒:“本宮為著今日,特地準備了許久的衣服,真沒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