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長公主的兒子, 齊國公蘇桓得皇帝相邀,亦來觀看擊鞠。
他是皇帝的親外甥, 一直以來, 也替皇帝統轄著神武衛, 可以說,皇族之中,皇帝或者連兒子都不信任,但對於齊國公蘇桓, 向來都格外的信任。
比如此刻,眼看著一個個高大,豔麗,嬌嬈多姿的栗特女子們入了場, 頓時滿場歡呼, 皇帝卻是側首,悶悶不樂的對齊國公說:“靖兒便在江寧府鬨了那麼一場, 也是提前推了羅良出來擋箭,雖說其動機不純,但是這恰恰也證明, 他的心神, 足以連朕都騙得過。”
冷靜下來想一想, 皇帝倒是覺得, 裴靖那一手玩的極妙。
說白了, 當時若不是宮裡再發一場大火, 陶嬪暴亡, 為著羅良的救駕之功,他肯定會讓陶嬪把羅九寧養到宮中。
如此將養上一年半載,徜若太孫有求,就算不封個妃位,至少,他也會給羅九寧個太孫嬪的身份。
人說隔代親,皇帝對於裴靖,從一開始的震怒,再到後來他受了傷,瀕臨死亡時,那種震怒又轉為暗自的欣賞,可以說,如今是完全的不生氣了。
齊國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附和道:“臣以為,凡男子,總要心懷仁善才可。”
“心懷仁善,那豈不是任人宰割,身為天子,又豈能任人宰割?”皇帝於此,倒是很不屑。
頓了半晌,他又道:“原本,朕打算封燁王為太子的,但是徜若真是他傷了太孫,那朕就絕不會選他。”
“老四呢,皇上覺著他如何?”齊國公一直以來,最熱心的都是裴嘉憲。
裴靖是在樂遊原上受的傷,而當時,彆的皇子們都在長安城中,唯獨裴嘉憲一人在樂遊原上,皇帝對於蕭蠻,不過半信半疑,畢竟他已七八年不曾出戰,沒有直接跟蕭蠻對過戰,鬥過法,根本就不相信,世間有這麼一個人。
頓了頓,他道:“老四徜若繼續跟朕玩這借刀殺人的計謀,朕是得好好考慮,不行就將他放到渤海去。”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捧了張單子過來,輕聲道:“回皇上的話,這是咱們栗特舞娘們的漢語名單,每一人的名字都在上頭,奴婢拿了來,給皇上過目的。”
皇帝身邊,除了內侍,還有隨身的四位大太監,林林總總,一乾子的人。
要想直接到他麵前,可不容易。但是俗話說的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羅九寧一路過來,見了栗特人,便說自己是皇帝身邊的宮婢,見了皇帝的侍衛與宦官們,又說自己是栗特人,總之,一路竟是通行無阻,就到了皇帝麵前。
皇帝也不過掃了一眼,揮手道:“暫且等著,待朕觀完這一局了,徜若有好的再說。”
羅九寧臨來之前,特地在馬棚裡找了一件栗特女子的衣裳,而栗特女子喜飾帽子,所以,她還戴了一頂裝飾著羽毛的帽子。
但其實,她的麵容未變,隻要皇帝回頭,多打量一眼,估計就能看出來,自己在罵兒子的時候,兒媳婦就站在旁邊。
就在這時,場中令旗刷的一下放倒,女子們頓時四散開去。
而其中最火光之下最耀眼的,恰就是那個漆著豔麗妝容的蕭蠻。
不得不說,雖說站在身邊看時,覺得他那漆妝太過妖嬈豔麗,簡直刺的人睜不開眼睛來,但是此時在看台上,離遠了,她那妝容的優勢就顯出來了。
隻見他一手勒著馬韁,腰姿在馬上蜿若遊蛇般的擺動,手中鞠杆上下揮舞,仿如一條黑色的遊龍,分有兩方對戰,可是任是其餘十一個女子全部加起來,也不及他一個人亮眼。
“那披紅衣,執黑杆的女子叫何名?”皇帝頓目看了良久,大約也是因為蕭蠻太搶眼了,側首問道。
羅九寧翻開金冊掃了一眼,便見為著書著阿蠻二字,遂答道:“她叫阿蠻。”
“太監何在,傳朕的命令,中場上,叫那阿蠻上來,與朕吃上一杯。”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