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綏掃了他一眼,也隻是無波無瀾地掃了一眼,便走到一邊的書桌前坐下,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他甚至拿起案上看了一半的書,繼續看了起來,仿佛眼前站的不是絕色,而僅僅是一盆他精心栽培的名花,供他無聊的時候,施舍兩眼。
謝瑉走過去,問:“王爺沒讓護衛攔我,如今為何又無視我?莫不是想看看我的誠意,再決定要不要搭理我?”
蕭綏將目光從書頁上移開,抬頭看他。
謝瑉的鬢發潮濕,唇紅得鮮豔,像第一次出現時一樣。
區彆在於,先前他是淋過雨渾身冰涼的,這一回,是沐浴過後散發熱氣的。
聲音沒了日間的清冽,更低更慵懶,說話的語調像隻發情的貓兒。
蕭綏緩緩收了視線,目光滾過書頁上漆黑的字,道:“誠意?”
謝瑉突然笑了。
“笑什麼?”
一隻白璧般的手搭上書頁,將密密麻麻的字捂得嚴嚴實實,蕭綏半個字都看不到了,入目的隻有這麼一雙惹眼的手。
蕭綏似笑非笑抬頭,謝瑉的指頭已經勾住書底部,微微用力,蕭綏從善如流,卸了手上的力,謝瑉將書從他手裡一點點抽出。
謝瑉腕上像是忽然脫了力,那書“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蕭綏冷笑:“你好大的膽子。”
“王爺這會兒在看我,沒看地上的書,說明我比書好看。我就說我怎麼可能沒一本破書好看。”
蕭綏先前喝了許多,眼神卻清明得很,如今盯著謝瑉的眸光才有些發沉。
案和椅子之間著實逼仄,二人身量又高,一站一坐,謝瑉隻能稍稍貼近,微分腿,用腿慢慢夾攏了蕭綏叉開的長腿。
這種姿勢,蕭綏隻能仰視他,謝瑉的長發簌簌垂下,落在他肩上,時不時拂過他臉側,帶去一陣癢意。
“你這是做什麼?”
“王爺再問下去,可就太不識趣了。”
蕭綏笑了:“我倒是第一次聽人當我麵兒說我不識趣。”
“王爺在誇我特彆。”
蕭綏眉梢一提。
謝瑉不再理會他。
謝瑉在靠近,為了能對上他的臉,蕭綏隻能逐漸靠上椅背,被動抬頭。
瑩潤的肌膚在眼前晃蕩,那人在往下坐,出現在蕭綏視野裡的,逐漸變成了濕潤微紅的唇。
蕭綏本來還是不置可否的表情,忽然冷笑:“其實我可以更不識趣一點。”
謝瑉一驚,背後一隻大手鉗製住了他的腰,讓他無法再往下。那隻手很燙,熱量透過薄薄的衣裳傳來,燙得他微微心焦。
但他下一秒又笑:“王爺不喜歡這樣嗎?我都洗乾淨了——”
蕭綏對上他視線,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最後說的話?”
謝瑉想了起來。
——即使是乾你,也得按照我的節奏來。
“沒忘。”
蕭綏往後撤了椅子,退開道:“衣服脫了。”
謝瑉佯裝的笑徹底消失了。
“我以為王爺讓我穿著,是想自己替我脫。”
蕭綏道:“你在拖延時間。既然願意被我上,脫。”
他神情冷酷起來,語氣不容置喙。
謝瑉緊抿著唇,低頭不再說話,他偷吸一口氣,有些僵硬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腰帶。
那裡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像個禮物。
還是自己拆封那種。
蕭綏道:“動作那麼慢,覺得羞辱?”
謝瑉一點點笑了起來:“怎麼會呢?是羞恥,是情趣,王爺未免太過猴急,我脫便是。”
他如果心甘情願被蕭綏上,就不會該有如此濃烈的羞辱情緒。如果他做不到,就是他隻有欲,打心底還不願意。
蕭綏冷眼看他,鋒利的眉眼似乎要將他洞穿。
謝瑉無數次孤身一人麵對重大場合,孤身一人站在人生的轉折點,他也怕,但他知道,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就不害怕了。
就像一場考試,一場表演,最焦慮恐慌的,永遠是未開始前的那一刻。
一旦開始,想的就是,自然而然做下去就好。
脫一件衣服,比他以往做的絕大部分選擇,都要簡單得多。
也沒有什麼不可預計的後果。
隻是一場無比契合的歡愛。
隻是他不懂,為什麼在蕭綏的注視下,這種焦慮抉擇感,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要贏,他要贏的漂亮。就在幾分鐘前,他明明可以,所以他現在也可以。
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要求,他要謹記自己現在隻是個小倌。他的情緒反應過度了。
蕭綏喝了口涼茶,道:“不願意可以走。”
謝瑉隻笑,靈活的指頭乾脆利落地抽開光潔柔軟的腰帶。他本就隻穿了一件,王府的衣料,不像平民穿的粗糙劣質,衣料滑得很,幾乎腰帶抽開的刹那,他身上那件白衣,就已經半褪到了肩頭。
露出的肩渾圓,肌膚白到晃眼,再往下……
蕭綏眼裡瞬間起了暗火,喉結悄無聲息滾了兩下。
謝瑉故意一般,脫得很慢很慢,眼神若有若無的在看他,逐漸露出的每一寸,都叫人發狂。
“王爺要求的,王爺喜歡嗎?”
他問的是這一句,似笑非笑的眼,卻好像在說另一句——“我敢了,你敢嗎?”
被動了那麼多年的蕭綏,你敢嗎?
在沒查清我之前,你敢嗎?
你上得起我嗎?怕不怕我在心裡嘲笑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