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遠方田野一眼望去都有些模糊變形。
屋子就這麼大,蔣夜找了兩圈,也慢慢鎮定下來。
因為他們的存在除了蔣夜和奶奶外無人知曉,後者不會不通知她,所以可以直接排除被拐的可能性,況且三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崽子,除了浪費糧食,能有什麼用?
來威脅她嗎?
壓根不用那麼大費周章。
蔣夜環視一圈,拿著家用的鐵鍬出了門。
先拋去有人煙的地方,蔣夜在田野外圍尋了一圈,甘蔗林密密麻麻,偶爾露出一小點光線,裡麵有什麼危機也不可知。
蔣夜駐足往四周看了看。
四周的田野上基本都種了滿滿的耐旱農作物,除了甘蔗林,還有大片的沙蔥,以及一些綠色蔬菜,基本上都長了半人高的雜草。
綠意蕩漾,層層疊疊。
她繞了一圈,並沒有走遠,就在家附近尋找痕跡。
白澤天生聰慧,在這種情勢下肯定明白自己的優劣勢。
如果是蔣夜,她出門肯定會留下蹤跡,以防後來的人找不到自己。
在繞第三圈的時候,在靠近後院的拐角處,與雞羊棚相接的那麵牆後,蔣夜發現了一顆褐黃的石子。
她彎腰撿起,迎著光看了看,確認這是蛭石——天然無機無毒的礦物質,平時是為了保護土壤營養所用。
陽台上有一小半的盆栽上鋪了一層蛭石。
褐黃色、表麵參差、體積小,比較好辨認,也好拿。
蔣夜眯著眼睛往地上搜了一圈,前前後後找到不少蛭石。
小小的石子漸漸連成了一條線,在眼前展開一段路。
蔣夜隨著“石子路”而去。
蛭石的距離並不合理,在前麵一段基本是五米一顆,十分均勻,仿佛是用直尺量出來的。
但是走了一會,蔣夜腳步微頓。
石子開始亂了起來,有的地方三四顆落在一起,有的地方還斷了一段距離,蛭石被扔得亂七八糟。
崽子們在這裡碰到事,隻能慌忙逃跑。
蔣夜眉頭皺起,握緊了手裡的鐵鍬,往邊上看了一圈。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出了村子,漸漸靠近那片山脈。
山上有著大片大片的梯田,梯田上種著水稻,水渠蜿蜒其上,由於天氣炎熱,水渠裡的水早已枯竭,水稻枯死了一小片。
一塊塊梯田鑲嵌其上,山脈線與天際連成一片,太陽火辣辣地曬。
跟村子裡的地一樣,梯田上也長滿了雜草,甚至長勢更好一些,宛如一塊密林。
蛭石在梯田的起點處戛然而止。
偶然飄來了一陣風,把雜草和水稻吹得搖搖晃晃,發出“沙沙”的響聲。
蔣夜屏住呼吸,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響,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嘎吱嘎吱。”
骨骼被咀嚼的聲音,細碎的血肉被撕扯,輕飄飄從左手邊傳來。
蔣夜一愣,腦海閃過某張畫麵,身體幾乎是先於意識行動的,抬著鐵鍬就往左邊跑去。
雜草漫過她的膝蓋,層層阻礙她的步伐,蔣夜用手一點點掰開,速度不減。
視線豁然開朗,跨過這片雜草有一片平時供大家休息的空地,空地中央還有一個隨意搭建的茅草屋,荒蕪一片。
耳邊的“嘎吱嘎吱”咀嚼聲停了,空氣驟然凝滯下來。
蔣夜神經緊繃,按理她應該是十分害怕的,但是崽子們的安危顯然把她的理智給摧毀了。
好歹是帶了這麼久的娃,還沒等他們長大反哺呢?
你他媽說啃就啃,問了我的意見嗎?!
她緩緩抬起頭,握緊鐵鍬。
茅草屋背後露出了一截衣角,還有空氣中那掩蓋不住的腐臭味。
蔣夜往邊上走了走,朝那邊逼近。
耳朵裡嗡嗡聲不斷,理智告訴她現在就應該趕緊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但是她移近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
那茅草屋後的身影也動了動,正巧與蔣夜站在同一直線上。
對方轉身,兩人對上了眼。
這是一隻外形有些奇特的喪屍,不同於其他青灰色的眼珠子,它更加偏紅,腰被人砍了一半,虛虛地連接著下半身。
它起身的時候,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往左邊傾斜,兩隻手都脫臼了如同裝飾品一般掛在兩邊。
但是那兩隻手都沒有脫力,四肢健壯,手裡還提了一隻人腿。
人腿?
蔣夜快速往它身後看了一眼,那裡躺了個身形健壯高大的屍體,屍體已經被烤焦了,頭顱滾落在不遠處,正中間空了一個大洞。
和趙二伯一模一樣的傷口。
這一係列觀察不過一瞬,蔣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就後退了兩步。
就在此時,邊上的草垛傳來了腳步聲,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崽子們撲了。
“夜夜,嗚嗚嗚,害怕。”
“凡人你為什麼來這麼遲,嚇死老子了。”
鹿蜀沉默,緊緊抱著蔣夜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