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夜給混沌身上洗乾淨, 上藥、貼好防水繃帶後,又重新燒了壺水, 灌滿了半個浴缸才離開。
關門前她朝裡麵看了一眼, 混沌崽崽漂浮在水麵上, 輕輕的呼吸聲如雨滴般點點落入耳畔。
蔣夜關好門,在大廳裡觀察薲草,綠意的海洋中, 有一小部分長勢良好的開始結花掛果, 剩下溢出的另一部分她打算先收點下來,反正靈植也不會腐爛枯萎。
她從莖葉處一撮一撮開始拔, 隻留下兩三厘米的根部。
約莫拔了半小時後, 蔣夜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那邊的臥室有了動靜, 五隻崽崽接二連三地醒了。
“醒了啊。”蔣夜望了一眼,“來拔草吧。”
“夜夜!”幾個崽崽立馬撲了過來,相比訓練他們寧願選擇拔草, 而且燭陰、鹿蜀、白澤他們三平時在小院裡就每天拔草倒水喂雞羊當日常的。
蔣夜稍微講了下要拔的是那些沒開花結果的品種, 以及拔的位置,這三隻崽就很熟練地鑽進了薲草林,他們個子不夠高就一起合作,燭陰頭上頂著白澤小步挪動,而白澤就用小爪子輕巧地把薲草摘下來扔到地上, 由鹿蜀一一叼起來放在邊上的小籃子裡。
窮奇蹲在地板上看了看, 突然又叼了個新的籃子過來, 把原先鹿蜀的籃子替換了,跑過去倒在編織袋裡,弄好後,又過來把蔣夜的籃子裡的薲草也叼著倒進去。
除此之外,它還能幫忙遞遞椅子摘高處的薲草。
至於畢方,它就比較簡單了,一邊飛一邊摔,能順利叼兩片葉子回來就可以了。
幾隻崽崽通力合作下,薲草林很快就采摘完畢,他們甚至還拔了點祝餘,弄完後,五隻崽崽一塊把裝得滿滿的編織袋往二樓抬,放在了二樓育苗室——現改名為種植室邊上堆雜貨的屋子裡。
弄好後白澤想要去上廁所,站直身體用小爪子拉開門,看到裡麵氤氳的水汽,圓溜溜的眼珠子瞬間瞪得賊圓,睫毛顫顫。
它有點迷幻地往裡走了兩步,突然看到那霧氣中間出現了一團團黑影,嚇得它一溜煙跑出來鑽到了鹿蜀後麵。
“???”鹿蜀崽崽不明所以,被白澤推著進去,也看到了那團水霧裡奇怪的黑影——
五分鐘後,蔣夜打著哈欠給自己倒水喝,聽到天花板傳來雞鳴狗跳的聲音,手指頓了頓,然後當做無事發生,繼續端著水杯喝茶,一邊和若木嘮嗑帶崽心得:“崽崽們啊,就是要放養,省心省力。”
若木:“……”
她當然輕鬆,因為最苦最討崽子厭的魔鬼訓練全都由它跟聞時做了,蔣夜隻要偶爾接受一下崽崽們的撒嬌就成。
簡稱,他們養,而蔣夜隻要玩就行了。
如果若木打得過她,大概都想抽她了。
蔣夜從容不迫地喝完後,又欣賞了下自己的農作物,和若木嘮嗑嘮嗑完,才悠悠走上二樓朝著衛生間喊了一句:“混沌以後是我們的小夥伴了,大家要團結友愛。”
她說完,往裡麵看了一眼,六隻崽崽依舊打成一團,沒多在意,去露台上拔了點萵苣和韭菜就回了一樓。
不過上麵的鬨騰聲減少了很多,蔣夜把菜洗了,變異動物的肉也精處理了,配料也調得味道濃烈——沒辦法,不重口味蓋不住變異動物的難聞味。
時間差不多到了五六點,蔣夜抱著抱枕在沙發上邊睡覺邊等聞時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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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外綠葉環繞,空氣清新,蔣夜睡了不知多久,感受到有人走近,才揉著眼睛起床。
她睡得有點暈,眼皮耷拉著,小聲說了句:“回來好遲。”
“讓你等久了。”聞時飽含歉意道,給她蓋好毛毯,在邊上坐下。
桌上還有燒開的水,聞時隨手倒了一杯灌下去,之後雙手交叉撐著額頭,脊背彎成了一條寂寞的弧度。
蔣夜覺得他狀態不對,起身,問:“你在主會場看到什麼了?”
“我看了六場比賽,死了六個人。”聞時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說出來,“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十三軍潛伏進來的特種兵明明都經驗豐富,卻到現在都沒有探聽到情報。”
蔣夜沉默了會兒,腦子轉了轉。
烏托班的機製其實和遠古混戰有點相似,遠古混戰就是不斷淘汰的過程,戰鬥得分生死才結束。
丁若曾經告訴他們一個情報:烏托班競技場頂尖的人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名字、家屬、一切信息都被抹掉了,據他們推測,這群人都被招收進了烏托班核心。
所以打入烏托班核心的途徑隻有在競技場活下去。
這群國家一手訓練出來的特種兵櫛風沐雨,在槍林彈雨中保家衛國,他們可以身中數彈也一聲不吭,可以潛伏一天一夜、饑餓幾天幾夜甚至被俘虜了之後在敵人的敵營裡受儘折磨也咬牙堅持。
無數次生死一線、無數次精神身體極限挑戰,他們都可以扛過來,為了他們的信仰。
但是他們沒法做到——為了情報,一次又一次地殺陌生人,就算那些陌生人手裡都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