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腐肉堆得跟小山丘似的,腳踩上去還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 鼻尖硝煙未散, 空氣中氤氳著灰蒙蒙的塵埃。
若木經受了喪屍密集的攻擊, 又擋住了C|4的炸|彈巨大的衝擊波,缺少土壤的它靈氣衰竭, 差不多到了極限,藤條圍成的防禦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包括主乾部分, 若木變回了它原先類似於寄生蟲的樣子, 頭發絲粗細的綠絲,纏上了白澤頭上的一個小角。
血腥味吸引了其他在不遠處的喪屍,拖著潰敗殘缺的身體再次湧了上來。
莫莫走了兩步,突然摔倒在地,腿上被炸裂出來的鋼片劃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祁飛見了, 找了根繩索把莫莫捆著固定在自己的身上。
莫莫一愣, 萬萬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事情,輕聲道:“我不會把晶核還給你的。”
“你的你的, 都是你的。”祁飛半哄道,轉身就拿著機槍掃射, 最近的一隻喪屍張著嘴貼近槍口,被子彈直接打爆了頭。
狂風暴雨般的槍聲再次在走廊裡回蕩, 祁飛一邊擋著後麵的喪屍, 一邊讓崽崽們先走。
蔣夜從那個口子往下看, 黑魆魆一片也不知是通向哪兒, 崽崽們來到了自己的身邊,蔣夜隨便扒了隻喪屍的衣服,讓畢方點燃,看到下麵的一塊空地扔了下去。
火焰瞬間點燃,照亮了一方空間,這似乎是地下室,左邊是鐵質樓梯,一眼看下去不知道多少層,右邊是粗糙的水泥地,上麵有不少劃痕,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
“夜夜,下麵也有喪屍群。”白澤驚說。
“沒退路了。”蔣夜道,率先進去探路,崽崽們也跟在她身後,從缺口鑽了進去。
燭陰想了想,小跑兩步跑到了蔣夜的前頭,還有畢方崽崽,從肩膀上騰空飛起,嗖一下也來到了前方,撲棱撲棱著雙翼。
崽崽們剛剛在若木的保護下強逼著自己吃大量祝餘草,這是他們以前連碰都不想碰的東西,暫時恢複了幾分力氣。
蔣夜看著崽崽們倔強而沉默的背影,笑笑,任由他們在前麵護著了。
她剛剛確實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主要集中在一心多用上,不但大腦耗氧過多,身體也因為背後的疼痛而瀕臨極限。
從口袋裡扯了點祝餘草嚼,蔣夜注意到了祁飛,後者又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軍方的祝餘草是你提供的吧。”祁飛問道。
蔣夜點頭,然後扭回頭繼續嚼。
“.......”不稀奇不稀奇。
祁飛自我安慰。
他們從鐵質樓梯小心翼翼地往下,踏踏踏腳步聲在小小的空間裡不斷回蕩,下麵水泥地上的火滅了,他們停下了腳步,隻剩下耳畔風刮過牆壁的聲音。
風聲越來越近,連蔣夜都聽到了那邊喪屍密集的腳步聲。
除此之外,身後還有喪屍哐哐哐撞鋼牆的聲音,動次動次十分有節奏感。
眾人貼著牆,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圍成的這塊靜謐到難以想象,似乎都與後麵的背景板合為一體。
他們神經緊緊繃著,祁飛獵鷹般的眼睛攫著外麵的情況,渾身憋住氣,突然感受到一陣連貫的震動,差點破了功。
“什麼東西?”他出聲,往邊上探查。
“不好意思是我的。”蔣夜舉手,把追蹤接收器拿了出來,看了一眼。
屏幕上紅點不斷閃爍,往邊上散出一圈圈的指示信號,機身不斷震動,右邊還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感歎號。
“追蹤器嗎?”祁飛低低道。
蔣夜沒搭理他,在看到追蹤器提示的下一秒,她立馬拽著鐵質樓梯的扶手借力,翻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連樓梯都震了震。
“待在這兒。”蔣夜的聲音埋在了颯颯寒風中,她手裡拿著追蹤器,抓住扶手一躍又往下爬了一層。
喪屍自下往上開始聚集,漸漸露出了一張張可怖的臉。
血淋淋的手臂從四麵八方伸過來抓她,妄想把她一同拉入地獄。
蔣夜飛踢掃過喪屍,落地再抓著鐵樓梯起跳,手上沾了一堆鐵鏽,她拍拍手,直接拆了一個斷裂的鐵皮下來,鋒利的切口在喪屍群橫向切過,空間瞬間染起了一片血霧。
濃稠的血腥味彌漫在封閉的空間裡,壓抑黑暗的環境讓人喘不過氣來,追蹤器還在響,上麵的方位點已經消失,隻有不停閃爍的感歎號。
蔣夜往下跑了四層,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終於在一層停住。
邊上的風箱還在作響,四周全是大量的大型鋁合金鋼容器,容器已經打開,地麵全是濃稠難聞的液體。
她繞過這兒,看到了不遠處絢爛的異能特效。
數十個異能喪屍重重包圍,破爛的身體濕漉漉的,就在此時,霰|彈槍的槍聲一點點從喪屍群裡響起,在耳膜裡回蕩。
熟悉的開槍頻率,蔣夜一踏牆壁,直接跳進了異能喪屍堆,腳不沾地撲在了裡麵那人的身上。
邊上喪屍強大的異能一靠近他們就蕩然無存,蔣夜纏著聞時,眼眸一亮,隨手拿出微|衝打爆了那邊喪屍的腦袋。
聞時也是,一手環著蔣夜的腰,另外一隻手依舊開槍,弄翻了兩隻喪屍。
他倆動作配合非常默契,甚至沒有對視,沒有打一句招呼,就開始熟練地清掃喪屍群。
蔣夜自始至終就趴在聞時的肩頭,用微|衝打他背後的喪屍,兩人過分近的距離讓聞時也可以享受到二十厘米虛無之地的BUG,這群異能喪屍一團團打過來的異能儘數被無效化。
異能喪屍群漸漸被打出了一個缺口,蔣夜感覺到聞時的體溫低得有點不科學,他頭發還是濕的,隱隱可以聞到一點刺鼻的味道。
蔣夜開扳機的時候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味道有點像辣椒水。
她又低頭檢查了一下,聞時身上的衣服也濕透了,緊緊貼著皮膚,辣椒水的味道愈發明顯,嗆鼻得很。
在異能的光效下,蔣夜發現了聞時手臂上的數十個針孔,還有被捆綁和電擊的痕跡。
“陛下。”她還沒問,聞時低沉的嗓音先響起,讓她還有一陣恍惚。
他輕撫過蔣夜的脊背,問:“怎麼受傷的?”
蔣夜這才想起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背上恐怕沒又一處完整的皮膚,沒躲過的碎片還嵌在了肉裡,還沒取出來細胞就開始重組複原,回頭取出來的時候又是一波折磨。
“我們打平了,你的傷也不輕。”蔣夜在他耳畔輕語,隨手把打空的微|衝遞了過來。
聞時極其自然地幫她換上了新彈夾,又是一輪的攻勢。
他們轟了一會兒,聞時扔了倆手|榴彈,又從霰|彈切換成了輕機|槍,蔣夜從他身上翻下,靠在聞時背後,漂亮但冷漠的眸子轉了轉,軍刀旋轉,將喪屍儘數斬在刀下。
“我們需要快一點。”聞時說,“烏托班在撤離了。”
“撤離?”蔣夜扭頭就問,“你做了什麼?”
聞時眼神深沉,思緒慢慢飄遠了會。
他確實是受了審訊,辣椒水、電擊甚至吐|真劑都是大劑量得打,不得不說,那人的手段雖然不專業,正常的審訊是不會把人往死裡逼,至少不會造成人質的受傷,回頭弄死了還得救治。
但是不專業也有不專業的好處,就是確實難熬,要不是聞時的身體素質高,好幾次都得當場暈死過去。
聞時以前接受過相關訓練,入那支特殊隊伍的一年和那位國家最頂尖的審訊員也是前後輩的關係,反審訊手段一流,他一邊受著,一邊把精神力探出去,了解這個建築的構造。
約莫十小時左右的時間,他又困又倦,渾身上下隻有腦子還有點點知覺,等找到了武器庫的位置,開始反擊。
之後那段掠過,聞時反正邊打邊逃,和烏托班的人斡旋了許久,那群人拿他沒辦法,又發現了圍牆裡的炸|藥沒了,慌了,決定逃跑。
他們離開前采取了自|殺式手段,把烏托班裡麵的喪屍全部放出來,又鎖住城牆,轉移了那些戰略資源跑路。
“情報我已經拿到了。”聞時低聲說,“幾張完整的條形碼,還有一些槍|支和子彈可以進行分析。”
蔣夜對情報並不關心,她的想法隻有,審訊就是審訊,它不會因為知道怎麼反審訊而減少痛苦。
她有些些不高興。
蔣夜一不高興就喜歡沉默,她在一旁不說話,拿著軍|刀砍喪屍,下手又凶又狠。
聞時想開玩笑逗她都沒用。
“打喪屍吧。”蔣夜道,頭也不回,衝進了喪屍堆。
喪屍氣勢洶洶,下麵的喪屍比上麵要強上許多,基本上都是異能喪屍,遠古大神的優勢逐漸顯現出來,成功氣暈了一批又一批有智慧的喪屍。
他們打了一半上樓,發現祁飛和崽崽們那邊也打了起來,不知道哪一層的喪屍開始聚集,再加上鋼牆後的喪屍,眾人被前後夾擊,打著十分艱難。
崽崽們漸漸在外圍打,畢方和燭陰一個噴火,一個近戰,窮奇用爪子進攻,混沌一口一隻啃。
白澤和鹿蜀不是戰鬥型神獸,但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祁飛本來以為自己要一拖多,現在隻要保護莫莫,就還勉強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