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你們。”她接過小女孩，曾經冷漠的臉上沾滿了熱淚。
“你救過我們，這是還你的。”蔣夜說道，拒絕了母親的道謝，讓她們離開，轉身回到了黑暗裡，給聞時處理傷口。
幸好現在混亂，剛剛露的一手沒引起對方的注意，二人回了原先的位置後，繼續開槍弄那邊的喪屍。
畢方崽崽撲了過來，抱著蔣夜的手臂死不放手。
“乖。”蔣夜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又摸了摸混沌的，安撫了下，才繼續開槍。
槍林彈雨掃射而去，夾雜著無數異能，但喪屍也越來越多，瘋狂地從不知名的角落湧出來，蔣夜皺眉，內心有了不好的猜測。
這個數量，難道K省基地的勢力大佬在把喪屍當寵物養嗎？
#
“這他媽到底是誰把它們放出來的！”虎豹傭兵團團長肥碩的身體擠在越野車的副駕駛座裡，外麵喪屍人頭攢動，擠擠嚷嚷，腐朽的爪子和潰敗的身體緊緊貼著車窗，饒是被特殊加固過的車子，也經不住它們一次又一次的頂撞。
虎豹傭兵團團長想出去，但是外麵混亂的喪屍群壓根不給他機會。
“不是我們家的！”副團踩著油門，想用車子強行突破，青筋蹦了出來，大罵說，“我們家的養在難民區那邊！才沒有這麼傻養在身邊！這是藍焰家的！”
“我回去要跟他們拚命！”虎豹傭兵團團長氣勢洶洶地說，滿身肥肉隨之亂顫。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是不會去拚命的，最多是多花點錢找雇傭兵去跟另一個團的雇傭兵打幾場。
龐大數量的喪屍群很快淹沒了無辜的居民和同樣中了對手陷阱的虎豹傭兵團，火焰與子彈在其中穿梭，視野的局限性嚴重影響了偵察小隊的發揮，多數還是靠著異能者在殊死反抗。
虎豹團團長不住罵道，心想其他勢力怕是都在角落裡偷著樂呢，但是他一邊罵道，內心卻並不擔憂。
他知道他們基地的鎮城大佬巨厭惡喪屍，跟小時候受過心理創傷似的，喪屍群在基地裡爆發，無論原因是什麼，燭陰肯定會出手。
這場來勢洶洶的喪屍內部爆發持續了二十分鐘，異能裹挾著火光綻放，子|彈靈巧地穿梭在其中，掀翻了喪屍的頭蓋骨。
二人還有兩隻崽崽已經換了陣地，經房屋的主人同意從屋簷爬到了陽台上，那兒有半米高的水泥牆可以當掩護。
從高處打也有利於捕捉視野，他們打光了好幾個彈|夾，子|彈準確地落在了喪屍身上，不少基地居民穿過了街道，然而他們其中還混雜著被咬的或被抓的，帶來一輪又一輪的喪屍爆發。
“為什麼K省基地的異能者團還不出來？”蔣夜看著抱頭亂竄的居民，無人管轄，小小的放縱會帶來巨大的蝴蝶響應。
聞時開槍，擊爆了走到他們這邊來的一隻喪屍，看著它倒下去的身體，道：“領|導層無能！”
K省基地的異能者團其實已經集結，他們躲在內城的防禦城牆下爭執不休。
“你們怎麼不去？再不起基地要完了！”某團長說。
“憑什麼要我們先上？”另一團長說，“你們比我們多一人呢，你們先上！”
“上次西南角喪屍襲擊是我們傭兵團上的！”
“那我們上上次我們還救了不少居民呢!”
......
眾異能團大佬互相推諉，他們都不想當第一個，誰上誰愚蠢，有的是其他勢力在後麵放冷箭。
“有人上了！”有個異能者團長驚奇道。
眾異能者團大佬齊齊擠在小洞裡往外看，蔣夜也放下了槍，漠然地看著從遠處開過來的數十輛軍卡車，以及從上頭跳下來的迷彩服們。
這批軍人有條不紊地先派了人把那些逃竄的居民控製住，又分了一批去搜尋漏網之魚，剩下的直接加入戰場。
“愛管閒事的蠢人來了。”那團長又幸災樂禍說了一句。
迷彩服們全副武裝，帶著熱|武器，衝入了火光之中，身影被襯得異常高大，為首的軍官有點羸弱的身體徑直衝了進去，立馬帶出了三個居民，身上的防彈衣皆被爪子撕裂。
不過一股勢力無法對抗如此凶猛的喪屍內部爆發，很多居民剛被救出來就喪屍化，引起了各種小範圍的騷動，熱|武器都沒能完全鎮壓下來，但是他們沒有退，反而進攻地越發猛烈了起來。
空氣有點沉悶，濃重血腥味讓人不大舒服。
他們倆都認識新加入的這一批軍人，而且和那個負責的長官是熟人。
——從八軍分裂出去的K省戰區，以及蘇誌。
他們是遠古混戰一派的人，K省戰區當初追殺了宋上將以及八軍舊部，間接地害死了汪上校。
聞時握著槍的手指頓了頓，然而下一秒，兩發子彈便發|射了出去，打中了蘇誌邊上的異能喪屍。
蔣夜看到蘇誌身體一滯，抬頭往邊上看了看，但是四周皆是黑暗，他什麼都看不見。
“有人在幫我們。”蘇誌說完，又轉了回去，擦了擦臉上的臟汙，衝進戰場。
擊殺喪屍才是重要的，其他恩怨暫時要扔下。
蔣夜也端起了槍，重新對準了喪屍的腦袋。
K省戰區已經越來越不行了，蘇誌還是私自帶著士兵過來幫忙，人並不多，難以與這種程度的喪屍群抗衡，而其他異能者團還在作壁上觀。
看著喪屍群的範圍越來越大，喪屍化的人都可以比得上逃出來的人了，原先掩護他們後退的那支隊伍也藏在黑暗處幫忙，偵察隊長握緊雙拳，內心十分煎熬。
正在他們內心糾結的時候，變數出現了。
內城城牆之上冒出了雷光，本是星星一點，之後不斷擴大，最後爆發出了上萬伏特的電量，電光瞬間蓋過了濃濃的火光，準確地落在了店鋪裡湧出的喪屍潮裡。
雷電跟能傳染一樣，一點點傳過去，喪屍群被刺得渾身發抖，哆嗦著身子被電成了焦炭，齊齊倒進了玻璃渣裡。
K省居民們捂著胸口欣喜，在絕望的情緒裡注入了一道希望，已經筋疲力竭的他們重新站起來，為了生存而強撐著。
蘇誌帶著的K省戰區的人亦舒了口氣，有條不紊地清理喪屍、控製群眾。
原城牆下的各方大佬們一頓，一句話都沒說，原本那些人逃得賊快，此刻卻一同衝進了火場裡：“燭陰來了，快快快，殺喪屍！”
場麵突然變得空前的團結，大批勢力加入火場，讓他們見識到了K省基地的超強“凝聚力”。
偵察小隊還有過來支援的隊伍沒有繼續開|槍，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該撤退了。”蔣夜跳下陽台，對著隊長說，“再不撤退就要被發現了。”
偵察小隊隊長心想也是，肅然點頭，扔下一句“你們小心”後，消失在了黑夜裡。
蔣夜瞅著他們不過眨眼間就消失了個乾淨，內心感慨高原基地新編集團軍也真是訓練有素。
現在隻剩下了他們以及謝洮，後者眼睛黏在了城牆的雷網中心，看到蔣夜，一把拉住她，興奮地說：“燭陰！快來看燭陰！”
蔣夜：“......”
蔣夜動了動眼皮，拽著謝洮來到了陽台上。
聞時收好了槍支，畢方崽崽難得不打遊戲，雙手放在半米高的水泥牆上，頭上頂著混沌崽崽，兩雙眼睛就好奇地往下看。
隨著前衝的異能者團，燭陰也從城牆上跳了下來，他頎長的身影在火光下異常清晰，臉上尚餘睡夢被吵醒的不耐煩，一頭雪發垂直而下，頭上有兩個約二十厘米長的皎角，晶瑩剔透，紅尾隨著他一塊成長，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顏色更加暗紅，也變得更加有力尖銳，輕易就能把喪屍撕碎。
他的身邊還有未散去、隱約閃著的雷光，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壓掉了過分俊美到不真實的臉龐。
邊上的人擺著笑臉蹭過來說話，燭陰好像也隨便回了他幾句，但是喧嘩聲太吵，蔣夜沒聽見他說什麼，隻是表情上看起來有點暴躁。
“對，就是這樣，太厲害了！”謝洮就站在畢方崽崽和混沌崽崽的邊上，憧憬而崇拜地看著燭陰在喪屍群裡穿梭，龍尾巴起起落落下，快得難以捕捉，隻有身旁一具具倒下的喪屍。
畢方崽崽和混沌崽崽都不看燭陰了，雙手乖巧地放在水泥板上，側著頭，小臉茫然地看向動作誇張的謝洮。
表情呆萌的崽崽們心裡縈繞著一個問題：這個二腳獸是不是腦子有病？
燭陰的出現帶動了各方大佬的表現欲，一個個拚命地滅火、殺喪屍、救人、檢疫，處理屍體，再加上燭陰本身甩條雷鞭滅數十隻喪屍的戰鬥力，形勢很快就控製了下來。
蔣夜一直看著，她看到一位肥肥的團長從越野車副駕駛上跑下來，小跑上前，恭敬地跟燭陰說話，結果被後者紅尾巴纏住了脖子，騰空抓起。
虎豹異能者團團長被掐得臉都紅了，雙腿不住蹬著，雙手緊緊抓著龍尾，嘴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
直到邊上那副團跟獻寶一樣把一小盒東西遞到了燭陰麵前，後者往邊上一看。
燭陰眼皮動了動，下一秒那位團長被重重砸在了越野車上，摔得頭暈眼花，副團連忙追了過去。
蔣夜微微皺眉，她看著燭陰又加入了喪屍群，追著逃竄的喪屍殺，龍尾巴把喪屍或攔腰折斷，或首身分離，乾淨利落得很，完全沒有崽崽以前看到喪屍就大哭的模樣。
“有底嗎？”許是注意到蔣夜陷入了沉思，謝洮又問了句。
“不知道。”蔣夜說，她本來說“試試看”確實隻是試試看，當年養育了這些崽崽，但是兩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太多太多事情了，足以讓燭陰的身影變得異常陌生。
而且燭陰是K省基地的鎮城大佬，他選擇了守護這裡，讓他倒戈過來，蔣夜確實沒底。
崽崽有獨立的思想，若是真的不行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也隻能來場公平的對決。
“親愛的，我們去那邊城牆吧。”蔣夜收回飄散出去的思緒，指了指剛剛燭陰出現的地方，又轉身把混沌崽崽從畢方崽崽的頭頂扯下來放在自己肩膀，另一手牽著畢方崽崽往那邊走去。
“等下！你們要去找燭陰了？”謝洮急忙忙跟上，“我還沒——準備好呢！”
沒人等謝洮，蔣夜迅速地在房簷間跳躍，趁著混亂從醫療車後走過，揪住兩隻喪屍的脖子折斷後扔了出去，然後鑽進了城牆內。
寒風有點冷，那邊的火勢漸漸滅了下去，燭陰滅了大半的喪屍群，而積極表現的異能者團把剩下的清理了，然後給居民監測一下，送他們回去。
滅了喪屍之後燭陰就不想待了，他甩開那些異能者團的人，拿著從虎豹那兒的盒子徑直往回走。
裡麵放著赫然是蜜餞，虎豹的副團用蜜餞換了團長一條命，挺甜的，但是燭陰覺得味道不對不喜歡，放了兩顆在嘴裡嚼便收好了。
另一邊謝洮好不容易跟上前麵的人，氣喘籲籲說：“你們送死能不能慢點啊！”
“我們沒打算送死。”聞時道。
謝洮露出了一臉“我不信”，扭頭正好瞅見往這邊來的燭陰，恐懼從後脊梁骨升了起來，快速閃到了蔣夜的背後，小手指悄悄揪住她衣角，露出一雙害怕又期待的眼睛。
蔣夜：“......”
聞時眼疾手快地把謝洮扯到了自己的身後，順帶讓他抓著自己的衣角。
蔣夜沒在意他們，站在黑暗裡，右手牽著畢方崽崽，後者也饒有興致地看向這位以前搶食的小夥伴，比量他的身高和自己的，小聲問：“夜夜，為什麼他長得比我高。”
“.......”蔣夜表示她還真的被難住了無法回答，隻能說，“畢方以後還會長高的。”
畢方皺著小臉糾結了會兒，覺得蔣夜在哄騙自己。
那邊的燭陰走過醫療車，嚼著蜜餞越來越近，正好穿過他們。
蔣夜自一側站著，臉色平靜地看著燭陰從麵前走過，出聲喊了一句：“崽崽。”
呼吸都不會了的謝洮大驚：“完了完了，敢這麼稱呼鎮城大佬，真的完了！”
聞時有點受不了，很想回去揍謝洮一頓。
那邊的燭陰腳步突然頓住，之後慢慢地轉過頭來，異常俊美的臉對上了他們。
——臉也是不一樣了，燭陰的嬰兒肥消失了，臉龐曲線變得流暢起來，雪發服服帖帖，頭上的兩個皎角也看起來很精致。
還是能區分出來他是神獸而並非人類，神獸特征還是挺明顯的。
重新見到他們，燭陰暴戾的臉一點點變化，夾雜著詫異、驚喜，更多的竟然是——委屈？
“那個東西是不是很好吃？”畢方崽崽吞了吞口水，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燭陰手裡的小盒子。
燭陰感受到了熟悉的視線，尾巴甩了甩，條件反射把小盒子藏在身後，蜷縮著尾巴守住自己的零食。
畢方有點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蔣夜淡淡笑了，看著比自己還高的燭陰，說：“長大了啊！”
“老子要——”燭陰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突然彎下腰，很是強勢地吐出一句，“摸摸頭！”
“？？？”後麵追過來的各方勢力大佬們正巧聽了這話，精神幻滅，表情逐漸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