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雯雯和張源麵麵相覷。
說實話, 張源真的很佩服顏煥。
家裡遭逢了天大的變故,一般人容易陷入悲傷的情緒一蹶不振。
尤其是遇到的刑偵案件, 麵對可憎的敵人, 很考驗一個人的冷靜能力和判斷能力。
顏振羽去世以後, 顏煥差點成為所有人指責, 眾叛親離的人物。
但顏煥一一挺下來了,從悲傷的情緒中, 振作得也很快。
大概是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得先抓到凶手, 不能讓他一直逍遙法外, 方能給人民群眾提供一個安定康樂的生活環境。
綿城市警方往外通報的時候,並沒有將師玉軒的事跡, 與如何殘忍對待師從文的手法大肆報道, 就是怕引起群眾的恐慌。
顏振羽的屍體,在法醫鑒定後不久,已經被顏辰領回去火化了。
送葬當天,顏煥去了一次,剩下的時間, 他開始投身於追捕師玉軒的過程中。
顏辰沒有再怪過顏煥,兄弟兩人之間的矛盾,似乎在這場浩劫以後反而更緊密一些。
麵對顏煥把追捕任務優先放在之前,顏辰表示的也是理解。
說了和多年前差不多的話:“你想做警察,就去做。家裡有我。”
……
張源皺了皺眉,一種恐慌感湧上心頭, 忍不住說:“阮司南不會被凶手給帶走了?”
但目前,他們連凶手是誰都不清楚。
許多事隻能靠職業的直覺來推斷。
劉雯雯也在分析:“又或者,其實房屋的結構有地下室以及小閣樓,阮司南的屍體被藏在了那裡?”
因為他們都知道,阮司南這個人不輕易外出,他腿腳不便,本來就被岑鳳華保護得很好。
更或者……
劉雯雯說:“也許阮司南外出了?”
可是他能去哪呢?
猜測到這裡,一道身影的出現,引起了幾個人的注意。
阮萬清正要越過警戒線走進來,被守在門口的兩名小警員攔住。
阮萬清趕忙掏出身份證,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
隻是開車在路上,短短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能夠讓一個人的麵貌變化,發生得那麼大。
他看起來不再像平時一樣意氣風發,此刻多了一點頹敗與無奈的模樣。
畢竟家裡遭逢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恐怕一般人都難以想象和接受。
阮萬清忍了忍酸楚的感受,和警員交代:“我是這家的男主人,我是阮萬清。”
顏煥他們就在門口。
看到他在拚命地解釋。
顏煥趕緊過去,和他說:“不好意思,我是特案組組長顏煥,負責調查今天的事情。雖然你是這家的男主人,你也不能進來,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案發現場。”
直到這個時候,阮萬清的情緒才終於開始崩潰:“是真的嗎?”
顏煥沒回答。
他恍惚間想到了自己。
那個晚上,麵對顏振羽的突然死亡,徒然無力地掙紮,想要把他從病床上喚醒,想要看到他最後一麵,想要他睜開眼睛。
可是顏振羽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醫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他幾乎是絕望的。
明明可以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最後,眼睜睜看著親人離世,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受,真的令他陷入崩潰的境遇。
所以他一定會親手逮著師玉軒,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
阮萬清:“為什麼?”
他開始不停地問:“他們之前都還好好的,還跟我說過話,大家都一起吃飯,怎麼能說走就走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啊?”
他茫然無措地望向眾人,期望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但是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出。
大多數人在遇到這種情況下,腦袋都不能第一時刻有所反應,畢竟前一天還是活生生出現在麵前的人,第二天說走突然就走了。
很多家屬無法接受這一點,且不是自然死亡,而是發生事故。
倘若是意外事故,家屬會傷心很久,會難以接受。如果是刑偵案件,則更無法釋懷。
阮萬清現在的表現,已經出人意料,很堅強地站在眾人的麵前,他的眼眶漸漸濕了。
顏煥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一遍遍的為什麼問得過於酸楚。
想讓張源過來,做撫慰家屬的工作,在這方麵,一直以來張源都做得很好。
但阮萬清隻是抓著他的肩膀,問:“是不是如果我不和我媽她吵架,我昨天晚上回來,隻要我能夠在家,就可以製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顏煥認真地告訴他:“就算你在家,也改變不了一些事實。那個凶手的手段極其殘忍,就是衝著你們家人來的。如果昨晚你也在,很有可能,你也會遇害。”
阮萬清的眼角還是濕的:“可我媽她年紀大了,她一個人沒有對抗壞人的能力。我怎麼能夠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和對方做最後的掙紮?”
“如果我在的情況下,她不至於這麼孤單,不至於這麼害怕。不管我的結局是什麼,至少我可以陪伴在她的身邊。”
阮萬清難以想象,留著岑鳳華一個人,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麵對凶狠至極的殺人凶手時,她的那種弱弱、無力感。
阮萬清明顯在自責。顏煥知道,他肯定悔恨一些事情,譬如為什麼出事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
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樣。
該陪伴家人的時候,不在家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