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難得相聚,眾人把酒言歡,大多都醉了,有劃拳的,有嘮嗑的,還有切磋武藝的,更有躺在樹底下睡大覺的,真真千姿百態。
太陽漸向西行,和風微暖,合歡樹上,粉紅的絨花隨風搖曳。
鹿照初喝了三杯烈酒梨花白,此時早就麵色微紅。雖然神色鎮定,眼底卻露出了一絲迷茫之色,他果然是喝不得酒的。
花尋酒化悲痛為食欲,吃了不少東西。
沈三石悠哉悠哉的扇著他那把白綢玉骨扇,瞄著情緒悲憤的花尋酒,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像拆人姻緣的王母娘娘。
就在這時,薛央走了過來。
“小花花,你過來,我這有點事兒讓你幫忙。”
花尋酒連忙起身:“什麼事兒?”
薛央是鹿照初少有的朋友之一,愛屋及烏,就連對薛央,花尋酒都忍不住討好,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咱們到旁邊說。”
兩人走到合歡樹後,避開沈三石,薛央才壓低聲音開口。
”彆說哥哥不給你機會,看見沒,鹿公子醉了,你去把他送回去。“
花尋酒都驚呆了,這位薛公子心真大,他就不怕她色令智昏對醉酒的鹿公子做點什麼?不知道她是小斷袖嗎?
薛央見花尋酒不吱聲,皺眉道:“你不願意?”
“啊,沒有,願意,我這就去。”花尋酒忙轉身過去。
“你先等等。”
花尋酒忙問:“還有什麼吩咐?”
薛護法好哥們一樣摟住花尋酒的肩膀,賊兮兮說道:“竹簽我先借走使喚一下,你自己一個人帶鹿公子回去,記住,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花尋酒眨巴眨巴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好,我會照顧好鹿公子的。”
薛央滿意點頭,鬆開她,笑道:“行呀,你趕緊去吧。”
這會兒眾人都喝的七倒八歪的,胡亂的坐著,也沒人關心他們這邊的情況,花尋酒忙趁亂把鹿照初扶了起來。
鹿照初見有人碰他,下意識的躲避,定睛一看是花尋酒,更是緊蹙眉頭。
“竹簽呢?”
花尋酒老老實實道:“被薛護法叫過去做事了,薛護法讓我送你回去。”
薛央果然是很閒。
鹿照初猶豫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情願,卻還是扶上了花尋酒的肩膀。畢竟兩個人也是牽動紅鸞星動的關係,也犯不著搞到不相往來的地步。
兩個人悄悄的出了門。
沈三石搖著扇子遠遠旁觀,臉上似笑非笑。
這兩個人,一個在熱情似火,一個冷若冰霜,不知深底的,遠遠看上去,郎才女貌,竟覺得這二人意外的相配。
可惜呀可惜,鹿公子是那個郎,小花花卻不是那個女。
目送二人離去,他視線一轉,好巧不巧,正看到對麵月季叢旁的魏音塵也正目光幽深的看著離去的二人。
沈三石淺笑,看樣子,他這個小四雖名不符其實,可對麵的前任卻不一定了。
花尋酒扶著鹿照初出門,一陣涼風襲來,隻覺得對方沉的快把她肩膀都壓塌了。
鹿公子雖然有些醉,卻也還意識清醒,就好像故意讓她辛苦一樣。
花尋酒也是個心大的,這種情況之下,她竟還有心思想鹿照初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好像是蘭花的香氣,他養了不少株蘭花。
“你為什麼要喝酒呀?對你身體不好的。”她憋了這麼久,終於是當他麵說了出來。
就在花尋酒以為對方不屑回答之際,便聽他說:“想嘗,從沒嘗過。”
花尋酒來了興致:“你是不是沒嘗過戀愛,要不要也嘗試一下?”
“你想的美。”
鹿照初哼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的雪白的脖頸上,上麵散落著幾絲碎發,一掃一掃的,看著都覺得癢。
花尋酒討了個沒趣兒,這一路上,便也再沒吱聲。
成功把鹿照初送回,著實費了不少力氣。
花尋酒把鹿照初安排在軟塌上,又跑去沏茶,動作利落,照顧周到,卻不知道為何,鹿照初總覺得有一絲絲彆扭。
細想,原來是太安靜了。
往日,她若遇到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定是會找一切可能跟他搭話的,喋喋不休的像隻小喜鵲。
今日,他不吱聲,她竟也跟著不吱聲。
鹿照初茫然的看著她,腦袋有些遲鈍,脫口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花尋酒愣愣回頭,微微詫異。
“啊?你想讓我說什麼呀?”
他也不知自己想聽什麼,隻是兩個人之間如此安靜,並不該。他原以為自己是很討厭她嘰嘰喳喳的,可事實上,她真的安靜下來,才是真的討人厭。
花尋酒忙說:“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夜裡手腳冰涼嘛,我特意尋了暖玉香爐,回頭給你送來。”
鹿照初並沒在意這暖玉香爐是多珍貴,反而問:“誰送來?”
花尋酒想著暖玉香爐是她家的傳家寶,她從她娘手裡摳出來也是費了不少勁,還是親自送過來妥當。
“我自己送來。”
聽她說親自送來,鹿照初嘴角輕微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因為這個淡的不能再淡的笑,他周身寒冷就好像江南冬日綠草上的雪,瞬間消融,春回大地一般。
花尋酒登時愣在當場,她還是第一次看鹿照初笑。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