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病房裡的空氣倏然凝固了。
漆黑的眼眸泛起了一層猩紅,傅景丞將後槽牙咬得嘎吱嘎吱響,極力克製著麵部肌肉的抽搐,“你們——”
這一瞬間,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心中是憤怒更多一點,還是失望更多一點。
他不敢相信,短短幾天的時間,原斐已經和彆的男人……
病床上的原斐則麵露一絲驚訝,自從上次在華庭盛宴不歡而散後,他還以為按照傅景丞的脾氣,一定不會再想見他了。
畢竟話說到那個份上,已經是撕破臉皮了。
霍旭轉了轉眼珠子,突然意識到從傅景丞的角度看來,他們倆剛才的動作可能有些過於親密了。但他毫無解釋的意思,隻是笑了起來,“傅總,你是來看望小斐斐的嗎?”
傅景丞血腥淩厲的眼神霎時化為刺骨的冰刀子,一刀一刀直往他身上紮。
小斐斐?
【老板,您不是說離婚後,原少爺就不肯再和您好好說話了嗎?是這樣的,我建議您從今天開始呢,請對原少爺溫柔一點,耐心一點,像春風化雨,而不是像對待下屬那樣冷酷殘暴——當然我隻是打個比方,您不要放在心上。】
梁特助臨行前的話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傅景丞用儘了畢生的自製力,將想要殺人的戾氣強行壓了下去。
他直接忽視了霍旭,跨過地上可笑的水果籃子,朝原斐的方向走過去。
誰知霍旭卻一屁股坐到了病床上,抬起一隻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來者是客,傅總就隨便坐坐吧。”
儼然是一副主人的姿態。
傅景丞太陽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幾乎忍不住暴怒起來,但目光觸及原斐蒼白清瘦的小臉,再次忍耐下來。
“你怎麼樣?”低沉磁性的嗓音回響在空蕩蕩的病房裡,聽起來有些乾澀。
“我很好,謝謝。”原斐淡淡回了一句,撐著自己的手肘,想要坐起身來,卻牽動了渾身酸痛的肌肉,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傅景丞下意識就要俯身去抱他,坐在床邊上的霍旭卻搶先湊上前去,一手扶起枕頭,一手幫原斐靠坐上去。
傅景丞伸手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怎麼樣,這樣靠著舒服嗎?”霍旭仔細地調整枕頭的位置,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哄孩子,“要不你還是躺下來吧?”
“我沒事。”原斐用胳膊擋了擋他靠近的胸膛,“你也坐到椅子上去,好嗎?”
傅景丞收回了手,冷笑一聲,看來該坐到那邊椅子上去的另有其人。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原斐抬眼看向傅景丞。他明明記得自己三番兩次的重申過,以後沒有必要的事,就不必再見麵了。
而此時,傅景丞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青年身上,似乎再次悄悄發生了什麼變化。
他有些困惑地凝視著原斐的眼睛,試圖從裡麵找出一點熟悉的東西來,卻徒勞無獲
。
“我……我就是來、來看看你。”傅景丞隻能乾巴巴地回了一句。
“哦。”原斐的語氣始終很平淡,“看過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傅景丞想起原邵陽說的那句“原斐醒來後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再看著青年平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神,忽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離婚的那一天,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失去了燦若星辰的灼熱的光,而今天,那些麵對他時偶爾會竄出來的星星點點的小火苗,也徹底熄滅了。
太平靜了,平靜到就像他是一個陌生人。
“傅總,原斐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更多的休息。”霍旭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不如您先回去?”
原斐順著霍旭的話堵他,“你也回去,我要一個人休息。”
最後,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病房。
安靜的走廊,傅景丞轉過身,眸色陰沉地盯著霍旭,“我警告你,離原斐遠一點。”
“啊?為什麼?”霍旭似乎是真的難以理解,“傅總,請問我和原斐怎麼樣,跟您有什麼關係嗎?”
傅景丞像是一頭被惹怒的雄獅,撲過去揪住了對方的衣領,像是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你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從娛樂圈徹底消失?”
一個不入流的小明星而已,也敢在他麵前叫囂。
“哎呦,我好怕呀。”霍旭做出了一個假到不行的害怕表情,隨後又嗤笑一聲,“傅總,您不用拿權勢來威脅我。常言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這人什麼也沒有,自然也就什麼都不怕。”
傅景丞眼神裡的最後一絲溫度消失,“你可以試試。”
“彆這麼認真啊,傅總。”霍旭收起了散漫的表情,“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公平競爭。”
他慢慢扯回自己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我這個人喜歡有競爭力的東西,不論是人還是事。”
同是男人,他太明白傅景丞看原斐的眼神了。
傅景丞沒再上前,線條冷硬的下頜微微抬起,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卻硬生生做出了俯視的姿態。
他的眼神裡充斥著輕蔑,“就憑你,也配?”
“配不配,不是您說了算呢。”霍旭也不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畢竟,選擇權,全部在原斐那裡,是不是?”
***
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周後,原斐實在是躺不住了,強烈要求馬上出院。
周錦
源拗不過他,隻好偷偷瞞著原邵陽給他辦了出院手續,然後一鼓作氣地開車將人帶回了公司。
“回頭我要是被你哥追殺,你可得保護我。”周錦源一邊開車一邊開玩笑道:“以你哥的性格,估計會追殺我一年半載吧。”
“哈哈,不會的。”原斐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了,有點好奇地問道:“一直忘記問了,你跟我二哥當年的恩怨情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