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梓涵被淚水沾濕的眼睛,紀宛恬想到自己的媽媽,心裡也不好受,便輕輕地攬住她,安撫道:阿姨,您千萬彆這麼說,各人各個人的命,晨唯身體雖然不好,但他也擁有了很多普通人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東西,先不說彆的,您和叔叔的疼愛,就不是每個孩子都能這麼幸運擁有的。
晨唯是懂事的孩子,他一定也不會希望你這麼想,何況現在一切的苦難都過去了,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徐梓涵這段時間的壓力其實挺大,雖然小兒子手術成功了,身體也康複得不錯,但先頭那幾年的煎熬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有時候做夢醒來,她還生怕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每次都要跑去小兒子的房間,親眼確定人健健康康地睡著,這才肯放心下來。
這半年的監控期,她陪著小兒子一次又一次地複檢,雖然醫生一次又一次的保證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她還是每每提醒吊膽的,生怕忽然就查出個什麼異常來。
要是小兒子再有個什麼好歹,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這些話,她不好跟小兒子說,也不想讓丈夫和陸灝臨跟著自己一起苦悶,如今跟紀宛恬一番傾訴,長時間壓在心頭上的不安方法一下被撫平,總算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釋然。
徐梓涵又被紀宛恬開導了一番,大概是哭了一場,她心情順暢了許多,等恢複過來,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本來想開導你的,不知怎的,就變成了你來安慰我了,我這個阿姨當的可真沒用。
紀宛恬理解地蕭笑,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在花園裡閒逛起來。
徐梓涵本就很喜歡她,這麼一番推心置腹,更是覺得紀宛恬善解人意,溫柔可人,也愈發地喜歡這個女孩。
她出生名門,從小受的都是人上人的精英教育,但她卻沒什麼門第觀念,思想開明,作風自由灑脫,不愛拿那些條條框框來拘自己,與人交往,也很少會去考慮對方的家世背景或者利益關係,隻要看得順眼談得來就好。
因此像紀宛恬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貧民身份,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真心盼著兒子能和她修成正道。
從後花園回到房間,紀宛恬打開電腦,將這些天寫的論文初稿找出來,仔仔細細地修改了好幾遍,最後一次重頭檢查,確定沒問題了,這才發送去教授的郵箱。
關上電腦,她伸了個懶腰,端起旁邊的水喝了兩口,這才有心情去看牆上的掛鐘。
都十點過半了,也不知那家夥回來沒有
紀宛恬喝著水,心不在焉地想著事情,這時,門外響起輕微的動靜,似乎是陸灝臨回來了。
她心頭一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意識一步地跳起來,奔向門口。
拉開門衝到走廊外邊,一眼就瞥見從正外麵走進來的陸灝臨,紀宛恬重重地鬆了口氣,正要過去,海倫的身影卻讓她及時刹住了腳步。
她站的位置角落,並不顯眼,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客廳,直接上了二樓。
紀宛恬呆站在門口,望著那對俊男美女消失在眼前,一整晚的沉悶,好像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衝到了頂點,神經都繃緊了。
他果然,是出去找海倫了。
紀宛恬一直都知道自己直覺準,可這一次,她真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剛看到的一幕,也是她的幻覺。
雖然理智告訴她,陸灝臨肯定是有事才出去找海倫,哪怕兩人現在一起回來,也一定是因為什麼緣故。
可邏輯歸邏輯,她依然感到焦躁。
紀宛恬也不知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和陸灝臨朝夕相處的時間太長,彼此做什麼都一清二楚,毫無秘密,這會忽然插了個人進來,她竟然感到了突兀。
關上門,她默默地回到房間,仰起頭,朝著虛無的空氣深歎了口氣,去了衣櫃拿衣服洗漱。
從浴室出來,紀宛恬吹乾頭發,感覺還沒有困意,又去整理明天上課會用到的資料,還有衣櫃的衣服。
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指針已經快向了十二點,而門外,再也沒有響起一丁半點的動靜。
紀宛恬雖然很克製地不要去關注外麵的事,可還是忍不住頻頻看時間,猜想著他們到底在上麵聊什麼。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怎麼樣都會讓人遐想連篇吧,雖然陸灝臨以不近女色著稱,但海倫這樣的大美女,隻要是眼睛正常的男人,應該都會被吸引吧。
紀宛恬仔細回想了早上的事,越發覺得這兩人的關係就很微妙,感覺海倫過去似乎做了什麼對不起陸灝臨的事,陸灝臨雖然上次重逢沒發作,但這次再見到她,就忽然好像不想忍了,對海倫相當的不客氣。
儘管陸灝臨對外人一視同仁,並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稍微客氣一點,但他對海倫的那種疏離冷漠,還是和陌生人很不一樣。
紀宛恬想起一句話,愛之切,恨之深,陸灝臨對海倫越是這樣,是不是就證明過去他們牽絆糾葛越深?
躺在床上,她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翻來覆去地,怎麼都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