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勇來找段峰,是想讓他幫忙在建武帝麵前求求情, 救救自家女兒, 誰想等了大半天等來的, 卻是一道賜婚的聖旨。
“令千金算計謀害的是我未來的妻子, 便是陛下願意寬容她,我也不會叫我的夫人枉受這樣的委屈。”青年麵無表情, 聲音淡而冷冽地說,“伯爺請回吧,此事,我幫不了你。”
黃勇麵如死灰地看著他手中的聖旨,許久方才顫抖道:“芊芊隻是太喜歡你了,她不是故意想要傷害公主的。她隻是年紀小, 一時衝動,所以才失去了理智。她也……她也知道錯了,你真的就不能看在她癡戀你這麼多年的份上……”
“這是她的事,與我無關。”他早就已經明確拒絕過她多次了。
“你!你這麼能這樣鐵石心腸!她都是為了你才會做出這些糊塗事的啊!”黃勇憤怒又傷心, 想到自家閨女身體虛弱, 眼下被打入了天牢, 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頓時再也忍不住, 老淚縱橫地哭了起來,“芊芊從小身子骨就差, 前些天還染了風寒,天牢陰暗潮濕, 她如何受得住?她姐姐走得早,我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她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們老倆口也不活了!小峰啊,就當叔求求你了,看在我和你爹相交多年,還有咱們之間過往的情分上,你就幫幫我,去求求陛下……不,公主吧!你去求求公主,求她高抬貴手放過芊芊,你是她未來的駙馬,她肯定會聽你的!”
黃芊芊會養成那副“我弱我有理”的性子,顯然與他們老倆口的縱容溺愛脫不了乾係。段峰冷眼看著黃勇,懶得再多說什麼,隻淡淡道:“如果不是伯爺與我父親交好,又曾於我有恩,令千金這會兒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就黃芊芊那樣的身子骨,他要是親自動手審訊,她一招都挨不過。如今他沒有出手,隻把她交給下屬處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你還知道我救過你的命!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若不是記著伯爺那一箭之恩,早在伯爺在那幾萬兩軍餉上動手腳的時候,陛下奪爵流放的旨意就已經下來了。”
黃勇怒色一滯,眼睛驚恐地瞪大:“你……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段峰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伯爺對我的恩我早已還完,如今,好自為之吧。”
這世上人情債最難還,他也向來不喜歡欠著人家,黃勇驍勇善戰,為人義氣,可感情用事,常犯糊塗,他更不想欠著他的。這些年他一直沒少找機會報恩,如今捫心自問,並不覺得對他還有什麼虧欠之處,因此說完這話後,便讓人送客了。
黃勇不甘,卻也沒法,隻能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
黃芊芊的母親,永安伯夫人小汪氏,也正拉著姐姐鎮國公夫人大汪氏的手哭求:“姐姐帶我去求求昭儀娘娘吧,陛下向來最聽娘娘的話,隻要娘娘肯幫忙求情,芊芊,芊芊一定會沒事的……”
大汪氏和這個妹妹感情向來不錯,不然曹鶯鶯和黃芊芊關係也不會那麼好。這會兒見妹妹哭得眼睛都腫了,大汪氏心疼不已,想了想,到底是答應了。
黃芊芊是她的親外甥女,她自然也不忍見她出事,雖然覺得她不該任性作死,還有自家妹妹這教女之法也不大妥當,但眼下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隻點點頭站起身,帶著同樣焦急不已的曹鶯鶯準備進宮。
然而剛出門,就有丫鬟匆匆而來,臉色著急地說:“夫人,姑娘,有禁軍來咱們家,說是陛下有旨,要請咱們姑娘進宮問話!”
“什麼?”
大汪氏一愣,曹鶯鶯也錯愕不已:“問話?好端端的,姑父要問我什麼話?竟還派了禁軍來……”
母女倆頓時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忙叫來那傳旨的禁軍,往他手裡塞了幾張銀票,這才從他嘴裡問出了事情的大概:就在剛才,黃芊芊招認了自己謀算晉安公主,故意汙蔑、損害其名聲的罪行,但她說自己隻是從犯,這一切的主意,都是曹鶯鶯給她出的。
曹鶯鶯:“……????”
大汪氏:“……!!!!”
隻有小汪氏愣了愣之後,臉色大變地跳了起來:“我就說芊芊這麼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鶯鶯啊鶯鶯,你可害苦你表妹了啊!”
——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從小到大,曹鶯鶯都是帶著黃芊芊闖禍搗蛋的那一個。
曹鶯鶯卻不相信黃芊芊會做出這種事,回神之後連連逼問那禁軍。直到那禁軍再三確認,並說出了一些隻有她和黃芊芊知道的細節,這才不敢置信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怎麼能這麼做……她……她怎麼會這麼做!”
是,當日發現段峰和魏小花之間的關係後,她見黃芊芊傷心欲絕,幾乎就要活不下去,心裡憐惜擔憂她的同時,確實有過想辦法拆散他們,幫助表妹得償所願的想法,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說了自家姑母最近與皇後走得很近的消息。
她不知道姑母是什麼意思,老太太也怕壞了姑母的事,叫她不要輕舉妄動,她便暫時按捺下來,把這件事先放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