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這天就變了。
看著高坐在椅子上的一家人和他們身邊的錢多多, 她臉色發白, 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說吧, 陳煜為什麼要指使你冒充我妹妹?”魏小花臉色淡淡地看著她問道。
紫蘇想狡辯, 想說自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一看錢多多與平時大不相同的表情, 就知道事情已經徹底敗露了。
她閉上眼,沒有再白費力氣,隻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侯爺不希望夫人被她的親生家人找到,他怕你們會搶走、傷害夫人。”
“這是什麼屁話!”建武帝一愣,生氣地說,“我們是小蝶兒的家人, 又不是她的敵人!”
“侯爺因為自身的經曆,對親人這種存在有著很大的敵意。他總是覺得,夫人回到你們身邊會受到傷害……”紫蘇說著,把陳煜幼時遭到生母虐待, 兄姐欺淩, 父親無視的遭遇說了出來。
眾人聽得直皺眉, 卻也終於明白陳煜為什麼會有那樣奇怪的想法了。隻是明白不等於原諒,建武帝沉著臉問:“他讓你冒充小蝶進宮, 僅僅是為了這個?”
紫蘇眸子微閃,一口咬定:“是。侯爺這麼做, 是想讓你們死了再繼續尋找二公主的心。”
聽起來合情合理,可想到之前她故意推小胖子摔下假山的事情, 魏小花就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這個紫蘇,或者說她身後的陳煜,很可能跟那個一直躲在背後算計他們一家,妄圖光複前朝的幕後黑手有關係。
甚至,陳煜很可能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這麼想著,魏小花一顆心就瞬間沉了下來。
如果一切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小蝶該怎麼辦?
建武帝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盯著紫蘇看了半晌後,讓人把她押下去關了起來,對外隻說二公主不小心染上風寒,病了。
至於錢多多,則是悄悄進宮,悄悄出宮,最終在魏小花位於城郊的溫泉莊子裡暫時住了下來。
他這麼做,自然是想試試陳煜的反應。
然而除了心急如焚,幾度昏倒,又派出了府中所有家丁暗中去找失蹤的妻子之外,陳煜什麼可疑的反應都沒有。
魏小花因此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建武帝也是。可事關重大,又關係到妹妹(閨女)的後半生幸福,他們實在不敢大意,再加上錢多多也還沒想好該怎麼麵對陳煜,這消息便還是這麼繼續封鎖著。
至於錢多多這邊……新年的前幾天不用上朝,建武帝本想帶著蘇氏母子幾人去那莊子裡住上幾天,和二閨女培養培養感情,但皇帝出行太過引人注目,容易暴露女兒的身份,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隻眼巴巴看著時不時就往莊子裡跑的魏小花,時不時讓她帶點東西過去,好刷刷自己這老父親的存在感。
破爹不是個好丈夫,但是個好爹,錢多多一開始雖然和魏小花一樣有些替母親不值,但見蘇氏都放下了,漸漸地便也不再去糾結這事兒了。
因沒有再吃陳煜給的藥,再變回之前那個單純的多多時,她頭疼、記憶混亂的症狀漸漸好了不少,同時兩個多多之間也開始有了融合的跡象。
起初魏小花還能一眼就分清她們哪個是哪個,半個月後漸漸便有些分不清了。等到二月初九,她和段峰成親的前一天,兩個多多已經融合了大半,不細看都看不出差彆了。
“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著你出嫁……”看著明天就要嫁為人婦的姐姐,錢多多心中不舍,拱著胖乎乎的臉蛋隻往她肩膀上蹭。
小丫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對著外人潑辣霸道,一回家就變成了她身後的牛皮糖。魏小花紅唇微勾,捏著她肉肉的臉說:“不是答應讓你去定國公府看我們行禮了嗎?”
“那怎麼能一樣,我是你娘家人,又不是他們婆家人……”錢多多扯著變形的嘴角嘟囔道,“都怪陳——”
她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了不屬於從前任何一個多多的複雜之色,“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哪裡需要這麼躲躲藏藏的!”
“很快你就不用再躲藏了,”魏小花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腦袋,“父皇說等明天婚禮過後就會放消息給他,讓他知道你在這裡,到時候再看看他會怎麼做。”
錢多多一愣:“明天?”
“是啊,此路不通,就該換一條路,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至於為什麼是婚禮之後,自然是因為婚禮那天人多繁雜,適合搞事情,破爹不想給陳煜或者任何其他人破壞她婚禮的機會。
錢多多想了想,撇嘴:“誰知道他會怎麼做,他那人……我從前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可如今卻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到底想做什麼了。”
說到最後,她有點迷茫地垂下了眼睛。
魏小花見不得她失落,從一旁的案桌上拿了塊新鮮出爐的白玉糕遞到她嘴邊。
錢多多聞到香味,下意識張嘴咬了過去。
“唔?這個好吃!”
魏小花被她眼睛一亮,緊接著吃得香噴噴的樣子逗笑,等她吃完嘴裡的東西,方才問道:“你如今可還喜歡他?”
錢多多頓時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