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善目的那個大娘扭回頭問鄭媛:“你姐夫是哪家的?在哪個地方住?”
鄭媛可沒有要幫著張鐵柱一家子兜臉麵的意思,爽快道:“我姐夫他爹叫張發財,他家門口有棵上百年的大槐樹。”
梅嫂子一聽,忽然問:“張發財?他是不是有個哥叫張來金,有個弟叫張來銀?”
“我也不知道他哥他弟叫啥……”
梅嫂子一拍手:“肯定就是這個,張莊就那一棵上百年的大槐樹,老粗了,兩個人都抱不過來。大槐樹附近叫張發財的就那一個。”
大娘說:“嘿,你這不是認識嗎!”
“何止認識,他家和我們親家還沒出五服呢。”梅嫂子撇撇嘴,一臉不屑,“你是不知道,張發財那個媳婦,特彆沒出息,就有一年我們親家的兒子娶媳婦,她也去了,東西沒帶多少,離開的時候還把我們親家家裡的肉給順走一塊,你說氣人不氣人?!”
“哎呦還有這事?”
“那可不!我還聽親家說過,這個張發財的媳婦,還特彆會磋磨兒媳婦,在外麵跟人聊天就口口聲聲說她教出來的兒媳婦好,吃得少乾得多,娘家還得力,還說什麼她讓她兒媳婦乾啥她兒媳婦就得乾啥,一副地主老財的嘴臉,你們說說,她這不是養的兒媳婦,養的是丫鬟吧!”
鄭媛越聽臉越黑,梅嫂子說完,她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了。
梅嫂子也是,說完才反應過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可憐女人,可不正是張發財家的兒媳婦?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戳刀子嘛。梅嫂子捂了下嘴,訕笑:“你看我這張嘴,說這個乾啥。”
鄭媛扯了扯嘴角道:“沒事,我還得謝謝您,您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姐在他們張家過得是什麼日子。”
大娘說:“可不!合著這一家子都不是東西啊,婆婆不善,自己男人也不是個貼心人,唉,你姐命苦啊。剛剛你是不是說大夫得讓你姐好好養身體?遇上這種婆家,可怎麼養身體啊。”忽然想起來剛剛那一幕,又說,“我剛看你叫你男人把你姐夫拽出去了,是要揍他一頓吧?揍得好!可得把他揍改了,否則以後你姐這日子還不知道咋過下去呢。”
“還過什麼日子,直接離婚得了!”
說話的是個剛剛生了孩子的小媳婦,看著非常年輕,娃娃臉,看著和鄭媛差不多。這姑娘一看就是性格爽利的,說話清脆擲地有聲。
“你懂啥!瞎插什麼嘴!”她身邊的一位中年婦女打了她胳膊一下。
小媳婦撅噘嘴:“我又沒說錯。”
“你以為離婚了女人日子就好過了?隻要日子過得下去,可不能離婚。”
這個年代絕大多數的女人甚至男人都沒有離婚的想法,即便是日子再難,兩個人在婚姻裡受了再大的罪,能湊合的也就湊合了。
尤其對女人來說,一個離婚的女人肯定會遭受許多非議,即便錯不在她,也總有人戴著有色眼鏡來看她,認為是她不好,才讓自己的男人出軌、家暴……就像在兩性關係中,生不出孩子的時候彆人首先懷疑的是這個女人不能生,而不是說去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個天閹。
女人天生弱勢,現在這個社會對女人有太多的不公。不過好在社會是進步的,以後女人的地位會越來越高,總算沒讓人絕望。
一屋子人開始討論這個婚到底該不該離,隻有兩個年輕的小媳婦覺得應該離,其他人都覺得不應該離,兩方誰也勸不動誰。
鄭媛沒有參與進討論裡去,因為沒有必要,反正她已經決定好了,這個婚,她非得給她姐勸離了不可。
鄭媛把鄭娥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輕輕握住,試圖給正被噩夢糾纏的姐姐一些力量,讓她平安度過這場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