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寫書
王獻之與王肅之歸家後, 去了東廂。
王凝之跟王渙之正在抄寫帛書。王徽之與王玄之在他們身旁討論美容美發,王操之坐在一旁玩發條玩具。
看到王獻之與王肅之走進來,王凝之與王渙之抬頭瞥了眼他們。
“官奴歸來了。”王徽之笑眯眯的朝王獻之招手。
王獻之打量著王凝之與王渙之。這兩人在外麵浪了一年, 皮膚倒是比去年好多了。
王玄之許久沒看到幼弟了, 他主動走過來抱起王獻之:“官奴沉了!”
王玄之將王獻之抱入席間。笑盈盈的打量著王獻之。
王獻之發現王玄之的皮膚看起來水嫩嫩的, 比以前好多了, 他詫異的說道:“大郎肌膚似水,光滑白嫩。”
王玄之聽了心裡得意, 他高興的告訴王獻之:“這一年,我向師娘學習美容,大有收獲!官奴看二郎與三郎。這二人一月前歸家, 當時皮膚黑如碳,經過我的精心調理, 如今皮膚看起來白多了!”
王獻之打量著王凝之跟王渙之,認真的說道:“二郎與三郎, 皮膚比去歲年輕多了。”
王玄之覺得這個說法新鮮, 他好奇的問道:“皮膚年輕?”
王獻之點頭:“不錯。人的皮膚也有年齡段。經常暴曬,皮膚會變得粗糙,加速衰老。經常保養護理, 人的皮膚才會保持年輕狀態。”
王玄之認真的記下了這番話, 他點頭言道:“有理有理!”
王凝之笑著與王獻之打招呼:“一年未見,官奴長個了。人也越發貌美了。”
王渙之點頭附和道:“是也是也!阿耶這一房諸多子嗣,唯有官奴才貌雙全!”
王徽之挑眉衝他們兩人說道:“認真抄書!”
王凝之跟王渙之麵色一頓,兩人低下頭繼續抄書。
王肅之笑著言道:“二郎與三郎被罰了?”
王操之放下玩具, 抬頭回應道:“他二人去歲跟隨阿耶出發前往建康,在半道上跑了。阿耶還記著這件事。一回來,就罰他二人抄書。”
這麼大了還被罰抄書,說來有些丟人。王凝之跟王渙之麵色訕訕。
王獻之坐到他們兩人的案前,開口說道:“二郎與三郎喜歡在外遊曆?”
王凝之抬頭回應道:“外麵風光美妙,官奴沒去過,自然不知曉。”
王渙之也抬起了頭,他眉飛色舞的告訴王獻之:“官奴可知今歲我二人去了何處?瑤池!瑤池風景,宛若仙境!令人流連忘返!”
王肅之詫異的說道:“你二人竟然去了涼國!”
王獻之也感到詫異,王凝之與王渙之竟然跑去了西域那邊!
王玄之指著王凝之與王渙之說道:“你幾人是不知曉,他二人回來的時候,甚是狼狽。身上沒有一樣值錢的物件,臉黑如墨。王家仆人沒認出來,不許他二人進府!最後,仆人將阿娘請出來。起初,阿娘也認不出他二人!與他二人談了許久,阿娘才相信這二人是她兒子!我費了不少精力,才將他二人的皮膚調理好!”
王徽之發出嘖嘖的聲音,告訴王玄之:“他二人都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大郎何必為他二人費心?”
王玄之一臉嫌棄的說道:“太醜了。我看不過眼。”
王肅之與王操之輕笑起來。
王獻之也笑了一下,他緩緩言道:“二郎與三郎,可有從涼國帶回什麼東西?”
王渙之神色尷尬的搖頭,他解釋道:“因那件事,惹阿耶惱怒,他傳話給琅琊王氏的商鋪。不許我與二郎從族內商鋪支取開銷。不過好在我二人機智!早已適應了在外生活!哪怕不依靠琅琊王氏,我二人也能活得好好的!路途遙遠,這回沒帶什麼東西歸來。下回,我二人再挑些有趣之物帶回來。”
王羲之本想逼兩個兒子回來,沒想到王凝之與王渙之這兩人硬氣,直接跟王羲之杠上了。王羲之逼他們回來,他們就偏要在外麵浪!他們要向王羲之證明,不依靠琅琊王氏,他二人依然能在外麵活得下去!
王玄之輕哼道:“還有下回?年後你二人就要議親娶妻了!這一回,你二人可跑不了了!”
除了出嫁的妹妹,家裡就隻有王玄之一人成家了。王玄之與何氏成親至今,還沒有子嗣。郗璿雖然沒有催,但是何氏自己覺得壓力有些大,經常會跟王玄之訴苦。王玄之希望二弟與三弟早些成家,如此一來何氏與他的壓力就減輕了!
王凝之眼神忽變,他與王渙之對視了一眼。
王徽之懶洋洋的言道:“你二人也不用想法子溜走了。阿耶說了,讓我幾人看著你二人。”
王操之點頭附和道:“然也!有我幾人盯著,你二人彆想溜走!”
王肅之好笑的說道:“二郎三郎,你二人就認命吧!”
王獻之卻說道:“我甚是佩服二郎與三郎!”
聽王獻之誇讚王凝之與王渙之,屋裡的人都愣住了。
王凝之抬頭注視王獻之,他目光含笑的看著王獻之,放輕聲音問道:“官奴此言何意?”
王獻之慢慢的說道:“在這亂世,二郎與三郎能憑自己的本事在外行走。這種精神,這種毅力,令人欽佩!其次,我覺得二郎與三郎出遠門,並不單是為了遊玩,在外的經曆還增長了他二人的見識。二郎與三郎,比我幾人更有見識。”
聽了此話,王渙之心裡歡喜,他點頭附和道:“不錯!我與二郎在外經曆了很多事情,真的學習到了很多。天地之大,世間萬物,自有其存在的意義。哪怕窮儘一生,或許都了解不完。若是你幾人感興趣,我樂意將在外的經曆告訴你幾人。”
王徽之走過來,捏了捏王獻之的小臉,輕哼道:“官奴這張嘴,是抹了蜜的。就你會說話!”
王獻之推開王徽之的手,他麵色認真的說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的確敬佩二郎與三郎。他二人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見多了這世間的美好,人的心胸會變得寬闊,變得寬容。故而,在他二人眼中。人的相貌美醜,並不重要。”
聽到這裡,王玄之幾人紛紛笑出聲來。
王凝之無奈的笑了笑,開口回應道:“聽官奴說話,的確有趣。不知官奴可有任何建議,勸告我與三郎?”
王獻之還真有建議,他告訴王凝之與王渙之:“二郎三郎,你二人在外經曆了這麼多事,看過了這麼多風景。可曾想過寫書?”
“寫書?”王渙之愕然。
王凝之若有所思的問道:“官奴的意思是讓我二人將自己的見聞寫下來,編成書冊?”
王獻之點頭:“然也!若是你二人以寫書的名義外出遊曆,耶娘定然會支持你二人!”
“官奴真聰慧。”
清潤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王羲之笑意深深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
眾人紛紛抬眼望向門口。
小眼珠轉了轉,王獻之立馬朝王羲之走去,他笑眯眯的抱著王羲之的大腿,乖巧的叫道:“阿耶——”
王羲之彎下腰,捏了捏王獻之的小臉:“年紀不大,心思倒挺多。”
王徽之開口說道:“阿耶,我覺得官奴的提議不錯。既然二郎與三郎愛遊曆,不如讓他二人將見聞寫下來,編成書冊。能不能出名是其次,重要的是他二人寫的東西,能對後人有幫助。”
王徽之已經找到了人生方向,王玄之也找到了人生方向,王獻之與王肅之目前在為國效力,王操之還在宗塾上學。唯有王凝之與王渙之還在浪,沒有找到人生方向。若是他們兩人當真喜歡遊曆,那不如借著遊曆,完成一件有意的事情。這也算是一個人生方向了。而且還能給晚輩們留下一些學習的資料,何樂而不為?
王玄之想了想,點頭支持:“阿耶,我也覺得官奴的提議很好。讓二郎與三郎將自己的見聞寫下來,編成書冊,或許他二人的作品能被後世流傳!”
王肅之笑著言道:“阿耶是明理之人,定然會支持此事!”
王操之也跟著說道:“阿耶,幾位兄長都讚同官奴的建議,那我也讚同官奴的建議!”
王凝之把手放在案下,掐了掐王渙之。
王凝之起身向王羲之作揖:“請阿耶支持我二人!我二人定會認真記錄個人經曆,編成書冊!傳給後人!”
王渙之跟著起身,向王羲之作揖,鄭重的說道:“請阿耶支持我與二郎!我二人定會齊心協力,同創書冊!”
王羲之搖頭,他神色無奈的言道:“也罷。隨你二人。在外小心,保護好自己。”
見王羲之同意了,王凝之與王渙之眉間充滿喜色,兩人高興的說道:“謝阿耶成全!”
翌日,王獻之讓王徽之去東山給謝安燙發。王徽之卻說,自己跟司馬道生有約了。
王獻之詫異:“五郎,你與世子要做什麼?”
王徽之告訴王獻之:“他約了我給他做造型。”
司馬道生可是大顧客。給司馬道生燙發,能賺一大筆錢。給謝安燙發,謝安這個鐵公雞一金都不願意出。
王獻之便說道:“你給世子燙完發,到東山幫謝叔父燙一下頭發。”
王徽之不滿的輕哼道:“謝叔父付我酬金嗎?”
謝安當然不會出這筆錢,王獻之告訴王徽之:“我有事尋謝叔父幫忙。”
王徽之捏著王獻之的臉問道:“何事?”
王獻之說道:“我想在剡溪建造住宅,需要謝叔父幫忙。”
王徽之目光複雜的凝視著王獻之,他低聲問道:“官奴,你累嗎?”
王徽之自然聽說了王獻之要修建運河的事情。既要修建運河,又要在剡溪修建住宅,將來王獻之還想去武陵山那邊搞事情。甚至,王獻之還想收複山河。心裡裝著家國天下,每日花費心思算計一切,這樣的生活,王徽之覺得過得很辛苦。不知王獻之怎麼適應得了。
王獻之推開王徽之的手,他笑著回答道:“不累。有其他人替我分擔!”
王徽之沉默一下,他開口言道:“若是你需要我的幫忙,我願意出仕。”
王獻之擺手說道:“不必不必。五郎隻管做你喜歡的事情便可!”
說著,王獻之告訴王徽之:“我今日要去剡溪那邊看看。五郎幫世子燙完頭發,若是還有空閒,到東山幫謝叔父弄一下造型。”
王徽之收回手:“也罷,那我就去東山走一趟吧!”
見王獻之走了,王徽之忽然叫住他:“官奴!”
王獻之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王徽之。他開口問道:“五郎還有話?”
“你要去拜訪戴安道?”王徽之問道。
王獻之點頭,他的確想順道拜訪一下戴逵,邀請戴逵出仕。
王徽之走過來,告訴王獻之:“戴安道不會出仕的。他性子孤高清傲,不會踏入廟堂。”
王獻之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我知曉了。多謝五郎告知!”